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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霧因著腿上的傷走路還是有些奇怪,不敢合攏雙腿,大清早的妾室循例過來請安,同以往的每個早晨並沒什麼不同。

  唯有新進來的尤氏看著垂眼看著阿霧的腿,若有所思。

  待回了曇華院,尤氏到許氏屋裡尋她說話,她二人一同參加宮裡的選秀,又一同被指入祈王府,難免會走得近些,就好比公孫蘭和歐陽芷一般。

  「許姐姐,你說王爺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尤韻丹一派天真地看著許氏。

  許氏正繡著鞋面子的手頓了頓,「我又沒見過王爺,怎麼知道。」

  「哎,咱們都進來這麼些天了,也不見王爺到曇華院來。」尤韻丹輕蹙著眉頭,咬了咬手指道:「王爺可真疼王妃,聽說昨兒個是王妃生辰,王爺還特地帶了王妃去別院慶生。」

  許氏將手裡的針拿著往頭上篦了篦,依舊低著頭繼續繡花,又聽見尤韻丹輕笑道:「不過,聽說王爺每晚都歇在冰雪林呢。」

  許氏「嗯」了一聲,手裡的針線也停了下來,便是再淡然,畢竟四皇子今後就是她們的夫君她們的天,她自然和尤韻丹一般地關注祈王。不過說來也真奇怪,這府裡頭無論是王妃還是側妃,甚或她們這些妾室,說來都有幾分顏色,偏這些屋子祈王從不曾踏足,便是玉瀾堂也不留宿,連王妃那樣的絕色都……

  想到這兒,許氏手裡頭的針不小心扎在了手上,冒出了血滴,趕緊放在嘴裡吮了,看了看尤韻丹,小心地措辭道:「王爺他會不會是……」

  許氏是雅江縣令的女兒,她的一房堂哥就喜歡玩孌童,府里的正頭娘子常年獨守空房,二十好幾的人了,連個孩子都沒有。思及此,許氏又想到祈王也二十多歲了,膝下也無子。

  「不會!」尤韻丹很肯定地道,許氏還是處、子,她自然不懂那些,她本也有那等疑惑,不過今日她看王妃的樣子,也就寬了心。

  尤韻丹是南平教諭的女兒,說來也是諷刺,她爹爹管一縣儒學,她卻私下同自家表哥有了首尾,除了沒捅破最後一層外,兩個人該親的該做的,一樣都沒落下,因此自然懂的比許氏多。

  「許姐姐,你前兩日不是給王妃做了一雙鞋子麼,今晚咱們給王妃送去吧。」尤韻丹看著許氏道。

  許氏遲疑了片刻,還是點了頭。

  「王妃,徐姨娘和尤姨娘過來了,說是給王妃送東西。」紫扇回了阿霧道。

  「叫她們進來吧。」阿霧擱下手裡的書。

  許氏和尤氏,一個木訥,一個活潑,尤氏自打進來後,嘴皮子就沒停過,說了好些家鄉的趣事逗樂,阿霧也就淡笑地聽著。

  許氏則偷偷打量著阿霧,只見她耳畔墜著一枚幽綠的寶石,瑩瑩的碧光越發襯得她膚如凝脂,那臉蛋光滑得仿佛雞蛋清一般,挺翹的鼻子,櫻粉的嫩唇,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美得令人驚嘆。身上的那股子高貴端雅,是別人都學都學不來的。

  人已經是絕色了,父親身居高位,又是祈王的老師,許氏的眼裡的光黯淡了三分。

  尤韻丹一邊說話一邊也在偷偷打量這位王妃,心頭也承認她美得沒了邊,不過她並不如許氏般黯然,這男人喜歡的可不僅僅是美色,若論顏色,她家頭長姐就比她好看,也戀慕她家表哥,不過到後頭,表哥還不是喜歡她這般的。

  尤氏還在說話,只聽得外頭一迭聲的報,「王爺回來了。」

  許氏和尤氏皆站了起來,尤氏雖然垂著頭,卻挺了挺高聳的胸脯,阿霧的眼睛被她的動作引得看了過去,腦子裡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不由得飛了霞光。

  楚懋一進來就看見阿霧耳邊的紅暈,白里裹著紅,那紅仿佛是從白玉里透出來的紅光一般,格外的愛人,他忍不住想上前捏一把,卻聽見兩聲嬌滴滴的「王爺」,這才住了歩。

  阿霧難得見楚懋眼裡有一絲困惑,笑道:「殿下,這是前兒新進府的許氏和尤氏。」

  楚懋不喜歡鼻尖的那股子脂粉味,「不是讓你們晚上不用過來伺候嗎?」

  許氏紅著臉低著頭不說話,她萬萬沒想到祈王會俊美若斯,她見過的男子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他的一根手指。

  尤氏到底比許氏強,又是經歷過男子的,一雙蓄滿春水的媚眼使勁兒地往楚懋身上瞟,恨不能將他刻入眼裡,這等風姿的男人,立時讓她將那多情的表哥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回王爺,妾等是過來給王妃送鞋子的。」

