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都不知道南天酒店的五十層以上便是紅燈區,這裡也有伍世禾設為賭場的一席之地,多來往富豪貴客,每日交易不下百萬。
下午的時候林冥憂和容冷兩人就弄到了這個南霸天的所有資料——這個南霸天白手起家,底子倒是乾乾淨淨,雖然被稱為人中之龍,但有一個最大的弱勢,他家養了只特別兇悍的「母老虎」。林冥憂是這樣說,南霸天的老婆是一個商業大腕,精明能幹,長了一個類似計算機的頭腦,接觸過她的人無一不是五體投地。
明若竹特意讓能說會道的尤星帶著禮物前去富北區的南公館拜訪那位南夫人,卻不想進去還沒半個鐘頭就被掃地出門,俗話說異性相吸,如今這位風靡萬千少女的小鮮肉都不能吸引她,更別說是不怎麼招女生傾慕的明若竹了。
晚上他們五人準備到達南天酒店,侍應生正在門口等候,哪知剛走到門口,一個光頭老大模樣的男人就快步走上前來,咧開嘴大笑著:「你們好,我是南襲海,很榮幸你們的光臨!」
打扮得倒是人模狗樣,只是剛見面就這樣熱情反倒是讓他們一時接受不來。一想到南霸天極有可能和伍世禾蛇鼠一窩,就覺得他的笑十分陰險。
「我以前就是萬川畢業出來的學生,算起來你們還得叫我一聲學長!」南霸天這句話倒是沒說謊,初中的時候就以全市第一的好成績進了萬川,頭腦聰明是當時同屆的學生公認的。
明若竹尷尬地笑著:「南老闆,今天我們是受到……」
「我知道,安老弟做東請你們吃飯。」南霸天別有意味地看著明若竹,「既然我和安老弟是舊相識,又是這裡當家的,肯定也要好好招待你們這些貴客。」
五人在這點上倒是心意相通,並不想和這個笑面虎多費一句口舌,尤星便立即在南霸天說完之後說道:「那快帶我們上去吧,怕讓安先生他們等久了不好。」
南霸天喚走侍應,親自帶他們五人前往。
南天酒店可謂是金碧輝煌,再無其右,琉璃地磚、水晶吊盞、摻了黃金粉末的硅藻牆漆,就連門口擺放的那兩隻裝著孔雀羽毛的花瓶都是前些年在蘇海國花了上千萬的價格拍回來的,幾乎處處都透露著財富的味道。
南霸天在前面帶路順便同林冥憂和金琪諾兩人介紹酒店,明若竹和尤星則走在容冷身邊竊竊私語。
南天酒店最頂層只有兩個大包間,名為「Sky」和「Sea」,是東心區里觀景效果最好的包房,整個空間的四分之三都是落地窗,整個東心區以及周邊區域的景色一覽無餘,尤其是在多雲或大霧天氣的時候,猶如身臨仙境一般。
乘坐觀景電梯長達五分鐘才來到最頂層,侍應為南霸天開門,眾人陸續走進去,裡面伍世禾已就坐主位,私家偵探坐在他的左手邊,校長和教導主任坐在右手邊,下席的餐具也都已經準備好。
眾人入座,伍世禾舉起酒杯用他那蹩腳的漢語說:「這杯酒我敬萬川新上任的學生會們,歡迎你們來到萬川,相信我們以後見面的日子還有很多。」
「是是是,明若竹這幾個學生成績好,又把學校管理得井井有條,我們也放心。」教導處的人向來都是一個鼻孔出氣,他們不知道明若竹他們五人的入學是有人在背後做手腳,現在又看來伍世禾和他們的關係匪淺,就連教導主任現在都是一股子的諂媚。
「那可不好說。」明若竹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而後帶著他們四人將酒一飲而盡。
伍世禾一杯酒下肚舉起了第二杯,校長本以為同明若竹他們敬完酒後會同自己喝一杯,他們倆也忙不迭地端起杯子迎合,沒想到伍世禾一轉手將自己的高腳杯同南霸天的碰上,席間頓時一陣尷尬。
照理說,伍世禾仇視的是他們五個人,並不是校長他們,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看校長和主任也這樣收放自如,不知道是事先排練好了還是早就習慣這種場面。
接連喝了好幾杯,伍世禾已經微微露出醉態,一旁的私家偵探暗中提醒他了什麼,他又轉向明若竹他們五個人,抬手揮了揮,說道:「是不是南老弟今天招呼不周,你們怎麼都沒動筷子?要不要重新換菜上來?」
尤星趕緊敬酒過去,「不用了不用了,我們本來也不是很餓,只是安先生請客,又有校長和南叔叔作陪,我們也不能不給面子。」
明若竹心裡倒是有疑惑,伍世禾和南霸天相較歲數都是不差上下,南霸天畢竟是思詩市里撐得起台面的人,而伍世禾是蘇海國的人,照常理客隨主入,他應該是要叫南霸天一句哥,但他南老弟這三個字脫口而出、不羞不躁,難不成伍世禾和南霸天一方另有隱情?
