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哭錯墳了

  李學武的問題向允年不想再思考了,這特麼都把火燒自己身上來了。 還有這個姬衛東,什麼耳朵,怎麼光聽這種敏感的。

  你想了,李學武,和姬衛東,湊在一起,那還有好?

  兩人在一旁嘰咕眼睛,味味的,嘴裡說的話連村口的老婆兒都畏懼三分。

  造謠小能手姬衛東可是好這個的,向允年但凡有三秒鐘的遲疑,他都能在腦子裡 給你編出來一段悽美的陳世美故事來。

  「你去不去?」

  姬衛東看著向允年問道:「車上還有位置呢」。 「我不去」

  向允年的臉色不咋地,估計是剛才被李學武的話誘導的有些失去了對愛情的信心 這鋼城的感情還有沒有純真和專一一點兒的了。 .🅆.

  「你呢?」

  姬衛東見向允年不去,又看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倒是點頭道:「我特麼千里迢迢來這兒為的啥,還不就是為了看個熱鬧麼 ,為什麼不去!」

  「走!」

  「鐵鍬和鎬拿了嗎?」

  「拿了,跟廠里工程隊借的」

  「人可靠嗎?」

  「都是自己人」

  姬衛東推了李學武上了一台大卡車,對著前面的人示意了一下,卡車便開出招待所的大院。

  「要我說啊,你這人點兒真正,活該你看熱鬧」

  姬衛東手抓著頭頂的欄杆,湊到李學武身前說道:「嘿,今天挑的這日子也好,那是相當的熱鬧」。

  「說好了啊,你們動手」

  李學武耷拉著眼皮看了姬衛東一眼,道:「我這剛結婚,不宜幹這個」。「窩草?你還信這個?」

  姬衛東吊著眼睛看了看李學武問道:「那我這未婚的就活該幹這個?」「沒事兒,你火力旺!」

  李學武歪了歪嘴角,道:「這大中午的,正是陽氣最旺的時候,你們不用怕」。姬衛東上下打量了李學武幾眼,問道:「你陰氣重啊?」

  「你可想好了」

  李學武眯著眼睛看著姬衛東,道:「聰明人從來不同時得罪兩個人,你已經得罪一個了」。

  も.···.

  姬衛東無語地看了看李學武,目光轉向了車後面,看著倒飛而過的景物,嘀咕道:「你要是特麼的在意這個,那裡面的錢也別分了」。

  「我特麼要是分不著你也別想分著」

  李學武聽他嘀咕自己也開始嘀咕:「回頭兒我就把韓雅婷調鋼城來,不!調邊疆去」。

  姬衛東轉頭瞪向李學武,咬著牙道:「算特麼你狠!」「呵~」

  李學武沒理會姬衛東的威脅,輕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還有比這更狠的呢,我都沒說等你結婚了再調呢」。

  「你特麼就缺大德吧你!」

  姬衛東嘴裡罵罵咧咧地嘀咕道:「連特麼兄弟都坑!」「呦呵!現在拿我當兄弟了,早幹嘛去了?」

  李學武翻了翻眼珠子,說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啊,錢多了也咬手,怕不是運不出東北去」。

  「真的假的?」

  姬衛東看向李學武,臉上的玩笑褪去,皺眉問道:「別特麼鬧了,你是不是聽著啥了?或者打聽到了啥?」

  「還特麼聽著,那咱倆早嗝屁了!」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把著姬衛東的肩膀低聲說道:「這錢見不得光,拿了五萬出來,剩下的我弄走」。

  「你怎麼弄?」

  姬衛東皺眉道:「你弄走了咱們回去怎麼跟向允年解釋?」「解釋什麼?啥都沒有解釋什麼?」

  李學武耷拉著眼皮道:「反正他都說了,現有的證據都能槍斃,還特麼差這個了?就說沒找著」。

  「你可真黑啊」

  姬衛東咧了咧嘴,道:「那特麼是好幾股攢了十多年的·.」

  「我黑?我特麼為了誰啊?」

  李學武手上壓著姬衛東的肩膀捏了捏,說道:「你覺得胡惠生就到頭兒了?別找死了,趕緊跑路吧」。

  「你可別嚇我」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道:「你把話說清楚」。「說屁啊,自己想去」