  阿霧瞥了一眼尤氏,笑著不說話,她那麼點兒小心思這屋裡誰看不出來,大白天那麼多時間,怎麼就挑了這個時辰過來。

  「都回去吧。」楚懋沒理會尤氏的話。

  尤氏張口還想說話,卻被許氏拉了拉衣袖,只好作罷,兩人行了禮,告辭出去。

  紫扇在外頭小聲地「啐」了一聲,「不要臉,腰都恨不能扭斷了。」

  阿霧在裡頭聽了,真是恨不能堵了耳朵,再看楚懋,臉上似笑非笑的,剛才那尤氏,的確是扭得誇張了些,將個阿霧看得都替她臉紅。

  楚懋拿眼看了看阿霧,見她腰如約素,弱細堪折,臀的確沒有尤氏豐滿,但勝在勻亭優美,沒有肥膩之感,那白白兩瓣,他一手就能掌握,恨不能咬上兩口。

  「我讓呂若興給你送的牛乳木瓜可吃了?」楚懋問道。

  阿霧正想問這事兒哩,不知這位祈王殿下怎麼平白無故地讓人送這道甜品過來,「吃了,做得極好,牛乳也沒有膻味兒,殿下怎麼想起給我送這個來?」

  「聽說牛乳吃了養顏美膚、又安神養胃,同宮裡頭喝的人、奶、子一樣。」大夏朝的皇室專門有奶、子、府,養了一批奶娘,專供宮裡頭的主子喝的,「你若要喝人、乳,叫人尋奶娘進來也行。」

  阿霧的臉這會兒都紅得跟火燒雲似的,「我才不要喝那個。」昨日祈王殿下的野蠻勁兒,可不就像是嬰兒咂奶一般。

  若是阿霧這會兒敢看楚懋,就會發現祈王殿下的耳根也紅了,不過他想的卻不是奶娘,而是心頭升起一絲渴望,若是阿霧生了孩子後,她不用奶孩子,倒是可以……

  「對了,沈和敬要去一趟江南,你可有什麼要帶的,江南的繡娘不錯,我叫他請幾個回來給你做鞋襪。」楚懋道。

  沈和敬,阿霧是知道的,楚懋的幕僚之一,後來在正元朝,官拜總督,乃是楚懋的心腹,去江南不知所謂何事。不過楚懋提及鞋襪,想來是不喜歡今日許氏和尤氏的過來的藉口。

  「也好。」阿霧點頭道,她的衣裳一般是璀記和四季錦做了送過來,內衫是紫扇她們幾個在做,如今請了繡娘回來做,也不錯。

  「過幾日我大哥成親,殿下可得閒陪我回柳樹胡同。」榮家的大門開在柳樹胡同。阿霧這樣問楚懋,也是為了給榮玠做面子。

  「大舅兄成親自然要去的,不過恐怕坐不了多久。」楚懋道。

  阿霧也知道,皇子不得結交外臣,榮家雖是姻親,但楚懋的身份畢竟敏感,私下回去還好,這種大宴賓客的時候,略坐坐便可,也省得一眾賓客跪來跪去,忌憚他的身份,反而吃喝得不痛快。

  過了端午,日頭已經毒得狠,到榮玠成親這日,阿霧穿了身櫻草色寶相花薄羅宮裙,梳了雙環望仙髻,戴了金絲八寶攢珠釵,後頭簪了一朵粉色娟紗牡丹,耳朵上戴了上回楚懋送的一雙東珠耳墜,她肌膚瑩白,竟然襯得那東珠都失了色。

  楚懋扶她上馬車時,笑道:「仔細搶了新人的風頭。」

  到榮府時,楚懋果然只打了一頭,就回了王府,阿霧自然是要等著晚上新人拜了堂才回去的。

  崔氏盼這一天盼了許多日子了,她素來不是管家的能手,阿霧在家是有她幫襯還好,她出嫁的這段時日,可沒少愁白崔氏的頭,今兒總算是盼來了大兒媳婦,她如何能不高興,一張臉容光煥發的,見了阿霧都肯給她好臉色看。

  須知打從那日楚懋同崔氏密談後,崔氏就再沒給過阿霧好臉色,每回差人送東西到王府,送的都是滋陰的補品。

  阿霧這日去得早,崔氏瞅了空將她抓到一邊問道:「王府裡頭還是那郝嬤嬤在管家?」

  阿霧點了點頭。

  崔氏氣不打一處來,「哎,叫我怎麼說你才好,你同四皇子難道就不能好好兒相處?」

  「我同殿下哪兒沒好好相處了,上回殿下究竟同你說了什麼?」阿霧問道。

  崔氏避而不答,「琬姐兒生了個兒子,你可知道?」

  阿霧點了點頭,洗三時她還讓人送了禮過去,但畢竟不是嫡子,所以阿霧本人是不用去的。

  「這女人不管有什麼難處,最要緊的就是生個兒子,你可知道?」崔氏死死地盯著阿霧。

  崔氏問的這幾句雖然天馬行空,沒頭沒腦,可阿霧還是理解了她的話,意思就是沒兒子連王府的內務她都管不了,而榮琬就厲害了,生了兒子,連和蕊那樣厲害的六王妃都鬥不過她。

  阿霧現如今最怕聽崔氏嘮叨這些,「太太,咱們還是出去吧,今兒大哥成親,好多客人要招待,改明兒咱們再細說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