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峰迴路轉
練完功的朱雪峰一身大汗淋漓，泡了個熱水澡，雖然沒有佳人相伴，但還是睡得很舒服。
可遠在京城丁部長卻怎麼也睡不著，這件事關係重大，本來不太清楚，只是認為這個決定有些草率，現在才知道有很大問題。
「不行，我得找首長匯報，這件事拖不得。」
丁部長一個轂轆爬起身來，摸著黑開始找衣服。
「老頭子，這都十一點多了，你還折騰個啥，明天上班再說不成嗎。」
「不成，我這心裡擱著事，根本睡不著，這事太嚴重，搞不好要出亂子的。我得連夜找首長匯報。」
部長夫人伸手拉了一下床頭的拉線開關，燈亮了。
「真是服了你們，你慢點，我給司機班打個電話，這麼晚了不讓人家休息，你呀你。」
「別叫司機班，我騎車過去也就半小時。」
「自己不休息，還不讓別人休息，首長說不好也休息了，再說，你把話說出去了，你倒是踏實了，可以睡覺，到時候該輪到首長睡不著了。」
「首長沒這麼早睡覺，我聽小吳說過，首長都是凌晨三四點才休息，唉，你說的對，這要是報告給了首長，該他睡不著了。」
丁部長有些遲疑，「算了，明天再說吧，一晚上也不會有啥變化，我這也太沉不住氣。」
丁部長沒脫衣服，順手從兜里掏出煙。
「我去樓下轉轉，抽根煙再上來。」
「你呀，就是菸癮犯了，去吧去吧，大半夜的要抽菸，身體是自個的，還有幾年就下來了，到時候看你還有啥藉口。」
丁部長笑了笑，拉開門下了樓，每次思緒不定的時候，總習慣點支煙，被老伴詬病很多年，等真退休了，還真沒藉口。
同樣糾結，不得不起床的還有遠在香江的柏利吉爵士，他正一臉不耐煩的對著眼前的男子發火，男子明顯是個年輕侍衛，正無可奈何的低頭受訓。
「威廉，你最好離我遠點，不知道打斷一個老人的休息是很可惡的嗎。」
「爵士，我為自己的行為向您道歉，查爾曼先生就在前廳等著。」
「該死的查爾曼，怎麼晚打擾我，要是沒有重要事情，我一定讓他滾回小島去捕魚。」
柏利吉爵士很討厭休息被打擾，本來因為年輕時受過傷害，休息就不算太好，今天才在紅酒的微醺中進入睡眠，就被叫醒。
「帶他去書房等我，該死的，我得先吃點藥，這麼晚打擾一位老人的休息，會受到審判的。」
侍衛已經灰溜溜的走了，柏利吉爵士還在絮絮叨叨的埋怨，其實他很清楚，讓查爾曼有消息就匯報是他要求的，怨不得人家，十幾年前的不堪經歷，嚴重的影響了他的健康，才對這次的喚醒極度不忿。
看到柏利吉爵士進來，查爾曼很恭敬的彎腰行了個禮。
「尊敬的爵士，很抱歉這時候打擾您。」
「說吧，有什麼消息，那個東升公司到底去扶桑做了什麼？」
柏利吉爵士示意查爾曼坐下，這是用了快二十多年的助手，爵士不會對他表示不滿，剛才已經發泄完了。
「我們的人調查到，東升公司果然派人去了福岡，和矢川家族進行了談判，從公開的信息來看，他們應該是達成了初步協議。」
爵士很不自在的在奢華的座椅上調整一下姿勢，接著問道。
「協議內容知道嗎？」
「對不起，我們見不到協議，但從公布的信息得知，福岡碼頭將以一百五十萬美元的價格賣給了東升公司，福岡的造船廠據說也將得到了東升公司的貨輪訂單，具體數量不太清楚，據說還要建個碼頭倉庫，擴建碼頭，同時在碼頭附近建一個化肥廠。」
爵士的心跳加快，這些消息讓他有些頭疼，但還是努力平靜，無力的詢問。
「投資金額估計能達到多少？能提供多少工作崗位？」
查爾曼先生也覺察到了爵士的不自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語速放緩，謹慎的回答。
「根據我們的估計，加上建工廠和碼頭擴建改裝，以及倉庫，投資額應該不少於六百萬美元，初步估計能提供三千個工作崗位。」
爵士按捺不住，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奢華座椅澀扶手上，表情變得激動。
「三千個崗位，三千個崗位啊，還有六百萬美元，這麼多的小可愛，該死的滙豐，這些本來都應該留在香江。」
這麼大的數字一下子讓柏利吉爵士有些破防，本來他就想同意東升公司的收購，可是被滙豐洋行遊說後也有些猶豫，不想讓東升怎麼容易就得手，再說香江需要發展的行業很多，的確沒有必要再投入到造船業，海運的不景氣都有些年頭了，他對香江的海運並不看好。
滙豐的建議也有些道理，一個香江，可能容不下兩個大碼頭的競爭，未來的貨運發展必然是航空業，貨運只能作為補充。
柏利吉爵士這才同意，想誘導東升公司轉移注意力，或者多花點錢，沒想到東升公司扭頭就跑到自己最討厭的扶桑去了，幫扶桑人建港口。
「為什麼，為什麼，東升公司明明非常看好航空業的發展，為什麼又要大資金投入落寞的海運，有這筆錢，多發展航空公司不是更合適嗎？」