  李學武哼聲道:「就你這腦子再不用都特麼長鏽了,還想不想進步了?」「我······」

  姬衛東嘴裡有話罵不出,他現在不確定李學武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按照聶連勝供詞上所說,這些人的後路都在一起,那這數量確實嚇人。可要說運不出東北去,是不是有點兒嚇唬人了?

  他可是知道的,李學武一直惦記這個呢,是不是想獨吞啊?

  可一想又不對,要是獨吞,為啥讓他們跟著啊,自己來不就得了?

  別說特麼中午晚上的,要說把錢都給他,大半夜的他都敢拎著鐵鍬來挖來。什麼特麼陽氣陰氣的,活著他都不怕,死了還能怕?

  怕不是這裡的東西都沒有他壞呢!

  姬衛東現在腦子是真有點不夠用了,但他想明白了。

  剛才在門口,這小子是故意說了那些話給向允年聽的,也是故意逗著他不來的。「這拿出來五萬·····」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問道:「你還真打算咱們幾個分了啊?」

  他想起剛才李學武說的拿出五萬塊錢的事兒了,還有,聶連勝寫的保證書,且還沒叫關東再做筆錄。

  想必現在再有人找關東去審訊怕不是也審不出什麼來了。心如死灰,精神破滅。

  「一人一萬五?」

  李學武看著姬衛東冷笑道:「你也不怕撐死,當然是人人有份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懂不懂啊小老弟兒」。

  ···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跟他裝大哥也是有些無語,可現在他也沒心情跟李學武爭這個。

  「那剩下的錢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藏著吧?你打算怎麼處理?」「反正不能露面」

  李學武的手抬了起來,抓了頂部的欄杆,道:「算是入股吧,跟你們上次入的股一樣,我給你們在港城那邊的企業單立一股」。

  「跟我爸商量的那個?」

  姬衛東倒是想起了李學武說的是啥了,皺眉道:「那個是正經企業嗎?」「你說呢?」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我就是正經人,我跟你爸一起弄的,你覺得你爸不正經?「你給我滾~」

  姬衛東翻了白眼,道:「可這特麼怎麼說呀,跟于敏說你那個似的,唰?」「隨便說唄」

  李學武看了一眼車裡的人,低聲道:「東西摳出來你下去看一眼,確定了就別拆了,裝車上回去處理」。

  「你找人?鋼廠的?」

  姬衛東皺眉道:「穩不穩妥啊?倒不如我找人了」。

  「你?」

  李學武踅摸了車裡一眼,道:「少了行,多了你就是墊腳石了」。

  說完再次拍了拍姬衛東的肩膀,道:「乖,跟哥學著點兒,今天我再教你一招偷梁換柱」。

  姬衛東的心裡已經知道這筆錢咬手了,前面風風火火的查,單位里已經沒人對這個抱希望了。

  只是他不甘心罷了,可把李學武叫回來,查出來了,又特麼勾搭出這麼多事兒來

  當時李學武遞給向允年的那幾張紙他也看過,要真是逗掀起來,他們幾個都得交代在這。

  現在他也明白,這筆錢摳出來並不是功勞,反而是特麼炸彈。

  怪不得向允年那小子被李學武說了兩句就特麼不來了,敢情是躲了。這雞賊!

  這錢真帶回去了,向允年也分不著,誰又願意背這個鍋。

  所以現在他也已經準備接受李學武的建議了,不過嘴還硬著。「你是不是沒鬧清點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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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衛東齜牙咧嘴地拍掉了李學武的大手,狠聲道:「我比你大!」「」

  他這最後一句剛說出來,車就停了,所以這句話清晰地傳進了車裡蹲坐著那些人的耳朵里了。

  這些人被車晃了一下,卻都是目瞪口呆看向了站在車尾的兩個幹部。隨即便是抿著嘴低頭笑了起來。

  好麼,剛才卡車行進的時候這些人還以為兩位幹部討論案情呢,說的那麼認真,嘀嘀咕咕的。

  可是萬萬沒想到啊,聽著姬衛東最後一句話,再看兩人湊在一起的動作。這特麼不是在比下面的大小吧?

