冷劍鋒豈能讓黑衣人打著,他收了劍招,退了兩步,他退向另一邊,與奕度逃離的方向正好相反,並作勢要跑。
那黑衣人沒有絲毫的猶豫,他選擇了冷劍鋒。
相比之下冷劍鋒的實力要比奕度高很多,假如這兩人要逃脫的話冷劍鋒逃脫的可能性更要大些。他相信自己只要解決了冷劍鋒再去追那個奕度也來得及,他早看出了奕度身上的傷並不輕,一個人如果受了那麼重的傷,就算逃片刻的功夫也不可能逃得太遠。
冷劍鋒見黑衣人向他過來,心裡沒有絲毫的怯意,他早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拖住這個黑衣人為奕度爭取逃離的時間。
剛才的交手他已經感覺到了這個黑衣人的實力很強,是個內家拳的高手。
不過在他的心裡一直有個疑惑,那就是這個黑衣人給他的感覺有些熟悉,無論是他的身手還是他的聲音他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但不管他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黑衣人到底是誰。
黑衣人也不說話,拳頭如雨點一般向冷劍鋒打來,他出拳的速度很快,每一拳的力量都很是驚人,他是鐵了心要速戰速決取了冷劍鋒的性命。
冷劍鋒的快劍直接被他給無視了,其實也不是無視,只是他好像對冷劍鋒的劍招很是熟悉,他的攻擊與走位的身法幾乎都是冷劍鋒劍招不能觸及的死角,如此一來冷劍鋒的劍對他就沒有絲毫的威脅。
冷劍鋒的心裡很是吃驚,他能夠做到錦衣衛的從百戶可以說也是刀口舔血,身經百戰的人了,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他的心沉了下去,他想明白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黑衣人對他的劍招太熟悉,熟悉到可能閉著眼睛都能夠破解了他的招式。
對方可以直接無視他的攻擊,可是他卻不能無視對方的攻擊,因為對方的每一拳都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甚至好幾拳都很是致命,若不是他的反應速度快,並仗著身法他是根本躲不過的。
黑衣人見一輪猛攻下來並沒有馬上擊殺冷劍鋒,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嘴裡恨恨地說道:「看你能躲到何時,受死吧!」
冷劍鋒只是冷笑,這時奕度已經沒了蹤影,他的心裡也輕鬆了許多:「我知道你是誰了!」
冷劍鋒突然的一句話讓黑衣人的身形頓了一下,冷劍鋒其實只是在詐他,一直到現在冷劍鋒都沒有能夠猜出對方到底是誰。
可黑衣人卻被他唬住了,冷劍鋒的心裡咯噔一下,看來黑衣人很害怕自己知道他的身份。
冷劍鋒又出言道:「你別以為蒙著臉我就不認得你了,我雖然不認得你,可是我認得你的功夫!」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來:「老夫差點讓你給騙了,其實就算你知道我是誰又怎麼樣,在老夫看來,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說罷他取下了面巾。
冷劍鋒看到了那張臉,他的臉色驟變:「是你,怎麼會是你!」
黑衣人不再說話,趁著冷劍鋒一臉驚詫,他雙拳齊出,一拳打在了冷劍鋒的心口,一拳打在了冷劍鋒的腦門,冷劍鋒噴出一大口鮮血,身子歪歪地倒在了地上,他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大人,這是為,為什麼……」
冷劍鋒沒能夠等到他想要的答案便斷氣了。
黑衣人重新蒙上面巾,向著奕度逃離的方向追去。
他知道奕度一定會走官道,然後去驛站。
所以他的方向便是驛站的方向。
只是這一回他的判斷卻錯了,奕度並沒有上官道,更沒有去驛站,奕度折向山上去,抄了小路向著淅川縣城的方向去。
奕度一路狂奔,他根本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傷口已經裂開,一路流了很多的血。
奕度的眼裡噙著眼淚,他心知冷劍鋒為了自己一定已經死在了那個黑衣人的手中。
他之所以沒有走官道,沒有按原計劃到驛站去的原因是他覺得對方應該早就從他們逃離的路線猜到了他們的意圖。
所以他乾脆就折向了淅川縣城。
雖然他很清楚,就算去了縣城,找到了縣衙,衙門裡的那些差役也幫不了他什麼,對方真要對他下手他一樣逃不過一個死。
但他的心裡卻還有一個希望,他的希望就是那個叫王靜海的少年!
