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西邊,出大事了

  「每一次把你請來你都是讓我以不變應萬變,似這般無為,你該去做道士,而不該做和尚。」燕王笑著對道衍和尚說道。

  道衍和尚也笑了起來:「便是那道士我也是做得的。」

  說笑罷了,道衍的神情一正:「王爺可知道做得越多錯得越多的道理?此事原本就不是王爺所為,原是扯不到王爺身上的,最多就是擔一個嫌疑罷了,可若王爺真把它當了一回事,又去做點什麼的話,反倒給他人留下了把柄。」

  燕王一愣,細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那你且說說此事系何人所為?莫非又是我那不爭氣的侄兒子麼?」燕王懷疑是皇太孫所為。

  道衍和尚搖搖頭:「應該不是,經過了使團案他不敢再亂來,就算他糊塗,他的幾個師傅也不會由著他的性子,那可是在京城,他真想要做點什麼是繞不開齊泰那個的兵部侍郎的。想那齊泰可是個老滑頭,怎麼會容許他做出這等傻事來呢?」

  「這可不是傻事,若刺客真得了手,我為了避嫌,非但不敢再做些什麼,反而還要全力輔佐他登上皇位,這一招很是惡毒呢!」朱棣也看到了這一點。

  道衍和尚卻說道:「區區一個刺客又豈能成得了氣候,聖上身邊可是高手如雲,就算沒有那蔣颯,還有任老大,此二人無論誰在聖上跟前那刺客都不可能得手。」

  燕王聽道衍和尚這麼一說也明白了:「也就是說,對方刺殺父皇原本就沒抱太大的希望?」

  道衍和尚說道:「這件事情的關鍵是在刺殺,是不是能夠得手,他們確實不抱太大的希望。刺殺聖上,一來可以破壞大明與西域之間的關係,二來麼,可以將王爺與皇太孫給牽扯進去,這第三麼,即便達不到這兩個目的,噁心一下聖上以及錦衣衛也是好的。」

  燕王苦笑:「噁心?怎麼說?」

  「我便行刺你了,你奈我何?」道衍只是說了這一句便安心地泡起茶來。

  燕王當然很快就想明白了,刺客在皇城內刺殺皇上,全身而退,來去自如,不只是錦衣衛被狠狠地掃了臉,聖上也同樣沒有面子。

  若是能夠拿住刺客還好說,拿不住,豈不像吞了只蒼蠅般的噁心。

  「到底是誰做的呢?」燕王問道。

  道衍和尚倒了杯茶遞給燕王,自己也倒上一杯,放在鼻尖聞了聞茶香:「擴廓鐵木爾是肯定跑不掉的,至於是誰幫著那刺客混進宮裡,自然應該是朝廷里的人了,或許是六扇門的,又或許是錦衣衛的,因為那晚的防務便是他們在負責,當然了,無論是六扇門的人還是錦衣衛的人,都並非真正的幕後請便主使者,主使者應該另有其人,許是王爺的那些個兄弟也說不定!」

  燕王的心裡一驚:「你懷疑那些藩王中有人與擴廓鐵木爾勾結?」

  道衍和尚淡淡地說道:「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燕王還是搖了搖頭,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那些兄弟有人也一直存著爭奪皇位的心思,但若說他們會和擴廓鐵木爾勾結他還真不敢相信。

  擴廓鐵木爾可是大明朝廷的死敵,是前元的餘孽,一心想要顛覆大明王朝,與他勾結那不是等同於叛國麼?

  皇權的爭鬥只是帝王之家關起門來的爭鬥,便是用些不上檯面的手段也很正常,就如同皇太孫想利用使團失蹤案來除去上位的絆腳石一般,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去與自己的敵人沆瀣一氣。

  道衍和尚看了燕王一眼:「王爺,或許你的兄弟們不會這麼做,可是你能保證他們手下的人也如他們一樣嗎?據我所知最近西安那邊好像有些熱鬧。」

  「小秦王?」燕王眯縫起了眼睛。

  道衍和尚說道:「秦王府里的那個駱忠這段時間很不安分,秦王府招攬了一幫江湖人正在秘密訓練呢,對了,還有一件事兒王爺或許還不知道吧,老王妃好像得了重病,臥床不起已經有些日子了。」

  燕王聽了著實是吃了一驚,道衍和尚哪來的這些消息?倘若這些消息是真的,那么小秦王那兒一定出了什麼問題。

  「此事當真?我怎麼沒收到任何的消息?」燕王有些緊張起來。

  道衍和尚嘆了口氣:「我打探到這些消息也費了不少的力氣,特別是老王妃生病這事兒秦王府秘而不宣,就連當今的聖上也是瞞著的。老秦王之前留下的那支衛隊也是秦王府的死忠,十一個人,如今都已經沒了蹤跡,是跑了還是死了誰又說得清呢?」