柏利吉爵士站起身來，來回走動，他很看好航空業的發展，對海運的前景並不看好，這也是投資入股的原因。
「尊敬的爵士，東升公司的代表表示，整個國際商業都會快速發展，物流將變得極為繁忙，遠洋運輸也將迎來一場新的革命，將大幅度降低運輸成本，和昂貴的航空運輸形成完美的互補。」
「新的革命？什麼革命？」
老爵士敏銳的抓住了關鍵，連聲追問。
查爾曼搖搖頭，「他們並沒有說明，只是強調，他們擁有能大幅降低海運成本的技術，足以引發一場遠洋航運的革命。」
「他們真這麼說？為什麼沒對我說過這個？」
「您沒有接見他們，尊敬的爵士，我向您匯報過，可能我的表述不太清晰，沒有引起您的主意。」
查爾曼小心解釋，爵士再次閉上眼睛，好一會才睜開，無力的張嘴。
「我想起來了，你似乎提醒過我，是我的傲慢迷失了自己，沒有發現這個問題，看來他們的確找到了海運賺錢的法門，老查爾曼，這不是你的錯。」
停頓了一會，又努力的坐直身子，「你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嗎，你認為他們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一項足以改變海運成本的技術，或者說，足以導致一場革命，我似乎又有些懷疑，貨輪現在還有改變空間嗎？」
「我覺得他們說的可能有些道理，我統計過港務局的數據，近三年來，往返香江的遠洋貨輪每年大約遞增兩個百分點，吞吐量卻增加了一成。」
「兩個百分點？這能說明什麼？」
「爵士，我認為能說明兩個問題，第一個，已經從前幾年每年持續減少中扭轉過來了，第二個，吞吐量的增加意味著來往的大船越來越多，也就是說，大船可能成為突破口，要是這樣，東升公司想收購造船廠，的確可能帶來一些訂單。」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可能掌握了生產大型遠洋貨輪的關鍵技術？通過大型貨輪來降低成本？」
「尊敬的爵士，我認為有這種可能，我們已經知道，大型貨輪的運輸成本的確要低一些，可能還有我們並不清楚的辦法，讓貨輪每次能多拉一些，也可能是某種發動機技術，能極大程度的提高航速，不管是哪一種，我的判斷，他說的是真的，因為他看起來一直很自信。」
「而且，這個東升公司太能賺錢，我想沒有利益的驅使，他們怎麼可能去扶桑，我們擔心他們只關注地皮，用來做他的房地產項目似乎判斷錯了。」
東升公司能放棄兩個船塢，轉頭去扶桑繼續投資海運，那就不可能是盯著這兩塊地皮，這個和兩人剛開始的擔憂似乎毫不沾邊。
柏利吉爵士思考了一會，「親愛的查爾曼，我被你說服了，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可能我們的目光沒有這些生意人那麼敏銳，可能是他們某項技術得到了極大的突破，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這些該死的有錢人，真是太隨性，為什麼偏偏去該死的扶桑。」
福岡是離香江最近的扶桑港口，地理位置特殊，雖然沒有大阪有名，但離南北棒子和內地的距離都很合適，要是承擔起從歐美過來的遠洋貨運，的確也有它的便利條件，再加上扶桑現在的發展很快，和歐美的貨物交流也不少，這要是成為了遠洋貨運的目的地，對香江的航運業將帶來致命衝擊，嚴重影響香江的發展。
「對方還沒有簽訂正式文件，我想，應該找機會和滙豐談談，然後再和東升公司談談，福岡雖然不錯，但肯定比不上香江，他們剛開始選擇香江，肯定也是這樣認為。」
「是啊，我們得為我們的傲慢付出一些代價，還有，今天白天兩家船塢以前的工人鬧事查清楚了嗎。」
「查清楚了，就是不滿工資拖欠，又聽說本來要到手的工作機會又沒了，一起遊行抗議，沒發現有人慫恿，好像是聽到消息後自發的，剛開始才十幾個人，一天後就演變成了現在接近三千人的場景。」
「兩家洋行怎麼處置的？還不願意支付薪水嗎，這本來就是他們的法定義務。」
「和記有些動搖，因為沒有人接手，這筆錢他們認為不會再有人掏，對您有些怨氣，太古洋行明確表示，現在他們資金很緊張，可能還要拖欠一段日子。」
「該死的，這麼點錢都不願掏，不是才十五萬美元嗎，兩家分攤能有多少，這些該死的吸血鬼，連一點臉面都不給自己留的嗎，居然一起停發薪水，這就是個有預謀的陰謀，他們不會得逞的，我發誓。」
柏利吉爵士已經有了主意，要把東升公司拉回談判桌，可以做出一點點讓步，當然不能損失他的利益，至於說港府反悔，不存在的，上次談判他沒有出席，查爾曼先生代表不了他。
「查爾曼先生，這樣吧，明天你約滙豐的人談談，我們沒得選擇。」
