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一大爺的心路

  一大媽又病倒了，這次來得很快，院子裡卻沒人知道，當一大爺加完班，和工友一起回到大院時，發現家裡黑著燈，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嗯，老劉你先回去吧，我得趕緊回去看看，這屋子怎麼沒燈。」

  一大爺家不計較一點電費，一般這時候都是亮著燈，一大媽也燒好了水，等著一大爺回來，然後放鬆放鬆。

  「老伴，你這是咋那，大晚上的黑著燈，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老兩口生活了一輩子，感情還是很深的，一大爺進屋就連忙開燈，見老伴無精打采的癱在床上，關切的問道。

  「老毛病了，歇會就好，你別管我，水燒好了，等我一會，這就起來幫伱收拾。」

  見老伴臉色很差，一大爺哪敢讓一大媽起來動手，趕緊上前幾步，攔住要起身的老伴。

  「你不舒服就躺著歇會，我自己來，又不是沒手沒腳的，對了，現在怎麼樣，好點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一大媽拗不過老伴，卻也沒有躺下，拿了衣服折了幾下，一大爺趕緊幫忙墊在身後，一大媽半靠著坐起來。

  「都說了是老毛病，沒啥大事的，這大半夜的到哪找醫生，我不想去。」

  歇了口氣，接著說道，「我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這都有些年頭了，緩幾天就好。」

  一大爺看著老伴明顯不對勁的臉色，蒼白的嚇人，以前也多次犯過，都是安靜休息休息慢慢就緩過來了，這次好像不一樣，動靜有點大。

  「要不還是去看看吧，這有病老是拖著也不是個事，我看你這次好像挺嚴重的，你等我會，我去找柱子，再去老劉那借個車，咱們去看看。」

  「老易啊，別去折騰了，我覺得現在好多了，別去了，別浪費這錢，我這歇一會，再睡一覺，明天起來估計就好了。」

  一大媽還想起身攔一下，可實在力不從心，一大爺見情況真是很不對，這比以前嚴重多了，有點急了，「都啥時候了，還錢不錢的，對了，錢放在柜子里吧，我一會帶上。」

  說完也沒理會一大媽的意見，匆匆出門。

  「柱子，開開門。」

  傻柱現在也就做完加班的晚餐，對付一口就回家，今天剛出去見了個人，這會也是剛回來，眯著眼躺在床上，想著心事，蓄精養銳，突然聽見一大爺焦急的叫門聲，趕緊起來。

  「來了來了，一大爺，這是出啥事了，看您這慌急火燎的。」

  「柱子，別這麼多廢話，趕緊的，去外院找老劉幫我借個車，再找個人，咱們把你一大媽送醫院去。」

  傻柱張大了嘴，「我一大媽咋啦，您可別嚇我，我這就去。」

  「你大媽老毛病犯了，這會躺著呢，臉色煞白，也起不來，我看啊，還是去瞧瞧的好。」

  傻柱撒腿就往外跑，一邊還回頭喊了一句。

  「您趕緊回家看著吧，這事我來張羅。」

  一邊自言自語的跑到了前院。「奶奶耶，這好好的人，怎麼說著說著就躺著了，可千萬別有啥大毛病。」

  「雪松，雪松，趕緊的！」

  兩小已經完成了功課，正湊在一起看課外書，聽見外面的動靜，朱雪松趕緊起身應了一聲。

  「來了，來了，柱子哥，啥事這麼急…」。

  「別問了，趕緊的跟我來吧，小梅一人在家沒事吧。」

  …

  一大爺拿著個紙折的錢夾子，臉色很不對勁，見傻柱帶著雪松進門，愣了一下，怎麼把老朱家老二叫過來了，想想傻柱現在和老朱家走得很近，也來不及多想。

  「柱子，車弄好了吧。」

  「好了，老劉守著呢，他說他來拉車。」

  「一大媽這臉色很嚇人啊，這嘴唇都紫了，別愣住了，雪松，來搭把手…。」

  一大爺也趕緊拿了被子上前，三人連扶帶攙的將一大媽弄上車，下面墊著被子，連忙奔醫院。

  「老劉啊，謝謝啊，這大晚上的還給你找麻煩。」

  「一大爺您說這話就見外了，鄰里鄰居的，您平日裡也沒少給大夥張羅，您看著點大媽就行，有這倆牛犢子幫忙，您就別上手了。」

  一大爺還在回憶剛才的事，心裡五味雜陳。

  「老伴，這柜子里怎麼就這麼點錢，我每月的工資不都放在這嗎，你又存了？」

  一大媽有氣無力的張開眼，小聲的說道。

  「老易啊，你都忘了吧，你打二月份開始，就老在這裡面拿錢，這幾個月，放進來的也少了，還時不時…」。

  一大媽沒氣力往下說，可一大爺一下子就清楚了，這半年來，稀里糊塗的花了不少，只是沒想到，家裡到了這個地步，自己真是忽視了，老伴也從來沒問過自己。

  運氣不錯，值班的醫生也是熟人了，給秦淮茹接生的就是他，還真是全科大夫，啥都治啊。

  「薛醫生，我老伴怎麼樣？嚴重嗎。」

  「易師傅啊，你們送來的真是及時，病人心肌缺血，這要是送來晚了，這心肌缺血會導致大量心肌壞死，這個可是沒法治的，死的越多，這心臟機能就會越差，長此以往，這病人就會…。」

  一大爺嚇得臉色都變了，醫生說得太嚇人了，別的不知道，這人的心臟還是清楚它的作用的。

  「那現在怎麼樣了。」

  「您放心，現在暫時緩住了，再輸輸液，穩定一下，不過應該還是出現了一些壞死，不多，以前也有過吧，總體還算可控，只是以後千萬得注意，再有類似情況，必須得引起注意，一會我開點藥，您帶回去，小情況吃藥，情況嚴重就必須得送過來。」

