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楊成文的影響力

  第407章 楊成文的影響力

  楊成文走到他大伯家門口的時候,一群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他。

  幾個鄉黨見到他的時候,趕緊給他遞了一個白色的孝帽,然後幾個人將一件白色孝服給他披到了身上。

  這種孝服很是見到,就是一長條白布,中間剪了洞,直接套在腦袋上就可以,最後在腰上用白布條紮起來就行了。

  按照他們楊莊的風俗,這在外奔喪的人來,到了門口應該是要死要活的哭喪。

  最後整個人都癱在地上,幾個大漢都扶不起來的那種。

  嘴裡還要嚎叫著:唉,俄滴大伯啊,你咋就這麼走了,你咋不等等我……

  當然了,一般的男子還是比較克制的。婦女們總能將這傳統演繹的入木三分。

  楊成文穿好孝服後,也是悲從心來,眼淚不由得流了下來。

  踉踉蹌蹌的到了靈堂。

  一臉悲愴的跪在在靈桌前,按照他們的習俗開始燒起來冥幣,然後奠酒祭茶,最後上了三炷香,這才與在靈堂地上的其他孝眷們在一起。

  其他孝眷都是一臉的疲憊,雖然也是一臉哀容,卻也見不到眼淚。

  因為他大多數人的悲傷,早就被繁瑣的儀式給折騰沒了。

  正常在沒人的時候,他們都是坐在靈堂地上的草墊子上。

  可當有人來祭奠的時候,他們要跪在地上哭,還要磕頭表示感謝。

  特別是上姑舅來的時候,他們要去村口跪迎。

  一人一個一尺三的喪棒,一路上彎曲身子佝僂著前行,讓所有孝眷心裡都忍不住暗罵一聲封建糟粕。

  所以,在這種儀式的折騰下,還能一直流淚的,只有逝者的子女了。

  對其他的五服子侄而言,只能說悲傷也許是有的。

  楊成文剛坐到草墊子上時,一旁的堂哥楊成才,便問道:「你怎麼從京城回來了,我不是叫伱不要來嗎?」

  這楊成才是他大伯家的老大,如今五十出頭的樣子。

  楊成文看了堂哥一眼,說道:「我這剛好有假,所以就過來。

  大伯這怎麼這麼突然?七月的時候,你寫信來不是說還挺好的嘛?」

  楊成才搖了搖頭說道:「畢竟是年紀大了。這身體各方面都不行了。

  前天晚上睡覺前喝了兩杯酒,便再也沒有起來。」

  楊成文聽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堂哥的胳膊。

  堂哥楊成才感受到了他的安慰,便擠出了一絲笑容。

  說道:「老頭子這一輩子也不虧,活到72歲在咱們農村也算高齡了。

  你看這重孫都抱了三個,這也四世同堂了。

  走的時候,也沒有受什麼罪。

  算是喜喪了。」

  楊成文知道自己堂哥說的是事實。這種情況在他們農村,還真屬於喜喪。

  所謂的喜喪,便是符合大多數人對生命價值的追求。

  傳統觀念里的子孫滿堂,人家有了。

  七十二速速的年齡,在80年代的農村也屬於高壽了。

  沒有遭受病魔,沒有癱瘓在「「「」」」」床折騰兒女,這哪個人不喜歡。

  所以像楊成文大伯這種情況,是村里很多老人羨慕的對象。

  靈堂內孝眷們都在談著話,主要是楊成文跟一些多年沒有見面的姐妹姑媽們攀談。

  而院裡,來幫忙的鄉黨們也在討論著楊成文。

  他們這地方,老人去世,家眷們不用做其他事情,只要好好的當孝眷,負責哭就好。

  招待弔孝賓客的事有鄉黨負責;開挖墓地有鄉黨負責;殺豬宰羊還是鄉黨負責。

  除了出錢,其他事鄉黨們會做的利利索索的。

  這楊莊說到底都是一家人,這些幫忙的都是除了五服的族人。

  大家之間的血脈有遠近,關係有親疏罷了。

  只不過在這種事情上,一切唯血脈論。五服內的服喪守孝,五服外的喝酒吃肉。

  在院子裡殺羊的地方,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向坐在一旁指揮著他們的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問道:

