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上訪

  第189章 上訪

  這個時候,閻解成才仔細打量了一下吳師傅。

  穿的很乾淨,與閻解成以往在工作崗位上遇到的司機不一樣。

  看來是有專門收拾了一番。

  平日裡這些司機都是一身灰撲撲的油包服,斜背一個簡陋的挎包,趕著急匆匆的腳步。

  所謂的油包服,就是專門對鐵路機務職工工作服的一種稱呼。

  蒸汽機車上,火車司機們的棉大衣被煤煙、煤渣薰染得黑黢黢的。

  棉衣里子被汗水反覆浸過,工作服上染的油垢、炭渣讓衣服失去了本來顏色,洗也洗不乾淨。

  所以,才這麼叫的。

  蒸汽機可不像電力機車,是需要一直給加煤的,是分體力活。

  蒸汽機車時代司機與司爐工崗位職責也分的不是很清楚。

  這些人,一個班下來除了牙是白的,全身都是黑乎乎的。

  見周小波打飯還沒有來,閻解成對著吳師傅笑著說道:「吳師傅,您說說您的情況?」

  見對方有些躊躇,閻解成掏出煙,給對方遞了一支。

  說道:「吳師傅,我也是從線路工出身的,你有什麼問題就跟我說吧。」

  見閻解成這般,吳迪有些拘謹的笑了笑。說道:「那我可就直說了?」

  閻解成示意對方說道沒關係。

  吳迪吸了一口煙,說道:「我是四五年入伍的,四八年開始學火車的。

  那會我天天就扛著鍬,練習投碳。

  這鍬啊,得端平。

  投時得快,步伐得穩,煤塊得落在圓圈裡呈扇面。

  還要在規定時間內,規定鍬數得把規定斤數的煤投完。

  最後投完了拿尺量厚度,誤差不能超5毫米。

  這麼一練啊就是三月,之後才上車學習。

  那頭兩趟啊,在車上站都站不穩。這鍬煤啊,投竟往那爐門上磕。

  終於投進去了,可東一塊、西一塊的,把原來好好的火床都搞的不起火了。

  當時,師父立馬把鐵鍬搶了過去,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打那時候我就站師父邊上,他幹活我就認真看,跟著比劃,心裡琢磨。

  下車後也整個煤堆練,這回挺快,一個月我就正式單獨了。」

  閻解成聽著吳迪有些絮叨的話,也不嫌煩。好奇的問道:「吳師傅是東北人?」

  吳迪趕緊擺手,說道:「我是南陽人,我母親是東北那旮瘩的。」

  閻解成聽了,也算知道這股大碴子味從哪裡來的了。

  這個時候,周小波進來了。

  將打好的飯,放在了兩人面前。

  閻解成示意吳迪,說道:「吳師傅我們先趁熱吃,嘗嘗咱們這裡食堂大師傅的手藝。」

  周小波見兩人吃上了,便趕緊給水杯添了水,這才出去。

  兩人邊吃邊聊,閻解成問道:「吳師傅,家裡幾個孩子啊?」

  吳師傅說道:「三個小子,一個姑娘。」

  閻解成點了點頭,事情他大概是猜到了。

  便開口問道:「吳師傅,您這是有什麼困難嗎?為什麼不願意退到二線?」

  吳迪聽了,手裡的筷子停了下來,說道:「閻局長,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家裡老大現在有工作,老二還是個臨時工,至於老三等著接我的班呢。

  本來作為司機,我五十五就可以退休了,可以拿到全額的退休金。

  可這要是去了二線,退休要等到六十歲,才能拿到全額的退休金。

  我等的起,可我家三小子也二十了,現在還沒有個工作,全都指望接我的班。

  可這樣要等到什麼時候?

  所以,我這不是沒辦法嗎。」

  閻解成聽了,也沒有說話,在那裡沉思了起來。

  吳迪的話,有沒有道理?