  「笑特麼什麼笑?!」

  姬衛東的臉通紅啊,讓手底下人看了熱鬧,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關鍵是還沒法解釋,這種事越解釋越不對啊,難道真的說自己兩人沒有比那個?「滾滾滾,都下車!」

  惱羞成怒的姬衛東見著車停了,便催促著這些人下車,而他自己也跟李學武一起跳下了車廂。

  左防右防的,還是特麼被李學武擺了一道。

  剛出來那會兒他還對能找到這筆錢的線索兒感到高興來著,現在,完全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來了。

  姬衛東跳下來的時候,正瞧見李學武站在車邊搭著手往大地裡面看呢。「這特麼就是你跟我說的熱鬧?」

  李學武吊著眉毛看了姬衛東一眼,嘴撇的老高。「哼哼~知足吧你~」

  姬衛東回給李學武的則是:「我還給你準備了節目,你呢?準備當我語文老師!

  同樣是撇著嘴說完,姬衛東又眯著一隻眼睛看著李學武道:「哎!你別教我什麼偷梁換柱了,你教教我怎麼空手套白狼了吧」。

  「那個是屬於俗語的範疇,先不急著學」

  李學武壞笑道:「咱們先學成語,老師教你刨墳掘墓和挫骨揚灰」。

  「你特麼都缺老德了你!」

  姬衛東從車上接了一柄鐵鍬,對著李學武瞪眼睛道:「我特麼就是被你帶壞的!

  「得了,你本來就是那個玩意兒~」

  李學武沒去接車裡的鐵鍬,溜溜達達地跟著姬衛東鬥著嘴,兩人帶著十幾個調查部的小伙子往墳地里走去。

  這邊就是耕地,只不過耕地的邊上有一堆墳。

  李學武觀察了一下,這處墳地是經過了仔細整修的,墳頭錯落有致,顯然是祖墳了。

  墳地背靠一片樹林,遠處是幾道山嶺,風水倒是不錯。

  往前看是一大片過膝蓋高的苞米苗,還能看見好多人在彎腰鏟地呢。「還特麼真能找」

  李學武瞧見墳地走出來幾個人也沒搭理,站在樹林邊上往上看了看。嘿,怨不得人家人丁興旺呢。

  姬衛東不懂風水,也沒有閒心像是李學武這般神神叨叨的,迎著那幾個人就過去了。

  「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腰上扎著白孝的年輕人指著過來的姬衛東等人喝道:「這裡是鍾家祖墳,你們要幹什麼!」

  「滾蛋!我特麼管你是誰家的祖墳!」

  姬衛東心情正是不好的時候,見著年輕人手指著他,上去就是沒道理的一巴掌。這小子也是混蛋,哪有打戴孝的。

  可他不管這事兒,身後跟著的那些小年輕就更不管了,見姬衛東動手了,其他人也都將攔過來的幾個小子打倒了。

  墳地里正假哭著的也都不哭了,都把目光看了過來。

  剛才就瞧見一群小伙子手裡拎著傢伙事兒,還以為是幹活的。

  等瞧見他們是奔著墳地來的,鍾家老叔爺以為是哪個村里來找事的,便叫了家族裡的小子們迎上去了。

  這鐘家,在村里也是有頭有臉的角色,自從鍾家雞窩裡飛出個金鳳凰,鍾慧蓮的男人步步走高,這鐘家在當地也霸道了起來。

  再加上鍾家人多,光是現在正站在墳地的老鍾就有六個兒子,那更是誰也不敢惹的。

  本來老鍾家做事就不大當人,但仗著他妹妹牛啊,沒人敢有事的時候不來。老鐘有六個兒子,冬天那會兒因為在滑雪場犯事,被人當場斃了一個。

  本來剩下的五個看著也夠多的了,養老是不成問題的,可這一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全軍覆滅。