  「有林叔,你說俄這成文哥在京城真的當官嗎?」

  小伙子說完,一旁一個中年人直接敲了敲他的腦袋。

  說道:「你小子瞎咧咧啥來。」

  「大伯,俄就是好奇啊。你說為啥成文哥就當了官?」

  一旁的老漢見狀,趕緊磕了磕煙杆,說道:「這話就說來長了。

  俄跟你們說,這還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那會,咱們這裡還沒有火車。有一年從京城來了兩個幹部,說是要給咱們修鐵路。

  那會你成文哥他爹,你滿倉叔是咱們村的村長。

  ……

  後來啊,你滿倉叔出了事。

  那位京城來的幹部,就叫你成文哥給他磕了頭認了老師。

  再加上,你成文哥本身就是讀書人,所以這才官當的越來越大。」

  然後這個叫有林的老漢,指了指腳下的羊,說道:「說起來,滿倉才是咱們全村族人的恩人啊。

  要是,沒有他當時的堅持,現在大夥怎麼可能敢殺羊吃。」

  小伙子聽了不以為意,說道:「有林叔,俄成才哥他們家有五個人在鐵路上,吃幾隻羊還不是小意思。」

  老漢聽了,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些可都是你滿倉叔功勞。

  當年修鐵路,你滿倉叔帶著村裡的青壯,去幫忙修鐵路。

  除了那次山塌了,被埋在下面的由家屬頂替了,其他人可都是在後面成了鐵路工人。

  要知道那時候,幫忙的幾乎家家都有人去。

  如今,這20多年過去了。咱們莊上有一半兒人家,有人在鐵路上班。

  你說這件事兒,要不要感謝你滿倉叔?」

  小伙子,這突然明白了以前為什麼大家經常幫助楊成文家裡。

  他還以為大家是為了巴結他。這才明白,原來是為了感謝滿倉叔。

  老漢見這小伙子明白,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你小子算是明白了。

  咱們秦地男人,什麼時候趨炎附勢過?

  就算成文那小子當再大的官,大家又沒有吃過他家的面,這一切都是因為大家記著你滿倉叔的好。

  你滿倉叔啊,可以說是咱們楊莊最好的村長了。

  你看多有遠見?

  要是沒有你滿倉叔,你覺得就成文那小子,能成為咱們村里第一個大學生?」

  這小伙子,第一次發現他們村最牛的人,原來不是楊成文,而是楊成文他爹。

  第二天,楊成文大伯葬禮開弔儀式就在當天。

  一早上,公社主任還有縣裡的領導出現在村頭的時候,還引起了村裡的一陣轟動。

  村長帶著幾個村幹部,準備招待這些領導。

  當得知,這些人都是來楊成文家弔喪的,每個人也紛紛驚訝了起來。

  他們都知道,楊成文在京城裡當官。可是沒想到楊成文大伯去世,連縣裡領導居然都驚動了。

  村幹部領著領導到了楊成文大伯家的時候,見到楊成文對這些領導不冷不熱的樣子。

  縣裡的領導,居然沒有表示任何的不悅。

  眾人心裡真是驚呼了起來。

  說實話,今天這兩級領導來。也只是摟草打兔子,想跟楊家人混個臉熟而已。

  沒想到楊成文居然親自趕了過來,這讓他們喜出望外。

  心裡直呼,這次來的真值。

  至於楊成文的態度,他們根本不在乎好不好。

  再說了,人家都守喪呢,難道還能對自己笑眼相迎?

  就是這倆人剛跟楊成文握過手之後,便幫忙的村幹部將人安排到院子裡的流水席,吃東西的時候。

  又有幾個人抬著花圈從大門口走了進來,幾人抬頭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是附近的村民。

