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入苗疆,問路

  王靜海曾經無數次幻想自己也像那些俠客一樣的行走江湖。

  在他看來一個身懷絕技的人行走江湖一定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專打抱不平,快意恩仇。

  可是當他真正踏入江湖他才明白,原來行走江湖根本和自己想像中的是兩回事。

  奕度告訴他,這個世上的人和事兒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很難說一個人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也很難說一件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個好人,或許會因為經受不住誘惑,又或許是因為情勢所逼而做出令人髮指的壞事。

  一個壞人,或許會因為良心發現在關鍵的時候做出大義大勇的好事,甚至他還敢於犧牲自己的生命。

  對於事來說,或許在你看來是一件好事,可結果或會牽連無數的人命,而或許在你看來是一件壞事,卻能夠讓傷害降到最低。

  王靜海是個天資聰穎的人,這其中的道理奕度自是一點就透。

  這兩天來他一直在糾結著使團案的結果,他甚至對陳誠與劉廌有意見,使團案的背後肯定有著大人物,偏偏最後就是死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便草草收場了。

  這才有奕度給他說的這一番話。

  二人的馬都放慢了速度,奕度馬鞭一指:「翻過這座山便是黔中道,我們便進入了貴州的地界。」

  王靜海眯縫著眼睛:「聆雨軒的總部真在這蠻荒之地麼?」

  「蕭百問是這麼說的,蕭百問可是江湖百事通,他說的應該不會有錯。」奕度說道。

  王靜海卻有些置疑:「就連錦衣衛和六扇門都無法查出聆雨軒的所在,他蕭百問就這麼厲害麼?」

  奕度笑了:「這就是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我們不知道不等於人家不知道。這消息我們可是使了不少的銀子,以蕭百問的信譽他當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再說了,若是他騙了我們就不怕我們去找他的麻煩?」

  王靜海想想也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不過奕度馬上神色一正:「你也說了,此乃蠻荒之地,此地多居苗人,雖說民風淳樸,但卻也不失剽悍,所以在此地我們行事一定得十分的小心,千萬別無故招惹了這些苗人,否則的話我們很可能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王靜海笑了:「怕個甚?以我們的身手還怕他們不成?」

  奕度見王靜海不以為然,有些急了:「有的時候並不是功夫厲害就能夠解決問題的,而且三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怕人多的道理你不知道麼?再說了,我可是聽聞苗人會放蠱,據說若是中了苗人的蠱,那我們的性命可就完全捏在了別人的手上。」

  王靜海一愣,巫蠱之術他是有所耳聞的,之前龍天宇在講解《洗冤集錄》的時候就曾經提及過,就連龍天宇都說巫蠱之術很是恐怖,只是王靜海卻不知道這巫蠱之術竟是苗人的拿手本事。

  見王靜海不說話,奕度又問道:「我的話你聽見了麼?」

  王靜海這才回過神來:「嗯,聽明白了。」

  奕度點點頭:「聽見了就好,不過也不要怕,若真有什麼我們應對不了的,我們可以去找貴州衛的顧成顧將軍,他在此地頗有威望。」

  王靜海冷笑道:「這威望怕是靠著殺戮得來的吧?」

  奕度嘆了口氣:「他若不如此又怎能讓替朝廷守住這條入滇的道路?你可知這條道路對於大明來說有多重要?」

  王靜海搖搖頭,這些他哪裡又會知道。

  奕度正想向王靜海解釋一番,卻聽到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有一匹快馬正朝著他們這邊疾馳而來。

  兩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前方。

  那馬蹄聲近了,他們看到了一匹白馬,馬上是一個穿著苗人服飾的女人,女人的衣服雖是土布織成,色彩卻很是艷麗,佩了耀眼的銀飾。

  女人的模樣很是俏麗,卻是赤著一雙腳。

  王靜海和奕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打馬讓開了道,看這樣子女人像是有什麼急事。

  女人飛快地與二人擦肩而過,可是才奔出不到一箭的距離女人又勒住了馬,掉轉馬頭,衝著王靜海和奕度來了。

  「你們是什麼人?」女人用生澀的漢話盤問道。

  王靜海和奕度都有些茫然,不過看這女人的神情倒是沒有敵意。

  王靜海正待開口,奕度卻先回答道:「我們只是路過,欲往向滇邊去尋親的。」

  女人皺起了眉頭:「你們可懂得醫術?」

  王靜海的奕度這才明白,原來女人如此著急趕路是在尋醫呢,不過她竟然連自己兩個路人都不放過,看來那個病人的病情很可能已經無可救藥。

  看這女人的服飾應該也是出自當地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家,當地的名醫他們應當已經遍尋過了,否則也不會在路上逮著個人便問是否懂得醫術。