  老鐘沒了上次李學武見著的時候那麼的富態,臉上全是褶皺,老了不止十歲。

  今天就是這五個兒子下葬的日子,族裡來人幫了忙,棺材擺了一溜,看著倒是挺嚇人的。

  這邊打了起來,他們也都停下了下葬的動作,齊齊圍了過來。東北的白事跟京城的又是一樣,沒那麼的繁瑣,卻是講究時辰。

  因為這五個兒子都是犯了錯誤被槍斃的,所以在本質上來說名聲不好,也算橫死的。

  再加上老鍾已經沒有了兒子,屬於絕戶,還能埋進祖墳,實在是家底殷實。這些族裡的人還要抄起下葬的鐵鍬上手,卻是被站在人群里的鐘慧蓮叫住了。她今天當然在,這五個侄子生前最後的風光就是她給的,鍾家五虎嘛。

  只是出師未捷,流年不利,鍾家五虎遇到了打狼隊。

  因為李學武的建議,姬衛東將所有能移交給地方的那些人都移交了,手裡只掐著關鍵人物,比如于敏這樣的。

  而被移交了的這些有被廠里保衛處領走的,有被相關單位的保衛處領走的,而鍾家五虎是被當地工安領走的。

  除了當時在大堤上抓到的那個把關東媳婦兒上了的第五虎,其他四虎可是在城裡沒少鬧騰。

  當天夜裡死的那幾個關鍵人物都是他們幹的,這也是為啥領回去這麼快就被執行了法律的原因。

  好麼,主謀還沒判呢,從犯都要埋了。

  鍾慧蓮這會兒叫住了族裡的人,臉色也是青了白,白了青的。

  要說她怕李學武等人,那是真的怕,畢竟現在胡惠生還在羈押中,家裡的靠山已經沒了。

  可另一個怕了的原因便是姬衛東等人手裡拎著的鐵鍬和洋鎬了。這墳地站著的,恐怕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好心來幫他們家下葬的吧。

  姬衛東他們下手很快,幾個回合那邊已經沒有站著的,面前就剩下堵在墳地的鐘家人了。

  「怎麼?想要負隅頑抗?妨礙公務?」

  姬衛東的手裡的鐵鍬往地上一戳,吊著眼睛道:「公家辦事,還特麼敢動手?」「你想幹啥?」

  別人不認識,老鍾是認識李學武的,當初就是李學武在他腦袋上開了瓶酒。現在家族裡的人只能跟他站站風,要說出頭,還得是他自己。

  所以他現在走到了前面問向了站在一旁的李學武。

  姬衛東他不認識,也不想跟姬衛東這樣的混橫說話,怕挨打。

  而李學武現在看著倒是更好說話些,手裡沒傢伙啊。「衛東,注意點兒影響」

  李學武沒接老鐘的話茬,而是走了上前,對著姬衛東說道:「在地方辦案,哪能不照顧一下當地的情緒」。

  姬衛東斜楞了李學武一眼,心道:你特麼都來挖人家墳了,怎麼客氣的好?啊,你好,我能挖挖你家祖墳嗎?

  這樣說是不是客氣? 人家讓嗎?

