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許大茂死裡逃生
這會工人們都在加班，院子裡沒有工友，二大爺背著手進了中院，真是有些美中不足，沒人可以顯擺，不像今天下午，總有人過來打聽，要不是惦記著老大的消息，真是捨不得離開車間。
現在太陽下山了，吃完晚飯的孩子們又出來撒野，偶爾有幾個大娘嬸子的和劉海忠打個招呼，更多人沒有搭理，劉海忠毫不介意，依然背著手昂著頭朝家而去，連坐在門口看著晚霞的聾老太太也沒有主動招呼，只是清清嗓子，咳嗽了一聲。
二大媽娘三人也是才吃完飯，正在收拾，聽見外面一聲咳嗽，正要出門的兩個小傢伙大吃一驚，相互看了一眼，悄悄轉身回房，藏起手中的玩意，開始假裝學習。
「當家的，今兒個咋沒加班，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還沒吃吧，正好還剩點飯，我再給你弄點菜。」
見老頭子滿面堆笑的背著手回來，二大媽也是有點意外，連忙準備給老頭子弄點吃的。
「嗯，我在食堂吃過了，不過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再攤兩雞蛋，把那盤花生米給我端出來，一會陪我喝點。」
見老頭子不加掩飾的喜悅，二大媽也是一陣輕鬆，這可是有段日子沒這樣了，自打老頭子被傻柱揍了一頓，又在大院會上認了錯，這家裡一直過得很是壓抑。
「老頭子，有啥好事，趕緊說說，讓大夥都高興高興。」
二大爺又回來了，一臉得色，卻努力裝著輕描淡寫的口氣。
「還不是老大有消息了…。」
仿佛一陣驚雷從二大媽耳畔掠過，眼前又呈現出一道雨後彩虹似的，二大媽滿臉驚喜，顫抖著抓中老伴的右手。
「你說老大成了家？還立了功？人沒事吧」。
二大爺裝著漫不經心，輕拍老伴的手，將右手抽出來，二大媽趕緊遞個凳子讓他坐下。
「這還能有假，廠子裡都傳遍了，我剛才還先去前院問了朱家大小子，都是真的，老大就是一點輕傷，沒啥事，說是有空就回來看看。」
「老二、你去跑一趟，給買幾個雞蛋回來，再買點滷菜，要是賣雞蛋的下班了，就去找誰家借幾個。」
二大媽抬手抹了一下眼淚，回頭招呼一聲，只聽裡面應了一聲，兩個孩子出來接過錢票，聽了幾句交代，飛快的跑了。
「這倆玩意啊，還真是和老大差得遠，一點也沉不住氣，你看人家老大，面對危險，毫不畏懼，沉著冷靜的處理，這次說是立了大功。」
「我說吧，我教孩子這法子就沒錯，這老話說得好，不打不成才，這兩小子還得找機會收拾收拾。」
「好端端的，他倆又沒惹事，先給我說說，到底是咋回事，怎麼老大悄不溜的都成了家，也不和家裡說一聲，兒媳婦怎麼樣？老大到底傷到哪了…」。
二大媽拉過凳子也坐了過來，連聲問道，這老大一走一年多，一封信也不寫，突然就爆出來這麼多信息，二大媽有點著急。
「我也是聽前院老朱家大小子說的，你說這小子，聽說上午就回來了，也不來給你報個信，真是一點教養都沒有，這樣，你先收拾菜，我呀慢慢講給伱聽。」
二大媽一邊收拾著，二大爺依著門框娓娓道來，二大媽不時抹淚，沒想到這老大一聲不吭的最後跑到魯省去了。
「也不知道他在那邊待不待得慣，這孩子，打小就沒吃過苦，這下子折騰兩次，真是難為他了。」
「可別瞎說，啥苦他沒吃過，這打小我就叫他學會吃苦耐勞，要有革命主義樂觀精神…。」
二大媽看著老伴侃侃而談，有一絲的迷糊，自己家老大是這樣長大的嗎，怎麼記不住了。
「媽，豬頭肉和下水買回來了，副食品店和供銷社都關門了，老三找雪梅借了兩個。」
「都拿過來，讓你娘來切，你倆也別跑，一會聽聽你大哥立功的事，也受點教育，別一天到晚沒個正經事，只知道瞎玩。」
二大爺現在信心爆棚，自己教孩子很是很有一套，這應該叫用老大的先進事跡來做典型，激發老二、老三的進步欲望，讓老大的榜樣作用發揮到最大。
二大爺喝著小酒，二大媽陪坐著，兩兄弟坐在小凳上聽老爹不斷的總結髮言。
二大爺一邊回憶著教導老大的經歷，不時總結出一些心靈雞湯，越發覺得自己對老大的培養對老大的成長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你們兩個兔崽子聽好了，不老是底下嘀咕老子管你們太嚴了嗎，別當我不知道，看看你們大哥，要沒我這麼管著，能有這番出息。」