查爾曼來的時候就估計到了，點頭示意自己接下這個麻煩的任務。
「必須讓滙豐鬆口，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然後聯繫東升公司吧…。」
早起的朱雪峰才打了一趟拳，洗漱完畢後，鄔倩倩就乘坐早班天星渡趕了回來。
「怎麼不直接去上班，還回來幹啥。」
「當然是陪老公吃早餐，再說，你就不關心談判的結果？再說你今天就要回去，我得送你，不上班，給自己放一天假總可以吧。」
「哈哈，這小嘴甜的，走吧，一起吃早餐，吃完我就走了，今天必須得趕回去。」
「這麼著急嗎，就不能再多待幾天？不想你走。」
鄔倩倩念念不舍，這是兩人獨處最長的一段日子，雖然每日都是幸福的痛快著，但想到又得幾個月才能見面，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
「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現在的離別，只是為了今後更長久的陪伴，怎麼還跟個小丫頭似的，掉金豆子了，來擦擦，讓下人看見了笑話。」
「誰敢！不過老公，要是給我留個孩子，我就不這麼孤單了。」
兩人在香江都還沒登記，朱雪峰當然不願意現在考慮這種事，還是上次鄔倩倩說要變笨提了一句，不過已經翻過去了，鄔倩倩已經表示暫時不要孩子，怎麼又提起來了。
朱雪峰是真的被鄔倩倩說得一愣，鄔倩倩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
「老公，對不起，我不該提這個要求的，上次是一時衝動，可剛才那麼一會，我是真的想要個孩子陪我，但我知道現在的確不是時候，再說兩個姐姐還沒生，哪裡輪得到我。」
鄔倩倩知道，越是大家族，第一個孩子越是要嫡出才合適，見朱雪峰發愣，還以為是這方面觸及到了老爺的底線。
朱雪峰一把拉過鄔倩倩，心疼的摟在懷裡，現在對他幫助最大的就是眼前這個女人，自己的確欠她太多。
「別瞎想，之所以一直不讓你要孩子，是心疼你，現在這邊根本就離不開你，你大著個肚子怎麼指揮，等我給你找找幫手，有空了，你愛生幾個，咱們就生幾個，又不是養不起，只是孩子生出來沒有爸爸陪伴，辛苦的還是你。」
見老公是真情流露，鄔倩倩也沒了委屈，「其實我不著急，沒有父親陪伴的童年是不幸福的，我願意等。」
朱雪峰心疼的揉揉鄔倩倩的頭，「傻丫頭，想這麼多幹嗎，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得很，等一等，以後啊，讓你生個十個八個的，最好湊齊一支球隊，哈哈，趕緊下去吃早餐，練了會，都餓了。」
「你把我當什麼了，還十個八個的…」鄔倩倩嘴角含羞，背過臉去…
早餐很簡單，按照朱雪峰的要求，雞蛋、牛奶和一點烤麵包，一點堅果和水果，還有兩塊牛扒。
「吃慣了這個，回去啃窩窩頭都不習慣了，真是由儉入奢易啊。」
「老公，你多帶點回去，偷偷在家吃，還能有人上門來檢查不成。」
「沒少帶，沒機會吃，不說這個了，我在書房留了些東西，寫的很清楚，都是前幾天和你說過的，你看有機會就去落實，時機不成熟就先等著。」
「嗯，老公，我給你說說和他們的談判。」
兩家達成了初步的意向，對方通過東升公司購買糧食，第一次用少量美元及黃金、白銀抵扣，後面用各種特產的資金沖抵。
至於勞務輸出，他們也很感興趣，但做不了主，這個得後續再談，但對一萬人管吃管住，一額外年報酬五百噸糧食很感興趣，五百噸糧食按現在是國際報價差不多才五到六萬美元，並不多。
但他們現在關注的不是美元，而是這五百噸糧食換成玉米，又能養活近三萬人，要是只求吊著命，差不多能救下六萬人的生命，這對現在嚴重缺乏糧食的他們就是個很合適的補充，他們的資金、特產和礦產根本無力支撐計劃中糧食的購買。
「就這樣吧，五百噸不少了，其它的餘糧都要通過滇省進入國內，國內現在雖然好轉了一些，還遠遠沒有到不餓肚子的地步。」
「老公，還有個事，昨天兩個碼頭都鬧起來了，最後警方都出動了，九龍那邊鬧得挺厲害，工人和家屬一起好幾千人，聽說兩家洋行的臉都黑了，你說，會不會有什麼變故，港府會再找咱們嗎？」
「很有可能，當時不就是這麼想的嗎，後面的事就按咱們商量好的，交給你全權處理，對了，福岡的碼頭建設還是按既定方案進行，不用管這邊，矢川家族對福岡的港口掌控力很強。」
想了想，再次強調，「咱們以後和扶桑的海運業務少不了，先在福岡占個碼頭，搶一個先手，薅薅羊毛，雖然不用搞太大，但萬噸遠洋貨運的裝卸能力必須得有，這個你可以給她們發電報明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