  李學武沒理會姬衛東的態度,看了看老鍾,又看了看老鐘身後幫他「搖旗吶喊」的族人。

  「第一啊,我們不是來打擾你們下葬的,所以該忙忙你們的」

  李學武提了提嗓門,繼續道:「我剛才看了一下,你們家這風水很好啊,可是讓橫死的,還是絕戶進墳地,也不知道你們是咋想的,不想著後人了?」

  「你放屁!」

  老鍾火氣噌地就上來了,先前對於李學武的

  畏懼這會而被沖昏了頭腦,也沒再管李學武是誰,指著李學武罵道:「我們家的事管你屁事!給我滾犢子!」

  他這邊罵著,李學武沒搭理他,卻是看著那邊幾個歲數大的躲了他的眼神。這墳地關係重大,他們心裡也是正在犯嘀咕呢。

  雖說鍾家這一股出了能人,老鍾是車間段長不說,老鍾妹子嫁得好,老鍾幾個兒子也好。

  可現在,幾個兒子都死了,妹子的男人也被抓了,老鍾這段長還不知道咋回事呢。

  這今天下葬,也是老鍾給家族裡送了不少錢,不然今天也埋不進來。

  本來這就惹人議論,被李學武這個外人這麼一點破,家族裡堵在這邊也都嘀咕了起來。

  「第二啊」

  李學武抬了抬手,道:「今天我們是來執行公務,所有阻礙公務的,我不管你們帶沒帶孝,都按章處理」。

  「第三,你們該埋埋你們的,我們該挖挖我們的,互不打擾,別找事」。「嘿,你說的真好」 .🅆.

  姬衛東站在一邊撇著嘴,道:「說的我都有點感動了,要不你再說說,讓他們自己幫著咱們挖得了」。

  老鍾聽見李學武的話正要罵街呢,卻是見著帶頭的跟李學武嘲諷起來了,卻是不知道該說啥了?

  這特麼誰看誰的熱鬧?

  李學武卻是沒搭理姬衛東的騷話,而是看向了老鍾後面人堆兒里的鐘慧蓮。「鍾女士,又見面了,你應該知道我們是來幹啥的吧」

  老鍾聽見李學武的話轉回身去看他妹妹,卻是見鍾慧蓮面色蒼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姬衛東對著手底下兩個人一使眼色,那兩人便過去把鍾慧蓮給銬住了。「別堵著了,真當自己家的事兒了?」

  李學武一改剛才的和煦態度,抓了鍾慧蓮,衝著面前堵著的人陰沉著臉說了一句,隨後便示意姬衛東他們行動。

  姬衛東早就不滿李學武這種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的行為了,見著他也學自己使眼色,嘀咕了一聲便拎著鐵鍬往人堆里走了進去。

  這些人也都是看熱鬧和跟風的居多,誰敢跟公家對著來啊。

  再加上李學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沒人再跟著老鍾攔人了。

  老鍾這會兒也是老淚縱橫,眼看著攔不住那些人,便看向了李學武。「欺負人要欺負到這個地步嗎?死了都不放過?殺人不過頭點地吧!「確實」

  李學武看著老淚綜合聲音哽咽的老鍾,點點頭,道:「即便是古之惡人,也少有掘人家墳地的」。

  這話卻是讓老鍾稍稍緩了一口氣,淚眼看著李學武問道:「那為啥你要帶著人來?就因為我鍾家以前得罪過你?」

  這話卻是有點兒誅心了,周圍人的眼神看向李學武的時候都變了。生產隊幹活的人也都過來看熱鬧,遠遠地站著,議論著。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是命啊,要說報仇,我還不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只是!」

  李學武說著話,點了點被押上車的鐘慧蓮說道:「你覺得你妹妹為啥大驚失色到這個地步?」

  這話卻是叫老鐘的目光為之一凝,看了卡車那邊一眼,又看向了李學武,想要個答案。

  李學武抿了抿嘴,道:「我要說我們是來幫你的,你肯定不信,但事實就是如此

  老鍾當然不信,幫忙有在葬禮上抓人和掘墳的嗎?

