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交際手腕,迷藥湯

  張遷是一個很自負的人,雖然蔣颯的名頭很大,但他自信動起武來自己一定不會輸給蔣颯,他不屑動武,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動手使蠻力都是下賤活兒,與所謂的絕世高手相比他更願意做一個智者,動動腦子就能夠殺人於無形,這樣才能夠讓他有滿足感。

  他喜歡那種掌握全局,玩弄別人於股掌之間的感覺。

  就拿這一次來說吧,先是設法讓梁德勛宴請陳誠與藍紫青,然後再讓安插在梁府的手下下迷藥,殺了陳誠,活捉藍紫青,這樣還可以把梁德勛也拉下水。

  梁德勛雖然貴為一省的指揮使,但謀殺朝廷命官對他而言同樣是重罪,特別是陳誠這樣被皇上看重的人,甚至還肩負著出使西域的重大使命,他若真的死在了梁府,就連梁德勛都可能會因此犯罪,甚至人頭不保,這可是一石二鳥之計。

  還有那蔣颯,倘若藍紫青死在了梁德勛的府上,蔣颯會不會認為這又是洪武皇帝的授意?這可是有前車之鑑的,蔣瓛的死原本就在蔣颯的心裡留下了陰影,他一定會認為洪武皇帝是有意在針對他,這樣他肯定會萌生反意,自己再添上一把火很可能蔣颯就能夠為自己所用。

  張遷的這些想法張士貴自然是不會知道的,這便是為什麼張士貴只能幹些粗糙的活計,張士貴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掌握大局的能力。

  張遷並沒有離開太原,而是換了一處所在,狡兔三窟的道理他比誰都懂,他要在太原坐鎮,看梁府上演的這一場好戲。

  兩頂轎子都來到了梁府的門口,梁德勛竟然親自在門口相迎。

  陳誠雖然沒見過梁德勛,但梁德勛那上位者的氣質擺在那兒,便是梁德勛的臉上帶著微笑,也同樣掩蓋不了他的官威。

  「怎敢勞梁大人親自相迎!下官這廂有禮了!」

  梁德勛可是二品大員,陳誠自然是不敢托大,恭敬地行了大禮。

  梁德勛上前拉住了他:「陳誠吶,今日我們只是朋友相交,這兒沒有什麼大人不大人的,這些俗禮就免了吧。」

  他這麼說陳誠也不好堅持,再堅持就是不識相了。

  梁德勛望向藍紫青,眼睛有些直了,直到陳誠在一旁輕咳了一聲梁德勛才回過神來:「這位一定就是『神仙居』的老闆娘,藍紫青藍姑娘吧?」

  「小女子見過梁大人!」藍紫青也請了個萬福,梁德勛忙說免禮。

  「兩位,裡邊請,請!」

  梁德勛把二人請進了府中。

  筵席設在中堂之上,足見梁德勛對二人的重視。

  坐下後梁德勛說道:「陳大人智破使團案可是傳為了一時的佳話,聖上還欽點你為使兵部駕部員外郎,領使團出使西域,足見聖上對你的器重!」

  陳誠忙說道:「大人謬讚了。」

  「唉,陳大人何必自謙呢,我梁某雖說是一介武夫,但對你等文士卻很是敬重,這不,聽說陳大人竟然來了太原,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與陳大人見上一面。」

  陳誠笑笑,不再說什麼,再謙虛便顯得有些矯情了。

  梁德勛又對藍紫青說道:「久聞藍姑娘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所說的大名自是藍紫青在江湖上那「禍水」的名頭,梁德勛還真是差點就被藍紫青的容貌給迷住了,但他的心裡清楚,藍紫青可是蔣颯的女人,雖說蔣颯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四品僉事,但他卻不敢小視,錦衣衛的人原本就見官大一級,便是當年的大將軍藍玉最後不也是死在了蔣瓛的手上?自己與藍玉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錦衣衛那手段便是朝中的一品大員也會畏懼三分。

  他請藍紫青的初衷便就是為了以此為由頭將來交好蔣颯,又豈會為了一個女人而壞了自己的大事呢?

  梁德勛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他能夠到今天的位置與他的為人處事是分不開的,他知道孰輕孰重,所以只是在初見藍紫青的時候有些失態,之後倒是大方得體。

  酒菜很快就上來了,梁德勛並沒有過多地向陳誠打聽使團案的事情,梁德勛是官場的老鳥了,使團案最後的不了了之他的心裡同樣明鏡似的,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使團案的背後是怎樣一回事?