  一大爺點點頭，這算是大幸了，要真是拖到明天，即使人沒走，這心臟按醫生的說法，也是不行了。

  「薛醫生，這齣院後要注意些什麼。」

  「這個嘛，首先要讓病人保持心平氣和，不要受到大的刺激，不能引起強烈的情緒波動，還有…。」

  一大爺認真的傾聽，一大媽待人和氣，很難與人發生衝突，情緒刺激的可能只會因為自己，自己這段日子做的事要是漏了底，老伴會不會，一大爺不敢往下想了。

  想到空癟的紙錢包，又想想中院那個老是躲著自己的身影，一大爺一時間有些走神。

  「一大爺，醫生說，一大媽還得住一天院，輸輸液緩解一下，我看您先回吧，我在這守一夜，明天白天您再過來。」

  傻柱的聲音喚醒了一大爺，「喔，住院好，是得調理調理，柱子啊，你也回去吧，我在這守著就行，還有雪松啊，你明天還得上學，這次也麻煩你了。」

  「柱子，人家還是學生，功課很重要，以後別耽誤人家學習。」

  「一大爺，沒事的，這都是我該做的，一大媽平時也老是關照大家，有事出個力算不得什麼。」

  「我這不是一著急，就想到這小子了嗎，一大爺，你是不知道，這小子力氣可不小，別看歲數不大，嘿嘿，你看他這筋骨，還真是長開了。」

  「不早了，謝謝你們，柱子，你帶雪松回去吧，老劉還在外面看著車呢，回去晚了不好。」

  傻柱搖搖頭，「一大爺，您這安排不合理，不說您一把年紀在這熬夜不合適，您明天請個假，白天在這看著，我白天可請不了假，還是晚上在這待著，您明兒來換我合適。」

  也是，傻柱是大廚，請假了，食堂就麻煩了，一大爺聽聽也有道理，也就點點頭。

  「那行，晚上辛苦你一下，我一早來換你。」

  「老伴，我就先回去，讓柱子在這守著，明天白天我再過來。」

  一大媽睜開眼，「你先回去吧，有柱子這孩子在這，你放心，你也一把年紀了，別跟著折騰，這輩子，是我拖累你了…。」

  看著一大媽眼角流出的淚水，一大爺心裡不是個滋味，一直都是老伴照顧自己。

  「好了好了，都老了老了的，還難捨難分了，不就一晚上嗎，得得得，一大爺您趕緊的吧。」

  一大爺滿腹愁緒被傻柱幾句屁話打斷，沒好氣的說了句。

  「好生給我看著，你小子這張破嘴，全是屁話。」

  …

  「棒棒他娘，開下門。」

  一大爺硬著頭皮敲響了賈家的門。

  「大半夜的，一大爺，有事不能明兒說啊，我這孤兒寡母的，這不要名聲了…。」

  賈張氏在屋裡大聲的嚷嚷，一大爺臉一陣潮熱，但還是大聲說道。

  「棒梗他奶奶，別胡說八道，我找秦淮茹有點急事，要能等明天，我大晚上的會上門啊。」

  「他奶奶，別嚷嚷了，我這就起來，一大爺您等會。」

  秦淮茹連忙放下槐花，披上衣裳，下炕摸著黑穿上鞋。

  「一大爺，來了來了。」

  一大爺借著月色看著眼前的女子，的確是個好生養的胚子，可惜了，只能放手，要再折騰，到時候老伴沒了。

  「你明天去車間，幫我請個假，和王主任說一聲，就說一大媽住院了，我得守著。」

  秦淮茹點點頭，剛要慰問幾句，卻見一大爺已經轉頭走了，背著手，低著腰，似乎頹廢了許多。

  「他媳婦，這老鬼大半夜的找你幹嘛。」

  秦淮茹關上門，脫衣上炕，隨口敷衍了一句。