「爹，你好像不怎麼打大哥的，連罵他都少…」。
老二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小聲嘀咕了一句，一下子就惹翻了二大爺。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你大哥大你八歲，我教訓他的時候，你還沒出來呢，瞎咧咧個啥，再說了，你哥比你們懂事多了，我教訓一次，他就不會再犯，哪像你們兩個，不長記性的玩意…。」
二大爺還在喋喋不休的罵，二大媽趕緊制止。
「當家的，今天是個好日子，大喜的事，別犯脾氣，來再喝一杯…。」
二大爺這才嚼了顆花生，抿了口酒，繼續自己的總結…
…
天才剛開始黑下來，差不多滿院子都知道劉家老大的事了，真是不怪大家嘴碎，實在是二大爺喝了點小酒，逮到誰都聊一會自己家老大的事，那份得意，被一點小酒激發得淋漓盡致。
「二大爺唉，你們家老大這次算是出息了，立了這麼大的功，怎麼也得升個幹部吧，都是一個系統的，過幾年啊，說不好能調回軋鋼廠來當幹部，那咱們院子可就沾上光了。」
二大爺還在謙虛，「當幹部哪有這麼容易，想多了，想多了。」
「劉海中啊，你也算是放了心，這大小子也是爭氣，比許家的壞小子強多了，不像他，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還淨是些狗屁倒灶的事，他比你們老大也就大個幾歲吧。」
聾老太不知道啥時候也拄著拐杖出來了，有意無意的提起了許大茂，二大爺一下子沒了興趣，想起許大茂的唆使，自己乾的傻事，如同吃了只蒼蠅，悻悻的回家。
…
他們口裡的許大茂，這會正在一陣後怕，今天總算判了，十五年，這已經很幸運了，關鍵的關鍵，還是他爹動手及時。
找了關鍵的幾個證人，許老爹使出了全身本事，村里人見識不高，許老爹連哄帶收買，一聽不幫忙許放映員可就是能死刑，幾個小寡婦也於心不忍，關鍵時候改了口。
看著旁聽席上蒼老了許多的父母和一邊氣鼓鼓的妹妹，許大茂知道，這應該是老爹這些年攢下的玩意，這次為了自己，估計這次真沒了。
父母跟著婁半城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欺上瞞下的掙來這麼點家底，倒是房子裡還埋著兩根小黃魚和幾十塊錢，上次猶豫了一下沒和爹媽說，這下可沒機會說了。
十多年前，家裡地被沒收，上次家被抄，這次應該是底也被掏了，許大茂昨天才知道自己是被朱雪峰舉報的，可惜消息傳不出去，沒法報復。
只能遠遠的向著旁聽席的父母深深鞠了一躬，來不及揮手，就被法警帶了下去。
看著被帶走的兒子，許老爹頹然坐下，喃喃自語。
「謝天謝地，還好動手及時，總算能保住命，要不咱老許家就斷了根，讓我怎麼去見列祖列宗。」
「爹，娘，走吧，快沒人了，這次算是便宜了那幾家，希望大哥能長點記性，現在家都被他嚯嚯完了，咱們回去得喝西北風，等他十幾年後回來，估計我們還走在他前頭。」
「英子，少胡說八道，走，扶你爹起來，咱們回家，都有手有腳的，還能餓死不成，不就是家底沒了嗎，你大哥能留著命，這就比啥都好。」
許老爹自己站起身來，「回家，你媽說得對，錢財身外物，人最重要，沒了再掙，我們掙不動了還有你們。」
「爹，我就問一句，我要是出了事，你們會這樣救我嗎。」
許老爹有了惱了，「胡說八道個啥，不盼著自己點好，趕緊回去，你哥的房子我看是留不住了，咱們得去把他家裡的東西都搬回來。」
…
「要是哥哥當時也交錢變成私房就好了，這房子還能留下，這再過十幾年，等他回來，都沒地方住。」
許老爹一邊收拾一邊沒好氣的說道，「別再說這些個沒影的事，按我說，沒交錢就對了，要是交了，這次估摸還是得退還，那才是錢財兩空都打了水漂，別囉嗦了，跟你娘一起，去把柜子里的東西打個包裹，看仔細了，別落下啥。」
許小英沒好氣的說道。「大哥還能留下啥好玩意不成，就他那個敗家的德性，也就幾件衣裳和這被子、褥子還有點用。」
「英子，我知道你肚子裡有怨氣，怪我們把家底都用了，可那是你哥，你再這樣陰陽怪氣的，別怪我和你爹攆你。」
許小英這才住嘴，她娘可是個狠人，惹不起，低頭收拾東西。