  有,可都是他自己的道理啊。

  閻解成面前早有秘書將吳迪的檔案放好了。

  閻解成可是了解這位了,小腿以前有貫通傷,身上還有彈片沒有取乾淨。

  這身體情況,早就不適合開火車了。

  萬一哪天暈厥,那後果不堪設想。

  見閻解成沒有說話,吳迪便說道:「我以前也是立過功的,不能叫我就這麼的吃虧吧?」

  閻解成這才說道:「吳師傅,您不要激動。

  對於您這樣的英雄,我還是很佩服的。」

  閻解成接著話頭一轉,問道:「吳師傅,您應該知道,像您這樣的老師傅退到二線帶徒弟,段里應該同意讓您帶一個人吧。

  您完全可以將你家老三培養出來啊。」

  吳迪聽到這裡有些不高興,聲音不由的高了幾分,說道:「閻局長,你是不知道。他要是替我的班是計算工齡的,我要是帶他那就從學徒工開始算起。

  這一來一去的虧多少啊,總不能叫我們這些給國家出過力的人吃虧啊!」

  閻解成聽到這裡,已經完全沒有食慾了。

  他都想讓人直接將這傢伙趕出去了。

  總有些人喜歡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拿著那點成績喋喋不休。

  閻解成忍不住,說道:「吳師傅,您這還真是會算計啊!

  伱說按照你現在這個身體情況,還能不能開車?

  萬一出點事,誰能負這個責任?

  你這位老同志,我看是思想嚴重有問題。

  一天到晚的光想著自己,一點也不為大局著想。

  你去打聽打聽,京城現在在街道排隊等工作的年輕人有多少?

  大部分都去農村自謀生路了!

  你在想想農村的那些年輕人,辛辛苦苦的一年到頭,那點工分又能換來多少糧食。

  部里不是沒有照顧你,都讓你帶著自家孩子了,你還嫌棄學徒工。

  你怎麼不想想,自己去二線好好帶些徒弟。

  你家孩子以後一到車隊都是他的師兄,到處都有人罩著。

  這不比那幾個工齡強啊!

  你給他把路鋪好,這叫授人以漁,一輩子的事。」

  吳迪聽了閻解成的話,覺得也有一些道理。

  但是,還有些不以為然。

  閻解成繼續說道:「組織培養了你這麼多年,如今你都有幾十年的行車經驗了。

  難道不應該傳授給年輕人嗎?你倒好,想著直接讓自家孩子替班走人。

  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良知了?

  你想走是吧?

  我現在就可以批准你退休。

  你這個逃兵,以後不要再說自己是戰鬥英雄了!

