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照片
晚上,閻埠貴家很是熱鬧。
三個小的還不明白什麼事。
但是閻埠貴兩口子,激動的拿著照片。
不停的說,祖墳冒青煙了,冒青煙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咱家老大出人頭地了。
照片已經在相框裡裝好了。
相框是閻解成找車站裝修人員做的,都是一些來自全國各地的頂尖木匠,一包香山就搞定了。
工地上到處都是邊角料,那師傅找了幾截貴客廳裝修剩下的廢料。
聽說是很名貴的木材,反正閻解成也不懂,人家師傅說什麼就是什麼。
「老大,你跟先生握手的時候,說了什麼?緊張嗎?激動嗎?先生身體還好吧?他老人家怎麼樣?」
閻解成將事情的經過,能說的,都給閻埠貴夫婦說了一遍。
夫妻倆激動的手無舉措。一個勁兒的感嘆:造化,造化。
「老大,老大,你跟先生握手的時候,有沒有說起我呀?有沒有說我們大家都很愛戴他。」三大媽也激動的問道。
「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老大是跟先生談工作。是正經事,哪能說伱呀?」
「好你個閻老西。什麼婦道人家?領袖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怎麼就不能說了?」
三大媽懟起三大爺來,也是毫不留情,火力全開。
懟的三大爺無話可說,只能懦懦道:「我不跟你這個沒見識的女人計較。」
夫妻倆鬥了幾句嘴,便將話題扯到了照片歸屬的問題上。
倆人打的一手好算盤。這種光宗耀祖的事兒,還是留給他們自己。
畢竟,照片如果掛在閻解成屋,別人看到,這份榮耀就歸了閻解成一個人。
掛在他們西廂房。
別人肯定會恭維一句,閻老師家風嚴謹,教子有方。
還有什麼比這句話更能令他開心。
畢竟這話滿足了他作為一個父親,一個老師的所有虛榮。
「老大,爸知道你一直孝順,想將照片掛在我們屋頭,不要擔心,我這就去掛。」
閻埠貴也是個老六,已經先斬後奏,準備掛了。
閻解成見狀趕緊說道:
「哎,不是爸,您說啥呢?
這照片我是要掛在我東廂房的。地方我都想好了,我可沒說照片放您屋。」
「不是老大。你是說這照片你要掛在你東廂房?
你怎麼能這樣呢?慢慢來,你聽爸給你分析一下。
首先,你看我們是不是一家人?
家裡是不是我當家?
那這麼重要的東西,是不是應該放在我這裡!
再說了,你看你平時也就晚上睡覺去東廂房。
平時不是還在這裡嘛,你隨時都可以看照片呀。」
閻埠貴、閻解成父子倆就照片掛在哪屋發生了爭執。
三大媽也跟著說:「解成,你小時候,你爸為了你,差點都被日本人給抓走。
你讓著點你爸。相片就放我們屋頭好不好?」
這看似勸解的話,滿滿都是套路。一招暗度陳倉使得嫻熟。
「媽,您可不能跟我爸一起算計我呀。這照片是我跟先生的照片。怎麼的也得放我屋頭呀。
「算了算了,老婆子。就當我們沒有養這個沒良心的。老大呀,現在翅膀硬了,不聽話了。也沒良心了。」
閻埠貴畢竟讀過書的,聽了三大媽的話,順手就是苦肉計。
「爸,您跟我媽就是說破天了也不行。這照片必須放我屋裡。」
「你個死沒良心的,我跟你爸容易嗎?」
三人都是不想放棄,各自說服不了對方。
一旁的寫作業的閻解放,抬頭說了一句:「大哥,你再洗一張不就好了。」
三人頓時有些錯愕,
閻解成尷尬有些尷尬,居然忘了這一茬。
順手就是給閻解放後腦勺一巴掌,惱羞道:
「你個小屁孩懂什麼,洗照片不要錢的?趕緊寫你的作業,大人的事少摻和。」
說完幾人對視一眼,見閻埠貴兩口子的神態,閻解成嚷嚷道:「爸,您跟我媽這意思是這個留你們屋,讓我自個去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閻埠貴點點頭,說道:「對嘍,我們就這意思。」
閻解成也是無語,這都叫什麼事。
算了算了,自己還能怎麼辦呢?
隨後,他說道:「行,誰讓您是我爸。」
「嗯,這話中聽。」閻埠貴點點頭。
「馬上您不愛聽的就來了,這洗照片可是花了四塊五,這您得給我吧。」
閻埠貴聽了之後也不反駁,跟三大媽倆人眼神交流一番。
說到:「老大,這你就要聽我給你分析分析啦。
你看這照片上一共兩個人,你跟先生。
你自己呢,總不能讓我們掏錢吧?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出你自己的錢。我和你媽呢,給出先生的那份。
這樣呢,我們出兩塊二毛二毛五分錢。
你看,是不是這麼個理!」
閻解成也不是真的和他們計較。只是,這屬於閻家的一項生活傳統罷了。
便點了點頭,不再跟他們計較。
計較的多了。
他怕,倆人算計紅了眼,衝進紅牆裡面找先生要洗照片的錢。
閻解成見一旁偷聽的閻解放,便又給了他一巴掌。
「還不寫你的作業。就你的事兒多。本來我還想著,哪天休息帶你去放風箏,吃冰棍兒,現在算了。」
閻解放急了,趕緊說:「大哥,你可不能這樣。」
「那能怎麼樣?反正準備出去玩的錢要用來洗照片了。沒錢還出去玩個什麼?
在家寫作業,他不好嗎?你這一天天的淨想著玩。
我說你的成績怎麼老提不上去。看來是心思沒放在學習上。」
閻解成轉頭對閻埠貴說:「爸,我覺得解放這成績還太差,需要加強教育呀。我看二大爺的方法就很好。有時候這孩子呀,你不對他狠一點,他都不知道上進的。」
閻埠貴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閻解成,心道:老子讓你這個當老大的,先打個樣。
也知道老大吃虧了,便不再和他計較。
卻也對閻解放說:「老二。趕緊好好寫作業,寫完了我檢查。」
事了,閻解成便獨自去了東廂房,閻埠貴兩口子又在捧著照片摩挲。
閻解放一個人在感受著社會的複雜與人心的險惡。
腦海時刻在閃現著二大爺教子的畫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