  「甭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實就是如此」

  李學武又指了指墳地,對著老鍾說道:「你看,我們挖的是墳,不是來砸你兒子棺材來了」。

  老鍾轉回頭一看,卻是見著這些人正在挖自己小兒子的墳。

  「你!你們!」

  老鍾睚眥欲裂,轉過身來就要跟李學武拼命,身後的那些親戚其實早都看見了,可這會兒也都只是瞪著眼睛罷了,沒人要過來幫忙。

  李學武當然不懼老鍾,但是沒必要跟他動手,點了點正在挖的墳包道:「你特麼哭錯墳了」。

  「啥?!」

  老鍾衝到一半的步子停下,人愣在原地,不知道李學武說的啥意思。

  李學武歪了歪腦袋,道:「我說,你,哭錯墳了,那裡埋著的不是你兒子」。「不可能!你想要幹啥!你到底要幹啥?!」

  老鍾要被氣瘋了,想要跟李學武拼了,卻是沒了力氣,只站在那打著晃。「呵呵,報復你,挖你兒子屍體出來曬屍」

  李學武眯著眼睛,問道:「你是不是想聽這個?傻嗶嗎?我們這麼有閒工夫?要不你自己去車邊問問你妹妹把你兒子屍體埋哪了」。

  說完也不等老鍾回答,揚了揚手裡的手包,擋開看熱鬧的人,往墳地去了。老鍾這邊也是呆在原地,眼睛看著卡車出神。

  姬衛東十幾個人,這個時候又是五月份了,挖起來還是輕鬆。

  只是這些人不經常幹這個活兒,所以李學武走過來的時候看著都滿頭大汗的。也是這個時候中午熱,要不是這邊還有涼風,說不定且得挖一陣的。

  好在人多力量大,埋的也不算深,李學武擺平老鐘的這會兒工夫,已經能見著棺材蓋兒了。

  「嚯~還特麼挺闊!」

  姬衛東撇了撇嘴,示意其他人繼續挖,自己則是站在一邊對著李學武解釋道:聶連勝說的,當時是鍾慧蓮主動提議給小侄子打棺材,木料用的足足的」。

  「是特麼挺足的」

  李學武跳到棺材上踩了踩,聽回音裡面的空間不大,木頭的料子是榆木的。艹,這特麼埋地下十年都不會爛啊,還真是下了血本了。

  看熱鬧的那些人瞧見李學武等人都不怕這個,也都在心裡尋思開了,這鐘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啥剛才那個帶隊的幹部說裡面沒埋人,那埋的是什麼?

  李學武也沒攔著那些看熱鬧的,只是接了一柄羊角鎬,開始起棺材上的釘子。這大中午的,在墳地里幹這個,看著確實嚇人。

  那些看熱鬧的倒是不怕,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等著李學武開箱呢。美得你們,還想看開箱直播?

  回你自己家墳地開去吧。

  李學武把釘子起了個大差不差,只剩下了對角的兩個,便停住了手。「叫那邊鍾家管事的幾個人過來」

  李學武招了招手,示意看熱鬧的叫人。

  這看熱鬧的還嫌事兒大?早有人去叫老鍾去了。

  老鍾並著家族幾個歲數大的,踉蹌著上了墳堆,看向了站在坑裡棺材上的李學武。

  老鍾還想悲憤一下的,卻見李學武對他招了招手,道:「下來,聞聞,看看有沒有臭味兒」。

  就這麼一句,卻是提醒了在場圍觀的眾人。

  年輕的不懂,上了歲數的可都知道,這新墳挖開,難免的有股子臭味兒。

  可李學武把釘子都起的差不多了,圍觀的這些人愣是一點臭味都沒聞到,哪能不叫這些人懷疑。

  老鍾這會兒也是愣住了,見李學武叫他,腿都有點兒抖了。還是鍾家族裡的,扶著他下去了,湊近了聞了聞。

  李學武蹲下身子,看著趴在棺材上的老鍾,笑問道:「聞見啥味兒了?有沒有錢的味道?」

  「哄~~!」

  李學武這一句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圍觀的人群不用李學武再多說了,全都在心裡想明白咋回事了。

  感情鍾家的親戚污了錢,藏到了墳地里!

  哎呀,這可真是新鮮了,也不怕老祖宗託夢罵街啊!