就算那個少年不願意出手幫他,那麼替他傳個信應該可以吧?只要那個少年願意幫他傳信,那麼他就是死也瞑目了。
可惜奕度並沒有看到冷劍鋒死的那一幕,也沒能夠看到那黑衣人的真面目。
黃昏時分,奕度來到了淅川縣城,他感覺幾乎已經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眼睛一黑,他便栽倒在了地上。
奕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他先是看到了一盞油燈,接著他看到了一個背影。
他再看看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床上。
外面下著大雨,那背影就那麼靜靜地站在窗邊,望著窗外出神。
「嗤!」奕度想要起身,卻牽動了傷口,一陣疼痛,他忍不住哼了一聲。
那背影轉過身來,雖然屋裡的光線並不好,可他還是看到了一張臉,一張帶著微笑的臉:「你醒了?」
奕度的心裡滿是激動,竟然是那個少年。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你那個同伴呢?」王靜海輕聲問道。
聽王靜海問起冷劍鋒,奕度的神情很是黯然。
「他或許已經死了。」奕度有些悲傷。
王靜海臉上的微笑沒了,竟然有一點淡淡的戚然:「或許?」
奕度說道:「你走之後我們又遭到一個高手的襲擊,他讓我先走,後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王靜海走到床邊,望著奕度:「所以你就這樣扔下了你的同伴?」
奕度悽然一笑:「我們必須有一個人活下來。」
王靜海微微點了點頭:「你當時也想把活下來的機會留給他,對嗎?」
奕度沒有說話,眼裡有淚光。
王靜海嘆了口氣:「若是這樣,怨不得你。」
他頓了頓:「你安心在我這養傷,在我這兒是安全的。你剛醒來,我想你一定餓了,廚房裡有吃的,我給你熱一熱。」
王靜海就準備離開屋子,奕度叫住了他:「少俠!」
王靜海轉過身來:「你不必說,你們的事情我不會管,等你傷好了,該幹嘛幹嘛去。」
奕度還想說什麼,王靜海已經出了屋子。
不一會工夫,王靜海拿了飯菜來了,南瓜粥,醃菜,還有一碗魚湯。
奕度慢慢地下了地,坐到桌子前,吃了幾口。
「少俠,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奕度並不死心。
王靜海皺起了眉頭:「第一,我不是少俠,第二,我不會幫你們錦衣衛做任何事情。」
奕度的臉色有些難看,可是他不想放棄,他必須要把消息帶回去,他們那十九個弟兄不能白死。
他並不怕死,可倘若他也死了,消息卻不能夠傳回去的話,他們的死就太沒有意義了。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奕度問道。
王靜海笑了:「不為什麼,這個回答你滿意嗎?」
奕度的心裡很是苦澀:「可是……」
「快吃吧,吃了好好休息,你的傷口我看過沒,並沒有什麼大礙。」
王靜海顯然並不想聽他再說什麼。
奕度嘆了口氣:「不管你對錦衣衛有什麼看法,可這一次我們做的這件事情卻關乎到大明的安危,邊關的穩定,所以,懇請少俠幫我們一把!」
奕度突然便掙扎著便要跪到了地上。
王靜海伸出托住了他的胳膊,他便的身體便再也下不去了。
「好吧,我就給你一個機會,看看你是不是能夠說服得了我,能夠說服我,我就幫你!」
奕度一喜,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使團案少俠聽說了嗎?」
王靜海搖了搖頭,他確實沒有聽說,因為這一個多月來他都在白崖山香嚴寺,外面發生的事情他又怎麼會知道。
奕度便一五一十的把這事向他說了一遍。
「假如不能查清使團案,給西域諸國一個交代的話,那麼很可能邊關會戰端再起,那個時候老百姓的日子就難過了。少俠有悲憫之心,一定也不忍心看生靈塗炭吧?」
奕度說完,一雙眼睛帶著期盼的望著王靜海。
王靜海卻攢起了眉頭:「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
奕度點點頭:「千真萬確,我們便是受了聖上之命前來調查的。」
「你少唬我,五百精兵,一百錦衣衛的高手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別看王靜海的年紀不大,但腦袋瓜子卻很是精明。
奕度苦笑:「這就是這個案子最為詭異的地方。」
王靜海搖了搖頭:「在大明能夠做這樣的事的人除了當今的聖上就只有他那些個手裡攥著兵權的兒子了,這就是和尚頭上的蚤子,明擺著的事情,你們還用得著查嗎?」
奕度沒想到王靜海敢這麼說,他忙說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即便是這樣,我們最終也得查出到底是哪一個吧,也總得拿出證據來吧?」
王靜海又笑了:「你就沒想過嗎?就是查出來了又能怎麼樣?」
奕度淡然道:「能怎麼樣是一回事,查不查得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總之,我們必須找到使團,平息這場災禍。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大陰謀呢,我們一個小隊二十人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如果不是為了把消息傳回去,我也不願意這樣苟活。假如我不能把這件事情辦好,就算死了也沒臉去見那些兄弟們。」
「沒想到你們錦衣衛的人還蠻講義氣的。」王靜海的手指頭輕輕叩著桌子,像在想著什麼。
奕度把話都說了,也不再催促王靜海,埋頭吃著飯,他確實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