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今日她心情不錯,暫且不計較,於是,白鳳飛收回目光,駕馬前行。
這一點小小的插曲,沒有引起任何的變化。
只有六寶看著她駕馬走遠的,癟了癟嘴,一下子趴在了晏林的肩頭。
晏林覺得好笑,抬手拍了拍小兒子的腦袋:「這是怎麼了?」
六寶:「她長得像娘親,六寶想娘親了,爹,她是不是娘親?」
晏林沒有回答兒子的問題,而是道:「也許,有一天,娘親能回來呢。」
「真的麼?」六寶瞬間眼眸發亮。
他也想像小硯安和睿睿一樣有娘。
雖然小硯安和睿睿的娘都對他很好,但是六寶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娘。
他想要自己的娘。
晏林笑:「可能,不過,現在還不確定。」
晏林這麼跟兒子說著,目光卻看向了早已不見人影的長街。
方才那張面龐,卻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六寶不懂爹的心情。
可他很喜歡剛才那個看起來很霸氣的郡王。
大齊的王爺什麼的,都是男子。
她就很厲害,她是女子也可以做王爺!
而且她長得也很好看!
她抬頭看的第一眼六寶就覺得自己很喜歡她!
「我喜歡那個王爺。」六寶突然說。
他這麼一說,晏謹和晏林都扭頭看向他。
晏謹:「……」
「小子,你認識她麼,你就說你喜歡他?」
六寶哼哼兩聲,十分固執:「我就是喜歡她,她好看!」
晏謹:「……」
這小子竟然還是一個顏控。
他默默看了謝楚楚一眼。
謝楚楚笑著捏小傢伙的臉蛋,逗他玩:「那六寶說說,是我好看呀,還是她好看呀?」
這可直接問倒下了六寶,小傢伙想了半晌之後,十分聰明地回答:「都好看,她是大人的好看,姐姐是女孩子的好看!」
謝楚楚表示佩服!
這小小年紀不得了啊!
走遠了的白鳳飛並不知道自己在無意之中已經捕獲了一個小糰子的喜歡。
她回城之後,還沒來得及回王府,便立刻進宮了。
這次平寇十分成功,女皇給了她一批賞賜。
女皇十分關心她的身子:「這次外出,可有什麼不適?」
白鳳飛是女皇的第一個女兒,第一個孩子的意義非同尋常,何況,她流落在外將近三十年。
雷厲風行的女皇,年輕的時候殺伐果斷,即便是對兒孫也鮮少露出溫柔的一面,但面對失散將近三十年的女兒,也忍不住想要給她多一些補償。
白鳳飛表示自己身體沒事,這段時間,也鮮少有毒發後烈火灼燒的病痛之感。
「那就好,讓你好好在京城待著,你就是閒不住。」女皇不太滿意地說。
白鳳飛:「我想出去走走,母親不必擔心,我心裡有數。」
女皇也不能奈何她。
這女兒十歲就丟失,如今雖然回來了,但是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壓根就不記得自己十歲失蹤之後發生的事情,而半年前被皇室找回的時候,命運更是慘,竟是被賣給人為奴的,幸好她還記得自己南楚大公主的身份,一開始隱瞞自己的身份,倚靠機智逃了出來,回到了皇都,這才被皇室認回來。
可當時她已經受傷嚴重,後來整整昏迷了一個月,太醫診斷,她體內有蠱毒,好不容易花費力氣給她解了蠱毒,恢復過來之後,身子還是受到了損傷。
蠱毒解了之後,反而被壓制的另一種毒症被激發了出來,造成她烈火焚身之痛,發作的時候七竅流血,渾身高熱,理智不清。
足足發作了一夜,而後又昏迷了三天三夜。
一開始太醫束手無策,女皇差點下令把太醫全都殺了。
最後還是一個老太醫翻遍了古書之後,查到了這病症,與古籍記載的火毒相似。
這火毒隔一段時間發作,病發的時候,病人須忍受烈火焚身的痛,十分痛苦,但其他時候,又與尋常人無異。
太醫猜測,這火毒或許在白鳳飛的體內有二十多年之久,之所以如今在出現症狀,是因為先前有蠱毒壓制。
兩者在她體內形成了一種平衡,互相抗衡。
如今蠱毒被解,火毒再也無法壓制,因此來勢洶洶。
而因為中毒,她也腦補受到損傷,已然忘記了自十歲那年失蹤之後的事情。
據白鳳飛清醒之後所說,半年前她醒來的時候,就在南楚的一個小縣城裡,與眾多女子被販賣。
而她腦海之中,僅存的意識便是自己是南楚大公主的身份。
她的武功也恢復了,不但恢復,還比十歲的時候更好。
太醫猜測,可能是體內的毒藥導致的。
但這火毒是上古記載的毒,太醫根本束手無策。
女皇遍尋名醫,也找不到辦法。
這次白鳳飛去平亂的地方,也曾是她輾轉停留過的地方,她本來是想去尋找些線索,看看能不能回想一些過往的事情。
可惜,並沒有。
這種缺失了一部分記憶的、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十分不好。
不過她表面上還是安慰女皇自己沒事,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的毒發的時候,烈火灼燒之苦,其餘時間,她跟尋常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匯報完了平亂的事情之後,她就告辭打算回府了。
白鳳飛離開宮殿之後,年邁的女皇坐在御座上,無力地按了按眉心。
心腹內侍孟女官便立刻過來,給她輕輕按摩頭部,寬慰道:「女皇當寬心,郡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夠找到治療的法子。」
女皇靠在椅子裡,閉眼不說話。
良久之後才道:「若是能找到……」
說完,她就頓住了,像是置氣一般:「算了。」
才剛開了口,她就不說了,人也沉默了下來。
不過,孟女官是跟女皇一起長大的,女皇從小到大,所經歷過的事情,孟女官都知曉,也知道,女皇沒有說出口的,到底是什麼。
女皇想找一個人,來給大公主解毒。
可是,當年,那個人走得那樣決絕,一點也不留戀,什麼也沒有留下。
又如何能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