  老鍾伏在棺材上,卻是傻了眼,被李學武的一句話點醒後,便是茫然與慌亂。「這······這是······」

  「是啥你就甭管了」

  李學武伸手抓了他的肩膀

  將他薅了起來,指了指外面道:「該幹啥幹啥去,是埋你其他兒子,還是去車那邊問你妹妹這個兒子都隨你,但就別在這邊耽誤事兒」。

  老鐘被李學武提溜著上了坑,可腿卻軟著,坐在那好半天起不來。

  還是老族叔看不過眼了,叫人攙扶了他往一邊去商量事兒了。

  隨後這墳地就出現了戲劇的一幕,五個坑埋棺材,一個坑往出起棺材。埋的簡單,起的時候可費了勁了。

  本來挖坑就夠累的了,再特麼往上抬,十幾個小子差點累斷了腰。

  李學武叫來了卡車,甩了三十塊錢,找了周圍看熱鬧的壯漢一起給棺材抬上了車。

  他也是損,聽了調查員對鍾慧蓮的突擊審訊後當場就讓姬衛東把人放了。

  姬衛東看著鍾慧蓮祈求的目光也是覺得自己今天算是開了眼了,見著真混蛋了。

  當卡車嚎叫著開出了墳地,在看熱鬧的一群人的注視下,在那些人得著抬棺材錢的喜悅表情下,這伙兒來挖墳的人上車離開了,留下了站在原地的鐘家姑奶奶鍾慧蓮。

  「要說不是人,還得是你啊~」

  姬衛東腳踹著棺材,跟眾人一起擠在車廂兩邊,看了一眼車後越來越遠的鐘慧蓮,不由得對著身邊的李學武說了一句。

  李學武卻是挑眉問道:「呦~這會兒懂得憐香惜玉了?要不要喊停車,讓你把人接回來?」

  「就當我沒說~」

  姬衛東扯了扯嘴角,不再看後面,而是看向了腳踹著的棺材。

  調查員審訊出來的結果他自然也知道了,鍾慧蓮這女人就是個蠍子,毒蠍子。大錯沒有,但是對男人,對家人,沒特麼有一點兒人性。

  當初跟著李學武去抓胡惠生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女人不錯來著,雖然出了軌,但人還是可以的。

  可後來,胡惠生在這邊羈押,別人的妻子都有來送點飯啥的。

  雖然這些飯都被姬衛東他們給倒了,但並不妨礙他能看出這些人妻子或者親人的人品來。

  這鐘慧蓮可真是會劃清界限,一次都沒來。

  時至今日,姬衛東就算是再想找女人,也不會找這樣的。

  剛才發牢騷那是純為了找藉口說李學武罷了,要是今天是個大晴天都能算是理由的,他也會用。

  現在看著棺材,他不想女人,只想著這麼多錢得能養多少女人。

  一直困擾他的資金問題解決了,雖然算作是投資,但這個時候上哪兒找銀行貸款去。

  錢生錢才是投資之道,風險是別人的,利益是自己的,而且還捆綁了這麼大的一個利益。

  李學武看向姬衛東,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小伙兒真不錯。有了姬衛東,就有了姬瑞軒的關係。

  有了姬瑞軒的關係,就讓調查部敢押寶了。

  跟姬瑞軒所代表的單位一起合作是掙錢,如果再加上姬衛東身後的單位,那就是站著把錢掙了。

  李學武繞了這麼大的圈子,終於要把早前定下來的目標實現了,看著姬衛東哪裡能不順眼。

  姬衛東卻是被李學武瞅的毛毛愣愣的。「你特麼瞅啥!