  有些事情知道了並不是什麼好事,好奇心很多時候都能夠害死人。

  所以在席間他聊的也都是一些奇聞軼事,間或還聊了西域的一些趣事。

  梁德勛很有分寸,與藍紫青的交流雖說不多,但也不至於讓藍紫青覺得受了冷落,當然,他並沒有提及蔣颯,那樣的話會讓人覺得他結交藍紫青的目的性太強。

  陳誠一面與梁德勛聊著,一面陷入了思考之中,他覺得梁德勛的宴請應該就是普通的結交而已,不像是與張遷之流有什麼關係,從他對自己和藍紫青的態度來看,梁德勛是真心想要交個朋友的。

  正如蔣颯說的那樣,梁德勛是一個處世圓滑的人,並不像他自己說的只是一介武夫,他的交際手腕便是一些文臣都無法與之相比的。

  陳誠的戒備之心終於鬆懈了下來,至於說梁德勛會不會在酒菜里動手腳這一點陳誠就更不會擔心了,藍紫青可是使毒的大行家,誰要在她的眼前下毒那便是魯班門前玩斧子,關公門前耍大刀。

  不過陳誠的心裡還是存著疑惑,因為梁德勛宴請他們的這個時機也太巧了些吧?

  陳誠看了一眼藍紫青,藍紫青正吃著酒菜,藍紫青用行動告訴陳誠,這些飯菜並沒有什麼問題。

  「陳大人,下次再來太原可不能像這次一樣,一定得和梁某打個招呼,一頓茶飯梁某還是招待得起的嘛!」

  聽梁德勛這麼說,陳誠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像梁德勛這樣的人,若不是人家有意結交,自己又怎麼可能隨意叨擾呢?雖說陳誠現在領的也是後部的職司,但他卻只是個文官,且與梁德勛的品秩也差了許多,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

  「下次若再有機會到太原,下官一定第一時間登門拜訪!」既然人家那麼給面子,陳誠自然也很識相,梁德勛聽了像是很開心:「這就對了嘛,記住了,我們是朋友,你別拿我當什麼指揮使,我也不拿你當什麼員外郎。」

  「咳!」一聲輕咳,梁、陳二人都望向了藍紫青。

  梁德勛見藍紫青皺著眉頭,便問道:「藍姑娘,可是這飯菜不合口味。」

  藍紫青搖搖頭,指著才上上來的那碗三鮮湯說道:「這湯有問題。」

  梁德勛一驚:「有什麼問題?」

  藍紫青用很小的聲音說道:「我也說不上來,我喝了一口,這頭便有些暈。」

  梁德勛與陳誠因為聊天便未及時把湯喝了,聽藍紫青這麼說兩人都看了一下碗裡。

  便是這時,藍紫青看上去很是睏倦的樣子,竟伏到了桌子上。

  陳誠先留意了一下四周,然後側身去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又把了下她的脈搏,小聲說道:「她是暈過去了,並無大礙,大人,這湯里應該是讓人下了迷藥!」

  梁德勛面寒如水,自己在家裡請客竟然還出了這樣的事情,這要傳出去他梁德勛的臉往哪擱?

  他便準備要爆發了,抬手欲拍桌子,陳誠用眼神止住了他,手扶著自己的頭:「我的頭怎麼也這麼暈呢……」話沒說完他便也倒在了桌子上。

  梁德勛此刻已經明白了陳誠的意思,他站了起來,可剛站起來便又跌坐了下去,那樣子仿佛也是被迷藥給弄翻了。

  暗處的蔣颯看到二人的表演,也忍不住嘴角一勾,陳誠的表演算是一般,這梁德勛的表演便到位得多。

  旁邊伺候著的丫環根本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見三人都倒下了,一個丫環大聲叫道:「不好了,老爺他們都暈過去了。」

  便有幾個軍士跑了進來,檢查了一番,一個軍士看了那丫環一眼:「他們是喝醉了,值得這般大驚小怪麼?你們把老爺扶回房間去,這二人我會送他們回住處的。」

  兩個丫環扶起了梁德勛,軍士又說道:「若是夫人問起,便說大人是喝多了,半夜裡多餵點水,明兒一早就沒事了。」

  接著軍士便讓手下把陳誠與藍紫青架了起來,向著外面走去。

  兩個丫環剛把梁德勛扶到後堂,梁德勛便睜開了眼睛,推開了兩個丫環。

  一個人個丫環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噓!別聲張!」梁德勛瞪大了眼睛,兩個丫環哪裡還敢聲張,站在當場,呆若木雞。

  「你們先下去吧,此間的事情不許向任何人提起,不然我要了你們的命。」

  梁德勛便躲在了屏風後面,看著那幾個軍士將陳誠二人架出了中院。

  梁德勛黑著臉,他可以肯定那幾個軍士有問題,而為首的那個竟是他的親衛之一。

  他拍了拍手,便有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身邊。

  「剛才這一幕你也看到了吧?」

  那人一身武將的打扮,卻很是年輕,他點了點頭:「帥爺,我這就帶人去把他們給拿了。」

  梁德勛搖了搖頭:「他們都是些小蝦米,你多帶些人,一定要把他們背後的人給我揪出來,想來陳誠應該對他們感興趣,就當是我送給陳誠的一份大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