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萬川理事長(2)

  開學典禮設在萬川大禮堂,於早上八點整準時開始,三個年級的所有學生穿著「情侶裝」,男褲女裙,以湖藍色為主調,英倫風制服,從台上看下去就像是一片汪洋。領導們則身著高定西裝,尤為正式莊重。

  舞台上依次坐著理事會成員們以及學校教導處的高管,中間留了一個空位置,據說是給理事長的。而學生會的那五個人則在下面最靠近舞台的位置,沒有經常彩排,一切卻都井然有序。

  照相機、攝像機準備,麥克風準備。首先由萬川校長開始致辭,像其他學校一樣,校長發言無非就是祝賀高一的各位幸運兒,然後開始講述這所學校的光輝歷史,出過的名人,誇張到把每位從出生到入土所有的大小成就統統描繪一遍。接下來便是由其他領導分別講述在萬川學習上的規規矩矩。

  其實很多方面的因素都決定了萬川會成為眾人眼中最閃耀的那顆鑽石。譬如,學生會會長這個位置之前明爭暗鬥地成為炙手可熱,正是因為在萬川里,學生會和教導處是並駕齊驅的兩大組織,一個管理學生、一個管理教職員工,互不干涉卻又互相影響,或者簡單點說,學生會會長的地位等同於萬川校長。

  若是有哪家小孩做過萬川的學生會會長,有了這塊金字招牌,名企搶著錄取。況且這個位置對於一群剛剛成年心智未熟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裝B神器!

  「接下來由萬川合千學院的理事長,莫老先生發言,大家掌聲歡迎!」

  由校長親自介紹的這個發言人不由得引起台下許多昏昏欲睡的高一新生的興趣,萬川開辦至今快有一百周年,然而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人見過萬川的理事長,是個從頭到腳都充滿了神話色彩的神秘人物,就像是活在人們傳說之中的鬼神一般。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台上有誰上去講話,新生里一些不懂事的便開始躁動起來。

  就在場面有點把持不住的時候,舞台前緩緩落下一塊乾淨透明的超大玻璃,一直下降到與舞台相連,玻璃變得不再透明,如馬賽克一般的彩色方塊輪流消失後,那上面出現一個辦公室模樣的房間,清晰可見只有一張黑色的辦公桌和一把背對著鏡頭的辦公椅。

  現場被這樣的出場方式給小小驚艷住,不由得安靜了許多。

  「各位,我是萬川理事長,我姓莫。」

  廣播裡傳出來的這個聲音有些滄桑,更多的卻是虛無縹緲,就像是這個人在離自己很遠的地方,而聲音卻在同自己耳語一樣清楚。

  「首先歡迎新元5屆的高一學生來到萬川,其次在這次開學典禮上我要為學校的規劃和你們的未來說兩句。」

  明若竹緊盯著畫面中的那把椅子,自己總覺得這個莫老先生雖然是背對著所有人,但他依舊在關注著現場的每一個人,包括自己。

  「萬川學院有近百年的歷史,每一年裡萬川發生的事情我都謹記。」

  林冥憂暗自撇撇嘴,低聲說道:「說得好像自己活了一百年一樣。」

  明若竹瞥了她一眼,繼續聽下去。

  「我相信,今年有了新力量的加入,我們萬川會再創輝煌!」

  說此,台下湧起雷鳴般的掌聲,此起彼伏。

  「萬川學院日常的管理是由學生會裁決和執行,若有問題可與教導處的各位長輩們商議。」

  明若竹背後有兩個人在私下討論著——這屆的學生會會長和副會長好像是由理事長親自提名的,也不知道這五個人是什麼來頭。聲音雖小,明若竹卻聽得一清二楚,如果真像他們所說的話,那麼這一切也都解釋得通了。

  「我們萬川和別的學校不同,我們會全方面提高你們的特長和能力。」

  「而且今年萬川來了一位特別的老師,生化士主席。」

  所有學生都開始四處張望尋找生化士的身影,沒看到的還以為是被騙了,看到了的則驚嘆不已,會場又開始議論紛紛,熱鬧了起來。

  「想必你們也已經聽說一年後萬川將迎來一場特別的考試。」

  這場特別的考試在入學的前一個星期就在教育界裡引起軒然大波。即今年所有萬川在校生都有資格參與的,根據這場考試成績決定二十七名轉入由生化士帶領的225班,讀至畢業後直接進入界國聯盟,這是多少人等一輩子都等不到的機會,所以這次萬川開學幾乎所有人擠破了頭都想進來。無論以後在界國聯盟做什麼職位都值得被贊得八面玲瓏。

  「所以我希望各位努力,如果不甘願做一個平凡人,就好好展現自己。我祝你成功。」

  「在這裡,還有許許多多的機會等著你。」

  說畢,台下又是一場狂浪般的掌聲,就在噼里啪啦的聲音中,玻璃屏幕緩緩上升。

  金琪諾沖旁邊的林冥憂笑著說:「第一次看到開學典禮這樣致辭的,這個理事長真夠神秘的啊!」

  林冥憂卻鄙夷地翻白眼,「純屬裝腔作勢,故弄玄虛!懶得理他!」

  然而坐在中間的明若竹卻不這樣想。他沉思著,總感覺這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針對著自己以及身邊的這四個人。他的模樣被尤星察覺,他拍拍明若竹的肩膀,兩人對視,一個露出安慰的笑容,另一個微微皺眉有些苦惱。