「這些個家俱，一會我找人來看看，多少能換幾個錢，你拿著包裹先走，我和你娘再看看。」
看著許小英出了後院，許老爹才小聲說道。
「老伴啊，現在人是救下來了，可是得服刑十五年啊，真要十五年後再出來，哪還能找到媳婦，那還是要斷後。」
「那咱們怎麼辦，我這心頭都是亂的，沒啥主意，你有法子就說。」
「我尋思著，咱們不能傻等他出來，有些事得主動去做，探視的時候還得開導兒子，咱們這樣…。兩人商議了一會，許大娘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同意，只是滿臉都是肉疼。
「娘的，這下子這些寶貝是真保不住了，這個小兔崽子，平時你倒是機靈，這次怎麼就這麼傻，一下子就把家裡掏個乾淨。」
…
「燕子，就這麼說了，這幾天你就和高博去外面跑跑，記住別惹禍，只是幫著收收桃，這流程他熟，你幫個忙看著就行。」
「嗯，師兄放心，不就是去鄉下跑幾趟嗎，沒問題，總比憋在家裡好，那我今天就去找他。」
「這些是本錢，到時候你帶給他，記住，千萬別惹禍。」
「朱叔叔，我知道了…。」
「你呀你，別嫌我囉嗦，嘚，我先回去，晚上再過來。」朱雪峰對梁燕一點脾氣也沒有。
實在受不了林娜幽怨的眼神，正好高博一個人沒法出門，梁燕又不喜歡老憋在院子裡，這下好了，一箭三雕。
和倒座房的大爺打了個招呼，這幾天街道辦通知各大院加強防範，大院白天夜晚就開始安排人員值班，避免被盜。
才回到院子，就見兩女人大包小包的出門，剛才看見院外停著輛驢車，裝了不少東西，這是許大茂她媽她們在搬家。
並不想和她打招呼，低頭進了前院，看來許大茂的事情定了，只是不知道判了個啥。
按道理，這兩天就該來宣布，朱雪峰也就懶得打聽，沒一會，又見到許老爹低著頭出來，見朱雪峰在前院，目光還有些躲閃。
明白這老頭根本不知道自己兒子被誰舉報的，上次和陳副所長愉快溝通後，兩人算是達成了相互理解，估計這陳所長就沒透露舉報的事。
許老爹躲閃著朱雪峰的眼神，卻差點和正要進院子的一大媽撞上，後面還跟著個丫頭，這是背著槐花的秦京茹，跟著一大媽的小不點是小當。
這段日子，秦京茹已經和一大媽混得很熟，嘴甜人漂亮，雖然不是很機靈，但一大媽還是挺喜歡這個小丫頭，也就中午兩家一起買菜搭夥，小丫頭嘴甜，倒是哄的一大媽挺開心。
看著有些躲閃的許老爹，一大媽嘆了口氣。
「您這是把家搬走了啊，大茂這孩子，唉。」
許老爹和兒子前不久還想著算計一大爺一把，現在落了這麼個下場，再看見一大媽，心裡也不是個味。
「搬了，搬了，以後啊，就不是一個院裡的了，唉，這人老了老了，沒想到啊，您先忙著。」
「一大媽，這是後院許大茂家的吧。」
「是啊，也算院裡的老人了，後來兒子進了軋鋼廠上班，才把房子讓給了兒子，現在可好，這麼大歲數了，還要騰房，估摸這許大茂應該是判了，兒子沒養好啊。」
「所以說啊，這孩子就得打小就得教育好，這大茂啊，機靈是機靈，可打小就愛抖個機靈，干點壞事，他爹也不說他，還樂呵呵的誇他機靈，這下好了，唉。」
秦京茹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好像明白了些道理。
「一大媽，我看您今天氣色不錯，這老毛病好點了吧」。
看著一大媽過來，朱雪峰親切的打了個招呼，這大院裡，朱雪峰了解的不多，但一大媽的善良還是看得到的。
「小峰啊，好多了，好多了，有這丫頭陪著我嘮嘮嗑，幫幫忙的，這些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那就好，這要是有空啊，您還得定期去查查，可千萬得注意。」
「嗯，大媽知道了，你忙你的，我和京茹先去收拾菜。」
街道辦的動作很快，這邊搬家的剛走，王主任就帶著人過來宣布許大茂判了，並宣布房子收回，直接鎖了門，等待下次再分配。
王主任走了，大院裡還議論紛紛，沒想到會是這樣，一下子就判了十五年，十五年，人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五年，許大茂這小子可算栽在自己褲襠上了。
這會連房子都收了，這下子許大茂就是再回來，就得再次申請住房，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