伍世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正好被教導主任發現,主任本就想和理事會的人拉近關係,傻子都能看得出來,鬼知道他是不是預謀著校長這個位置很久了。
主任忙給伍世禾遞去一支雪茄,看上面的標籤似乎價格不菲,估計是下了血本。他一邊幫忙點火一邊問伍世禾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
主任和校長怎麼會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只是有什麼便問什麼,有時候自己說錯了一些話都不知道,他們也只不過是這場鴻門宴的坐客罷了。
伍世禾似乎看不上那支雪茄,瞧都沒瞧一眼便放去了一邊,一旁的私家偵探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金色包裝的煙盒,打開遞給他,他抽出五根細長的煙,首先給了南霸天,然後是尤星和明若竹,最後才是校長和主任。
其實明若竹不明白的,既然伍世禾瞧不上他們倆,為什麼今天還要他們來作陪。
尤星偷偷在手機上搜索了這個煙的牌子,悄悄拿給明若竹看,這煙是蘇海國本地生產,市價八百。
明若竹撇撇嘴,還以為是什麼名貴的煙,尤星伸手指了指八百後面的「一根」二字,明若竹心裡暗自我靠了一句,他繼續往下看,其他的倒沒什麼要緊,只不過有一點,在檢索上能夠關聯出蘇海國許多政務人員,說明這個煙廠是有政府的投資或者政務人員的贊助,但是這個煙廠的名字竟是以伍字來命名……
那麼,這個安先生的背後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伍世禾吐出一個煙圈,別有深意地用餘光瞟著他們五人,又裝作一副不經意的樣子說道:「我很多年前無意中得到一個特別珍貴的寶物。」
他們五個人聽到這句話,神經立刻高度集中起來,林冥憂甚至還在懷疑剛才他們吃過的這些飯菜里有沒有被伍世禾和南霸天下毒,這樣豈不是輕易將他們一網打盡?
伍世禾繼續說道:「但是因為保管不善被一群盜竊賊給偷走,那天晚上本來可以抓住他們的,沒想到他們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打傷我的手下後逃脫了。」
主任嘖嘖稱奇,「居然有人敢偷安獻身的東西,他們這群小毛賊怕是不要命了!安先生,我在蘇海國那邊也有些認識的人,只要您說我立馬讓他們調查!」
飯桌上一片寂靜。沒想到這個主任巴結到開始自不量力起來了!就從私家偵探為他隨身攜帶的香菸來看,伍世禾在蘇海國的勢力也是非比尋常。
明若竹之前聽林冥憂他們說過,那個在蘇海國的驚險之夜。那時候林冥憂他們四個好不容易在夜遲國偷天換日把《日落》順走馬上又接到了寸萍派遣的第三個任務,一把藏在蘇海國的摺扇,就這樣簡單十個字和一張照片,他們幾乎把整個蘇海國給翻過來。
有一段時間蘇海的字畫扇千金難求一把,他們四個人就是幕後買家。後來偶然一次在古玩市場裡聽說伍世禾也在打聽這個扇子,調查後才知道摺扇早已在伍世禾手中。
原本他們想以假亂真將其偷走,很完美的計劃卻沒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晚他們潛入伍世禾的宅邸,順利躲過幾乎滴水不漏的安保系統,取到摺扇後將偽造品放上去,可是那個存放摺扇的展台竟然有識別真偽的系統,瞬間觸發了警報!