  「請大家注意,下午是入學體檢,晚上學生會納新,每個人手裡應該都發放了一張報名表,如果想加入學生會的話就填寫好投入星辰樓的信箱中。」

  教導主任看了看坐在底下的五人,帶著輕蔑與得意的笑,補充一句:「由會長和副會長進行。」

  「低俗!」林冥憂暗暗地罵了一句,容冷轉過頭看到她這樣的表情,慢慢站起身,全場再次安靜了下來。她出來,從側面的階梯慢慢走上舞台,而後站定在教導主任身邊,神情冷漠,主任正想藉此機會發火給個下馬威,但面前這個女生身形修長,雖然長得美麗,但氣場十分強大,從內而外都是無法抗拒的威壓,不由得退讓了三分。

  容冷占了教導主任講話的位置,台下四人大眼瞪小眼,並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麼,全場的老師和學生也是暗自唏噓。

  「教導處別管學生會。」容冷這句話一出,通過話筒、被各個廣播送到學校的每一處角落,站在一邊的主人漲紅了臉,可他偏偏無從反駁,在萬川里向來教導處和學生會井水不犯河水,不過這次被明若竹擠掉的那個前會長是他的一個侄子,只是想為他出口惡氣打壓他們罷了。

  雖說是高一新生,但自新元年開始,由於教育事業的改革,這些生瓜蛋子也有了18歲,初生牛犢不怕虎是寫在臉上的。

  「好!」林冥憂站起身拍手高呼,大讚容冷一出手就能讓對方毫無退路。

  「老師也只是給學生們提個醒,好意而已。」主任的腦子飛速運轉,隨便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可他哪裡會是容冷的對手,她連正眼都不看他,直接說:「None of your business。」

  主任正想借題發揮,旁光發現明若竹也慢慢站起身在鼓掌,兩人對視。如果說他從容冷的眼睛裡看到的是深邃與冰冷,那麼這個瘦瘦小小的男生眼中便是無盡的淡漠,甚至蘊藏著殺意,更令人後怕。

  「我會好好打理,老師放心。」儘管明若竹是笑著,但卻實在讓他感到後背發冷,只好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從發言台回到坐席間。

  理事會當然知道教導處與學生會常年不對付,教導處想要得到學生的管理權,自然會處處打壓學生會,但是規定擺在那裡誰也不好說什麼,只是別做得太過火就好。

  這第一場學生會和教導處的戰鬥就這樣結束。明若竹和容冷的舉動受到其他三人一致好評,至少這樣做了他們以後也不會被誰輕易拉踩,早早地立一個下馬威總是好的。畢竟那個教導主任在老生的眼裡也是個極有手段的人。

  然而就在大禮堂熱鬧沸騰的時候,有幾個身影相聚在出雲樓的天台上,似乎在商量著什麼。

  菸頭被扔到地上,一隻穿著棕色皮鞋的腳狠狠碾滅了它,五人相對無言,各自思忖。過後還是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先開口說話:「聽說這次學生會的那五個人是末粕親自選上去的,而且他們都是……」

  「這關我們什麼事,我們只管殺掉那些人。」長發男人大聲打斷他,而後頓了頓,「你該不會想說,他們也是225的人?」

  「他們的來頭可不小。」眼鏡男人抬手看了看表,深思熟慮,「我見過那個明若竹……我就是擔心他們會阻礙我們的事。」

  長發男人目光冰冷,「那就一起殺了!」

  「呵,就憑你們?」五人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穿著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徐徐走過來,「我告訴你們,如果他們找到以前的線索順藤摸瓜,先發制人,我們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呵呵,你也想得太多了。」長發男人見到她,立馬換了一副嘴臉,他走上前,一隻手環住她的腰,身體貼近,關係曖昧,「你要知道,我們可是不死族。」

  「呵呵呵。」女人毫不留情地推開他,「你也要知道,不死族不是真的不死。」

  她從包里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含在嘴裡,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末粕那個老傢伙,城府深得很,這幾十年來不肯出面,在自己周圍設下結界暗中觀察,現在選了那五個小傢伙,肯定是想趁著225建立來把我們一網打盡。」

  她吐出一口煙霧來,「偏偏他們兩個不在。」

  「別提他們兩個。」長發男人瞪了她一眼,罵道:「晦氣!」

  「不然我們收手,我怕我們到時候都死無葬身之地。」眼鏡男人看上去有些畏懼,他身旁的胖男人只是拍肩安慰。

  「到了那時候我們都身不由己了。」一直站在角落的西裝男人終於開口說話,語氣中透著兇狠,「就幾個小毛孩子,怕什麼,我就偏偏不信。」

  他轉過身,眼神凶神惡煞,隱隱透著殺機,瞳孔漸漸變成了陰森的綠色。

  「如果他們真是末粕找來和我們作對的。」女人吸了第二口,將煙扔出天台,笑著說道,「我們六個就要好好想想辦法,怎麼除掉這些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