  「瞅你咋地?」

  五月六日下午,京城派駐到鋼城的特別聯合調查組正式結案。相關犯案人員都將依照規定被移交至奉城檢查|院提起公|訴。

  向允年作為審查人員將隨同東城特勤押送隊伍一同前往奉城,隨後將在奉城乘火車直接返京。

  而今天下午,跟向允年前來辦案的紀監人員將與調查部人員一起乘火車返回京城,結束為期一個多月的外勤任務。

  李學武作為主審人員同地方代表和煉鋼廠代表到車站送行。

  姬衛東作為帶隊幹部做了總結講話,同志們結束任務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承載著任務完成和特殊補貼喜悅的列車緩緩發動,李學武站在站台上對著車窗敬禮致意。

  隨同前來的強力部門雖然心裡有著情緒,但送走了這些瘟神,還是抬手敬了禮。等火車開走後,李學武轉身同幾個相熟的地方強力部門的幹部握了握手,便上了吉普車回了煉鋼廠。

  煉鋼廠,董文學的辦公室。

  李學武此次出差行程的最後一項事宜便是要跟自己的上級,也是自己的老師談話。

  董文學選擇在辦公室接待李學武,也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時間過的還真快」

  董文學見秘書擺好茶後出了門,這才感慨著對李學武說了一句。而李學武則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時至今日,再多的猜疑都沒有了必要,先前李學武的話都被來自京城的消息一一印證。

  學生的擔憂他以前覺得是杞人憂天,即便是上次不久的見面,他還覺得即便是形勢惡化,也不會這麼快。

  可是,曾經他以為的那道防洪壩沒有了作用,滔天的洪水就要傾瀉。「傾巢之下,安有完卵」

  董文學滿臉苦澀地說道:「我是不是有些理想化了?其實你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卻不願承認」。

  「其實您做的已經夠多的了」

  李學武點頭安慰道:「從去年開始,我就在您的指導下開始了準備工作,就連昨天我去拜訪師母,她都說您帶著我做了這麼多準備,實屬難得」。

  「呵呵,小殊」

  董文學見李學武提到了妻子,不由得笑了笑,嘴裡念叨了一聲,頓了一會。李學武並沒有出聲打擾,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昨天晚上他又見到了那位服務員,王淑敏。

  較之上次來時看,好像富態了不少,不知道是身形的變化,還是氣質的變化。王淑敏自從上次見識到了李學武的厲害後,便少有湊過來討好他了。

  任誰在一樓弄的人哭爹喊娘的,都叫人不敢有親近之心了。

  王淑敏知道董文學在軋鋼廠有保衛處處長的職務,但在董文學的身上卻是從未見過李學武的這種彪悍氣息。

  李學武在談話中提起師母,未嘗沒有提醒董文學的意思,這一點看來董文學已經知曉了。

  兩人即是師徒,也是上下級,更是親密的戰友,李學武可不想這位老師中途下船。

  「說說吧,軋鋼廠和煉鋼廠,還有邊疆辦事處,你都是怎麼想的」

  董文學放下了心裡的包袱,看向了李學武,說道:「煉鋼廠這邊按照上次的討論,我已經帶人走了幾家兄弟單位,特種鋼材確實算是建設的一項短板」。

  「還有合金」

  李學武點道:「強度高、熱強度也高,抗腐蝕性好,低溫性能好,用途疼的廣泛「嗯,確實」

  董文學點了點頭,同意道:「你說要搞小商品,有什麼目標了嗎?說給我聽聽「五金是一個大類」

  李學武想了想說道:「大到工具,小到零配件,就是咱們用的指甲鉗都屬於五金範疇,而合金在其中的應用要比純鋼廣泛的多,因為它更輕便」。

  說到此處,李學武把自己跟輕武器研究所的合作說了出來,給董文學詳細的解釋了這種合作的可能性和優點。

  董文學聽的很仔細,當李學武說完後,想了想,問道:「你打算在煉鋼廠的基礎上籌建槍械加工廠?」

  「這只是其中之一」

  李學武的手搭在沙發扶手上敲了敲,解釋道:「鍕工品質是值得信任的代名詞,依託這種名聲,再要開發其他金屬類小型產品也就變的簡單了很多」。

  給董文學解釋了其中的關鍵,李學武還強調道:「煉鋼廠,本身的企業體量是不足以開發更大型,或者人員更多的工廠的,在管理和配套上就有著先天的不足」。

  「所以是零件化、輕量化、小型化、集成化,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