那天林冥憂說到這裡,半分淡漠半分自豪地問了明若竹一句——你有沒有過同時被幾百隻訓練有素的獵犬追殺的經歷?
伍世禾用蘇海國某個地方的方言暗暗地說了一句,後繼續用他那不流利的漢語說道:「我要是能在蘇海國找到他們,我還特地跑到這裡幹什麼?」
校長和主任這才意識過來,原來伍世禾這次並不是來顥汀國查看自己手下的項目,而是想找到那些可惡的小偷!
說來也是,萬川理事會的那些大佬們除了每三年會響應理事長的號召來到萬川參加例會之外,平時恐怕就算從萬川門口路過都不會進去看一眼的吧?畢竟萬川的投資人多,一年分到的紅利都比不過他們手裡其他項目一個月賺得多。
「那您找到了嗎?」主任見著對面那五個少年的神情凝滯,不覺若有所思,平時那麼活躍的他們現在卻為何一聲不吭了?他心裡總是有些疑影。
伍世禾將煙捻滅在一匹萬金的雲白色桌布上,校長主任看著都覺得肉疼,心裡直嘀咕著有錢人和他們這些沒日沒夜拼命往上爬的人就是不一樣。
「我只是希望他們把寶物還回來,從前所有事情我都不會再追究。」伍世禾這句話一出,校長主任兩人立即又開始迎合拍馬。
明若竹想著,他到現在遲遲未動手,反而那麼有耐心地暗中提醒他們幾個,這件事背後肯定有什麼蹊蹺。
他轉眼又發現私家偵探一直在用餘光偷瞄南霸天,而南霸天整場下來沉默不語,他似乎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也應該是伍世禾同一陣線的人,可是究竟是什麼原因?
私家偵探看了看表,在伍世禾耳邊言語了幾句,伍世禾有些不滿地瞥了一眼南霸天,另外對明若竹他們五人說:「風雲酒吧那邊還有些事需要我去處理,你們慢吃。」
明若竹象徵性地笑著說了句沒事,私家偵探站起身握住伍世禾輪椅的把手,兩人慢慢離開包間。
而此時的校長和主任或許是因為酒烈的緣故,有些半醉不醒,見伍世禾走了便匆忙起身打了個招呼。
飯局下來最令明若竹奇怪的是南霸天,從剛才在樓下接待他們的那個樣子來看也不像是個內斂的人,怎麼到了伍世禾旁邊就這樣沉默寡言。
「竹子……」金琪諾本是想提醒明若竹,伍世禾剛才的那句去處理風雲酒吧的事情會不會是提前去埋伏陷阱,同時在暗示他們五個人明晚必輸無疑的意思?
明若竹朝金琪諾眨眨眼,站起身帶頭說:「南叔叔,學習也還有些事,我們幾個人也先走了。校長和主任就麻煩你留他們過一夜,他們應該會很樂意。」
南霸天露出一副善意的笑容,安排了侍應來送走明若竹他們,又另外安排了服務生將醉醺醺的校長他們帶去客房區。
等人走完,整個包間只剩下他一個,他站起身走到窗邊,今晚的思詩市萬里無雲,腳下那萬家燈火如同倒映著的繁星,忽明忽暗。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南霸天打開,是一條歸屬地為蘇海國的陌生號碼發來的簡訊,裡面短短几句話,卻僅是命令和威脅。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又打開另外一條未讀的簡訊,上面僅僅只有幾個字,他輕輕地念出來:「好好維護明若竹。」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南霸天的思緒被拉回,電話正是自家「母老虎」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