  燕王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衍,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向本王稟報?」

  道衍白了他一眼,根本沒把他的憤怒當一回事:「便是告訴了你又如何?你去上奏你父皇麼?他會問你,沒事你盯著秦王府做什麼你怎麼回答?好,你不稟報你又準備怎樣?帶著兵馬去西安麼?」

  道衍幾句話便把燕王給問得啞口無言,道衍說得沒錯,就算早把這事告訴他,他也不知該作何應對。

  燕王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道衍又說道:「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便是秦王府發生這一系列事情的時機很耐人尋味。」

  燕王望著道衍和尚,等待著他的下文。

  道衍和尚說道:「此前我不是和王爺說過麼,龍天宇那徒弟王靜海的事兒王爺可還有印象?」

  燕王點了點頭,道衍道:「那小子去了苗疆之後六扇門的燕七、錦衣衛的蔣颯也都先後入了苗疆,在那兒他們差一點便拿住了管平章的那個徒弟張遷,那張遷可是很有來頭,便是張士誠的親侄子,張士信的親兒子!」

  燕王瞪大了眼睛,他還真沒想到管平章收了這樣一個徒弟,之前聽說管平章對這徒弟很是敬畏,現在看來原因便在這兒。

  道衍和尚很滿意燕王的反應,繼續道:「可是最後管平章師徒三人竟在錦衣衛與六扇門以及貴州衛的官兵合圍中跑掉了,而便是這事情發生不久,秦王府那邊便開始生出了動靜。」

  燕王這回總算是聽明白了,看來這管平章師徒應該是逃到了西安府去了,說不好便是秦王府引他們去的,否則他們不可能這樣突兀地選擇到西安去。

  聯想到秦王府的駱忠,燕王便對道衍的話信了幾分,或許這並不是小秦王的意思,甚至就連小秦王也被他們給控制起來了。所以這才會有秦王府十一死忠衛士不知所蹤,老王妃臥病在床的事情發生。

  「大和尚,依你之見本王該如何是好?」燕王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他不能聽之任之,他是朱明王朝的子嗣,大明的事情他又怎麼可能置之不理呢?他打定了主意,就算真被父皇誤會也不能由著駱忠、管平章之流亂來,更不能讓他們傷了秦王妃與小秦王。

  道衍和尚對燕王又豈會不了解,他說道:「這件事情王爺大可不必擔心,貧僧早就想好了,我們只需讓六扇門或是錦衣衛知曉此事便好,只要讓他們知道這其中有張遷等人的影子,我想他們是一定會重視的。」

  燕王想想也是的,在苗疆六扇門、錦衣衛、貴州衛三方聯手合圍卻讓管平章、張遷等人跑了,這確實會讓錦衣衛與六扇門很沒有面子,這倒是其次,如果他們能夠抓到張士誠的這個侄子那肯定也是大功一件!

  燕王點了點頭:「那你就去布置吧,一定要快,千萬別讓他們的奸計得逞。現在看來京城發生的行刺案也很有可能與那邊有關係,駱忠是秦王的親信,秦王在京城也有些舊部,有些還握著重權,若駱忠出面這些人都會以為是秦王妃或小秦王的意思,對他大行方便。」

  道衍和尚說道:「王爺就放心吧,貧僧已經讓人向錦衣衛與六扇門傳訊去了,估計很快他們就會做出反應。」

  道衍和尚倒是替他想得周全。

  燕王的不對勁眼睛緊緊地盯在道衍和尚的臉上:「大和尚,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監視著各個藩王?甚至連京城你也一直盯著的?」

  道衍和尚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這個麼……」

  燕王沒有再說什麼,他已經從道衍和尚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他也不好責怪道衍和尚,他何嘗不知道道衍和尚如此做也是為了自己好。

  道衍和尚也猜到了燕王的心思,他說道:「王爺,害人之心我們可以沒有,但是防人之心卻不可無,王爺要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是別人首要的打擊目標,因為除了皇太孫,你就是最有可能繼承帝位的人了,甚至到現在很多人都並不看好皇太孫,在他們看來你是不會放棄從皇太孫手中接過天下的任何機會!」

  燕王一臉的平靜:「隨便他們怎麼想吧,我只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我不去招惹別人,希望別人也別來招惹於我!」

  道衍和尚說道:「可偏偏很多時候並不是這樣,從這幾次的事情來看,你不招惹別人,可別人卻總會有意無意地將禍水引到你的身上,王爺,我們該早做謀劃了,此番我見到聖上,估計他的大限也將至了,長則三年,短則兩年,聖上若是去了,皇太孫繼了位是不是真能夠容下你們這些藩王就難說了。」

  燕王的心裡忍不住有些悲涼之意:「此事再說吧,父皇的身子骨還很硬朗呢。」

  道衍和尚知道燕王不想談論此事,也就暫且不提了,專心地品起了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