  幫忙的村民已經將消息傳給了楊成文。楊成文知道這些人來,便從中堂走到了門口。

  見到對方,也是有些驚訝。

  說道:「張書記,您這怎麼也來了。」

  然後看了看對方,說道:「這不合適。」

  張偉說道:「今天剛好休假。我在這邊聽說了這件事情,所以過來坐坐。」

  楊成文聽到對方這話,心中也是有些無奈,只得點了點頭。

  隨後,便有村里人帶著張偉去進行祭奠。

  張偉,就是西興路局的張偉,本來他跟楊成文屬於一個級別。

  所以,這楊成文大伯去世,他也不至於如此。

  只是,這楊成文畢竟跟他們不一樣。這人可是閻總工的愛徒,最得閻總工的喜歡。

  所以,張偉也就屈服了。

  這人情況來嘛,正常,正常,不寒磣。

  接下來,大家就像是說好了一樣。

  不斷的有西京路局下面各個分局,各個運輸法院,鐵路公安,各個工段等領導前來。

  黃原地方的領導,也都沒有落下。

  來到最積極的,要屬部里西京地區下屬的那些工廠負責人。

  其他人來,還算講究,只是帶著花圈。

  這些當廠長的,可就豪橫了。不僅帶著花圈,還有一些物資。

  快中午的時候,莊上的打穀場裡已經停滿了形形色色的車子。

  有吉普,有上海轎車,還有一些老舊車。

  這些人都是來楊家參加葬禮的。

  楊成文讓負責主持治喪的鄉黨,給眾人準備羊肉湯。

  楊莊這些來幫忙的人,見到這幅場景都感覺與有榮焉。

  大家干起活兒來,也是充滿了力量。

  就連平日裡,滿嘴髒話的村漢,要麼直接不說話,要么小心翼翼的就怕丟了他們楊莊的人。

  村中的老人,更是忍不住的直接感嘆:見世面了,真的見了世面。

  心裡居然,對已經躺在地上的楊滿圈充滿了羨慕。

  都想著,自己這立馬死了,要是也能如此,那也是值了。

  對於村里人來說,這種場景幾輩子人聽都沒有聽過。

  莊上的打穀場,一群小孩子都在圍著車子看。小孩子見了這麼多的車子,高興的就像是過年一樣。

  還有專門的大人在旁邊看著,就怕有孩子不小心碰壞了人家大人物的車子。

  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對於這個西北的小山村來說,都是可以讓所有人記在骨子裡的。

  眾人心頭不由得有了一絲的明悟,生子當如楊成文。

  漸漸的的心頭也萌發了一種,要讓自家孩子好好讀書的念頭。

  這樣說不得自己百年之後,也能享受到這種盛容。

  楊成文自己也不會想到,就因為這件事情,讓他們村里開始重視教育。

  一直到下午,陸續有人送來花圈。

  村里人看在花圈上各個單位的署名,也開始沉默了。

  他們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楊成文是真的出息了。

  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單位來送花圈,花圈都放到了村口位置。

  楊成文對於這件事,心裡很是無奈。

  他心裡總覺得這樣實在是太張揚了。這不符合閻解成告訴他低調發育的原則。

  只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得知他,將會到國家資委工作的消息。

  所以對他儘可能的,想跟他拉近關係。

  所以對他個人而言,他是真的想要低調。不想因為這些瑣事影響他仕途的發展。

  只是這有時候,事與願違。

  這些人來,他也不能趕人啊。

  人情往來,有時候就是這麼的折騰人。

  也許這就是大家說的身不由己吧。

  就在今天,早上六點鐘閻解成便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

  一家人將他送到門口,都看著他,大家眼裡都充滿了光,仿佛有很多話,卻一句也沒有說。

  閻解成坐上車,向著城樓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經過了很多崗哨和檢查。

  檢查的人,有地方治安,有內衛部門,還有一些特殊部門。

  到了現場,閻解成見李楚也到了。

  今天的李楚穿著一套新的制服,小翻領樣式挺洋氣的。

  李楚這傢伙身材保持的也挺好的,但也有一股子英武氣。

  倆人見了,也是相視一笑。

  閻解成主動開口說道:「李兄一起啊。」

  李楚見了閻解成一臉笑容的樣子,心裡多少有點無奈。

  他看著閻解成,總覺得這傢伙是在自己面前嘚瑟。

  要不是場合不對,李楚覺得自己可能是要跟這狗東西干一場。

  他心裡真的是在滴血啊,畢竟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這就被閻家的臭小子給騙走了。

  李楚面色僵硬的笑道:「呵呵,一起。」

  倆人看著很是和諧的一路往裡面走去。

  只是怎麼看,都有些彆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