  「沒啥事，剛才不是把一大媽送醫院了嗎，一大爺讓我給車間帶個假。」

  「這老鬼，誰知道他都什麼歪心思，大半夜的，隔著門說不行嗎，再說了滿院子這麼多軋鋼廠的，非得找你啊，我看他就沒安好心。」

  「媽，別背後埋汰人，一大爺家對咱們什麼樣，您自個心裡沒個數啊，這不我和一大爺一個車間嗎，這點事您也瞎編排。」

  「我說錯了嗎，這後院的劉海中不也是一車間的，這老鬼，我呸。」

  秦淮茹懶得搭理，直接躺下睡覺，見秦淮茹不吭聲，賈張氏也沒了意思，閉了嘴。

  躺在空蕩蕩的炕上，一大爺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看著眼前黑乎乎的房頂，一大媽陪著走過的日子一幕幕的浮現，這麼難的日子都走過來了，這次差點就出了事。

  老伴是不能再受刺激了，想想空癟的紙錢夾子，再想想中院躲閃的身影，一大爺重重的嘆了口氣。

  自己真是鬼迷心竅了，逼著徒弟的遺孀給自己留種，這把子年紀都活到狗身上了，還要給人找地方躲一年生孩子，一大爺搖搖頭。

  真是豬油蒙了心，看看秦淮茹這段時間的表現就知道，這小寡婦其實也不願意，這都幾個月了，一直躲著自己。

  自己在幹什麼啊，一輩子的名聲，這要是漏了餡，可就全毀了，老伴肯定受不了這個刺激，又該犯病了，醫生的叮囑還在耳邊。

  老伴是千千萬萬不能出問題的，既然人家不願意，這事也上不得台面，再說自己也一把年紀了，能不能生也不知道，沒必要弄得家破人亡，還名聲掃地的。

  一大爺痛惜了一會，還是決定，放她走吧，以後還是和以前一樣就行，別搞得跟自己天天逼著人家似的，這麼大年紀了，沒皮沒臉的。

  想明白了，一大爺雖然有一絲的不甘，但還是覺得一陣輕鬆，這件事，在心裡想了半年，也憋了半年，給他的壓力其實也不少，現在突然放下，一下子覺得出氣都暢快了。

  「嗯在，這樣挺好，明天就去陪老伴，只是可惜啊，這輩子也沒個孩子…。」

  放下心思的一大爺很快入睡，可對面的秦淮茹卻是睡不著了，一大爺剛才看自己的眼神和前段時間又有些不一樣了，一大爺到底還在想些啥。

  看來這環啊，還得抓緊時間辦，可聽人說，在醫院辦要手續的，秦淮茹不敢去，怕露餡，自己畢竟是個寡婦。

  可那些個黑診所，秦淮茹已經偷偷去過了，想到那一臉奸笑的小老頭，秦淮茹就頭皮發麻，小老頭倒是願意給她做，可上環的工具和材料只有正規醫院才有，這玩意不是黑診所能搞到的。

  頭昏腦脹的秦淮茹還是沒有思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大爺卻是從夢中驚醒，滿頭是汗，夢裡太可怕了，決不能這樣，一大爺夢到秦淮茹給自己生了個兒子，正喜笑顏開，秦淮茹也回心轉意，開開心心的陪著。

  可突然間，賈張氏帶著一大媽和院子裡的鄰居找到了他們。

  一大媽吐了一口血，直接暈倒，秦淮茹被揪走，掛上了一雙臭鞋，自己更是…。

  一大爺一下子坐了起來，大汗淋漓，這事是萬萬不能再想了，痛下決心，這下子才感覺徹底放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