  奕度搖搖頭:「我等不懂醫術。」

  女人的臉上原本有著一絲希冀的神情突然便換成了失望之色,她也不再多話,準備打馬離開。

  奕度說道:「姑娘請稍等!」

  女人勒轉了馬頭,望著奕度。

  奕度問道:「請問水東往哪走?」

  女人眯縫著眼睛:「你們既是去往滇邊為何要往水東去?」

  奕度尷尬地咳了一聲:「去見個朋友。」

  「我勸你們別去水東。」女人說道。

  「為什麼?」王靜海忍心不住問道。

  女人淡淡地說:「前些日子水東田家的少爺被不知來歷的漢人殺死了,而田家在水東勢大,你二人此刻若是送上門去很可能會白白丟了性命。」

  「田家?」奕度有些不解。

  女人說道:「你們是外鄉人,自是不知道,在我們這兒一共有四大土司世家,分別是安、宋、田、楊四家,其中以安家與宋家為首,安家與宋家的大土司都被朝廷勅封為貴州宣慰使,安家治水西十五則溪,宋家治水東十二馬頭,但除了這兩家,田家與楊家也不容小視。你二人若是被田家給抓住,就算是宋家的淑貞夫人出面也未必能夠救得了你們。」

  王靜海好奇地問道:「淑貞夫人又是誰?」

  女人不屑地白了王靜海一眼:「便是水東如今主事的人,我們水西主事的也是個夫人。」

  奕度說道:「可是奢香夫人?」

  「你竟知道?」女人有些意外,奕度點點頭:「當年聖上召見夫人時我有幸與夫人有一面之緣。」

  女人的神情有些激動,不過瞬間便變成了憂傷。

  奕度問道:「姑娘如此急切地尋醫,可是夫人有恙?」

  女人點了點頭:「夫人這些年太過勞累,積勞成疾,如今一病不起,看了不少的大夫,都說回天乏力,可是我不信,我一定要找到能夠醫治夫人的神醫,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一定要治好夫人的病。」

  奕度沒想到竟然是奢香夫人病重,就起這奢香夫人那可是個奇女子,深受聖上的讚譽。

  「既是這樣,便不耽誤姑娘尋醫了,我們就此別過。」奕度衝著女人拱了拱手,王靜海也拱手作別。

  女人點了下頭:「你們若真要去水東的話最好先去見淑貞夫人,你們若是淑貞夫人的賓客想那田家便不敢亂來的。」

  女人說完,拍馬便離開了,很快她的身影變成一個黑點消失在奕度與王靜海的視野之中。

  「竟然有人殺了田家的大少爺,那可是田家未來土司的繼承人!」奕度皺著眉頭說道。

  王靜海卻不以為然:「那又怎樣,和我們有關係嗎?」

  奕度搖了搖頭:「海子,話不能這麼說,你沒聽她說麼,是不知來歷的漢人殺的,而且就在前幾日,你可還記得蕭百問讓我們尋的那人叫什麼嗎?」

  王靜海想了想回答道:「田融,怎麼了?」

  奕度苦笑著說道:「田融與這田家會不會有關聯?如果有,那麼此番我們想要輕易地尋到他可就難了,說不得田家大少爺被殺或與我們還有些關係。」

  經奕度這麼一說,王靜海也有些擔心起來,他說道:「你是說這件事情可能是有意針對我們來的?」

  奕度嘆了口氣:「這個還真不好說,若是這樣,那麼連我也禁不住要懷疑蕭百問指引我們來是不是也是有人暗中授意了。」

  王靜海說道:「我就說嘛,就算這個蕭百問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比錦衣衛和六扇門更厲害吧?」

  奕度此刻也有些懷疑了,不過他們既然已經來了便斷然沒有退縮的道理,奕度說道:「管他的,既然來了,我們就一定要探個究竟,只要我們小心一點,以我倆的本事,想要全身而退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王靜海點點頭:「就是,若是這一點麻煩就把我們嚇退了我還怎麼去救我媳婦兒?」

  奕度無語了,王靜海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去救出閆華箏。

  奕度說道:「也忘了問那姑娘的姓名。」

  奕度的的目光還在望著女子消失的方向,王靜海打趣地說道:「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不過老實說,她雖然看著野了些,但模樣還是挺俊俏的。」

  奕度白了王靜海一眼:「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見到個漂亮姑娘便跟發了花痴似的,我只是想在這苗疆,若是能夠多幾個朋友也是好的,有什麼事情也好有人幫一把。」

  王靜海卻說道:「我可不是花痴,你可見我對其他的女孩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