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楚楚立刻看向被扶著坐下的晏楊,晏楊神色痛苦,右手奇異地扭曲著。
謝楚楚觀察了一下,立刻斷定:「骨折了,怎麼回事?明日不是要殿試了麼,怎麼會骨折?今日去了哪裡?」
難不成,二哥身上消失已久的霉運魔咒,要回來了?
謝楚楚一邊問,一邊手腳利落地準備處理傷口。
扶著晏楊過來的,是他當日在濰縣的時候,教導過文章,後來考上了舉人,在這次的會試中,同樣金榜題名的人。
這群人立刻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謝楚楚從他們的話里,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
會試前後,他們經常來往晏家,跟晏楊請教,明日便要殿試了,心情十分緊張。
畢竟面對天子考試,心態穩十分重要。
今日一聚,他們想請晏謹和晏楊在品味閣吃飯,算是為明日的考試打氣。
原本是一起去品味閣的路上,但是,在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路上忽然有人駕馬快速衝過來,全然不顧路上的人,晏楊躲避不及,直接被馬匹撞到,摔在了路邊的攤子上,手臂直直磕在了人家門前的石階上。
咔嚓一聲,手骨斷裂了。
斷的還是右手。
拿著筆的右手!
晏謹下意識地想要去扶起晏楊。
大家都以為,這是京城哪個貴人家的如此囂張,或因為什麼著急的事情,而不顧律令,當街縱馬,卻不想,那人或許原本就是故意針對晏楊和晏謹兩兄弟的。
其中一個學子回想當時的情境,就十分氣憤:「幸好當時晏謹動作快,將子規兄扶了起來,但是,對方竟然二話不說,再次駕馬飛奔了回來,直直朝這兩人撞過來!」
子規是晏楊的字,他生日在正月,過了二十歲及冠,一般便取字了。
「啪」的一聲,謝楚楚一巴掌拍裂了桌子:「故意的?」
晏楊沉默地看了一眼晏謹:「……」
你媳婦,有點大力。
剛剛滔滔不絕的某學子:┌(。Д。)┐
他瞪大了眼睛,驚在了當場。
不遠處正在拿著算盤算算算的藥房掌柜控制不住大叫了一聲。
然後,急匆匆跑過來,撫了撫被謝楚楚拍裂的桌子,臉色哭喪:「這可是上好的紅木啊!」
他幽幽怨怨地看了一眼謝楚楚。
謝楚楚:「……」
她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從我診金里扣!」
晏謹無奈,摸出了一張銀票給掌柜的。
掌柜的很好說話地離開了,一副你們繼續,壞都壞了,多打幾下也沒事的樣子。
謝楚楚繼續為晏楊處理傷口:「然後呢?」
某學子吞了吞口水,遠離謝楚楚兩步:「幸好晏謹反應快,將子規兄拉到了旁邊的鋪子裡,但兩人動作太快,還是摔了,晏謹這才擦傷的。」
有人接著補充,語氣震驚,手舞足蹈的:「哇,謝大夫,你是不知道,當時現場多麼驚險刺激!」
謝楚楚:「我真不知道。」
所以你倒是快說啊!
某學子幾乎手腳並用地在述說:「晏謹站起來之後,立刻吹了一聲哨子,好神奇你可知道,那馬兒原本帶著那人要跑掉的,聽到哨子之後,突然停住腳步,揚起前蹄嘶叫一聲,調轉馬頭跑了回來,我們都嚇壞了,以為是馬兒瘋了,那人見勢不對,在馬兒跑回來的時候,便抬手抓住了街市上的門坊,離開了馬兒。」
謝楚楚心說,這有什麼神奇的,我相公會的多了去呢。
晏謹在藥王谷的時候,看過二師兄從南楚帶回來的書,學會了一些馭獸之術,御蛇御駕狼都可,御馬更不在話下了,因此一吹哨那馬兒便回來了。
→
可惜京城小小地方,沒有給過晏謹發揮的機會。
可惜,那撞人的人十分機靈,逃走了。
不過,晏謹用機弩在對方的大腿上射了一弩,對方也受傷了。
在場的學子們看著晏謹,更多了幾分敬佩,簡直目光崇拜。
他那點擦傷不重要,晏楊才是嚴重的。
這手如此容易受傷,便是因為,他少時也斷過一次。
那時便是因為右手骨折,因此沒有進入考場參加科舉考試的。
難道今日又要重蹈覆轍。
這誰受得了?
「沒事。」倒是晏楊出聲:「麻煩楚楚先幫我處理好,不耽誤。」
謝楚楚心說,二哥你心態倒是好。
她很生氣,這還不耽誤考試呀!
晏楊的同窗(學生)也是,十分替他擔心。
「子規兄,你實在太心寬了,都這樣了,竟然還說沒事!」
「我們要立刻去報官,那絕對是故意行兇的!」
這些人看起來比晏楊還要生氣。
「而且,身體有疾,明日根本不能參加殿試!」
謝楚楚對這時代的科舉了解不多:「還有這回事?」
晏謹點頭:「不成文的規定,為了避免殿前失儀,比如我,若是雙腿還沒好,就算是會試第一,也無緣進入殿試,無緣做官,除非有皇帝特赦。」
晏謹這話沒有說錯,身體有疾難以通過科舉做官,確實是不成文的規定,雖能參加了前面的幾場考試,但一般人根本無緣殿試,最終只能以貢生的身份,成為幕僚或者回家鄉做個師爺、教書先生、鄉紳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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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先例。
比如,大齊高祖皇帝在位的時候,有一個雙腿殘疾樣貌有損的人,其人品性好,深得鄉鄰愛戴,高祖皇帝聽起美名,特意欽定他參加殿試,最後被其才學折服,欽定他為狀元。
至今大齊民間還有「拐腳狀元」的故事流傳,那人深感皇恩浩蕩,官至知府,造福了一方百姓,他的家鄉還有人為他建立廟宇,至今被人供奉。
謝楚楚瞬間不擔心了。
皇帝特赦,這還不是簡單的事?
皇帝表兄明日要是看不到二哥,估計還得找人來將二哥扛也要扛上殿試的考場呢。
哼,他要是不特赦,她就不給他製造火器了!
謝楚楚:「那就沒事了。」
在場其他學子:「??」
這,這怎麼就沒事了?
子規兄不放在心上就算了,那可能是他過去幾年倒霉多了,怎麼家人也這般淡定呀,莫非是已經習慣了啊?
這難道就是大佬的心態?
同窗們表示懵圈。
但謝楚楚還有一個擔心:「那也不行啊,二哥傷了手,不能拿筆啊。」
晏謹看著她擔憂這擔憂那,提醒道:「二哥還有左手可以寫字。」
謝楚楚處理傷口的動作一頓:「??」
晏謹:「二哥少時斷過右手,當時不能進入考場,後來便練習用左手寫字,練習多年之後,如今左右開弓,左手寫字,也並無多大的問題。」
謝楚楚:「!!」
她驚訝地看向晏楊,厲害了我的二哥!
晏謹刻意提醒道:「當然,我也可以。」
謝楚楚:「哇!」
晏謹滿意,微笑:「所以,楚楚真的不用替二哥擔心。」
謝楚楚:「……」
晏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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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可做個人吧四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