  我怕地下的烈士靈魂不得安歇!」

  吳迪聽著這話,呼的一下站了起來。

  說道:「閻司長,您不能這麼侮辱人。」

  閻解成說道:「摸著你的良心,問問自己,你難道真的不是逃兵嗎?」

  聽了閻解成的話,吳迪仿佛被幹了一身力氣。

  半天才說道:「是我對不起那些兄弟,您說得對,我這就回去退到二線帶徒弟。」

  打發了吳迪,閻解成索性也就沒有急著離開部里。

  到自己辦公室,找來周小波問道:「小波,你家兒子周毅,你以後準備讓他幹什麼工作?」

  周小波詫異的看了一眼閻解成,想都沒想的說道:「局長,當然是在咱們體系內啊繼續為鐵路事業發光發熱。」

  閻解成聽了,也沒有覺得突兀。

  周小波這回答在他的意料中。

  子承父業對國人來說,是刻在骨子裡的執著。

  再說了,現在整個大環境都在替班,所以這也不怪他。

  對於這種接班頂替制度,閻解成是很討厭的。

  它違背了公平競爭的原則。

  按照這種制度,即使一個人沒有能力或者資格勝任某個職位,只要他是某個職工的子女,就可以輕鬆地得到這個職位。

  就像那位吳迪的兒子,生來就是火車司機,就這吳迪還不滿足。

  這顯然不符合公平競爭的原則,也不利於優秀人才的選拔和使用。

  按照這種制度,一個人可以通過家庭關係而不是自己的能力和努力來獲得工作機會,這顯然是一種很操蛋的行為。

  最關鍵的是,這種制度嚴重的影響內部環境。

  以後整個體系內充斥著各種二代三代,人際關係勢必錯綜複雜,各種小團體,小組織必然滋生。

  對於管理者而言,這是很頭疼的。

  閻解成知道自己目前沒法改變這一切,便先將這個問題放到一邊了。

  想起另外一個問題,想聽聽周小波的看法,便問道:「小波啊,你說線路工,司機這些崗位是不是要比其他崗位累一點?」

  周一波是唐山鐵道培養的研究生,見識當然是有的。

  很快便組織好語言,說道:「線路工、司機相比其他工種,確實體力繁重。關鍵他們都是沒有固定的休息時間,需要經常熬夜。」

  閻解成聽了,也是點點頭。這事記心裡了,便不在多說什麼。

  閻解成今天還想著回去呢,所以便直接讓司機送他回家了。

  回到家,家裡還給他留了飯。

  閻解成是被吳迪給氣著了,當時也沒有怎麼吃。

  所以,便又在家吃了一些。

  老二對象薛佳文,這個時候還沒有走。

  這會老二正帶著參觀東廂房。

  這裡以後將是他們倆人的愛巢,所以薛佳文參觀的興致很高。

  閻解成見老二跟他對象,在參觀東廂房。心裡不由的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臉上閃過一陣複雜的神態。

  這會,常可欣在幫三大媽收拾廚房。

  閻埠貴帶著孩子去找老哥幾個炫耀。

  易中海不用說,老絕戶了。

  劉海中就更慘了,老大結婚沒多久就跑路了。

  孫子雖然有,卻沒有見過,跟沒有沒兩樣。

  這會看著安安跟樂樂,對著閻埠貴一口一個爺爺。

  心裡酸的不要不要的。

  易中海看著閻解成家的兩個孩子如此可愛,不知怎麼突然心裡一陣後悔。

  以前,應該聽自己媳婦的收養個孩子的。

  閻解成一個人無聊,便準備去看看許大茂這傢伙。

  到了後院,敲了一會許大茂的屋門。

  不久,裡面響起了許大茂的聲音。

  「誰啊?大白天的敲什麼門啊?還讓人睡不睡覺了?」

  閻解成聽到這傢伙的聲音,便知道許大茂昨晚肯定是去放電影了,所以這才大白天的補覺。

  聽見許大茂不耐煩的聲音,便說道:「是我,閻解成。」

  許大茂聽到是閻解成,這才趕緊說道:「啊,老弟你等等,我馬上好。」

  片刻後,許大茂打開屋門說道:「老弟,趕緊屋裡坐,我這昨天去鄉下放電影了,這不今一大早才回來,這會正在補覺。」

  閻解成進屋後,見虎子兄妹不在,便問道:「許大茂,你把我乾兒子弄到哪裡去了?」

  許大茂給閻解成倒了一杯水,苦笑著說道:「我這什麼情況你也知道,咱一個大男人那是帶孩子的。所以,兩個孩子都放我爸媽那裡了。」

  閻解成聽了,點了點頭說道:「也是。不過我前些日子,聽說你跟傻柱爭媳婦?」

  許大茂聽了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嘿,就我們廠里廣播站一個小姑娘,當時這不是跟你家老二相親嘛,這不是沒成嘛!

  你知道我的,這幾年一直一個人,所以我也想找個女人。

  可這傻柱不知道發什麼瘋,跟秦寡婦好好的,突然也去追求人家小姑娘。

  後來,這劉海中也想讓這姑娘跟他家老二處對象,也不看看自家兒子都是什麼貨色。」

  閻解成聽了,有些目瞪口呆,問道:「那麼,這姑娘最後到底是跟你們誰好了?」

  聽了閻解成的話,許大茂難得老臉一紅,打了一個哈哈,不在說這事。

  閻解成明白,人家姑娘這是都沒有看上啊。

  確實,這三個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自家閻解放這是受了無妄之災啊。

  還好,傻人有傻福。這不很快就又找了一個。

  閻解成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你可是有兩個孩子的人了。虎子今年都快十歲了,可別干讓孩子恨你的事。

  再說了,要是萬一哪一天婁曉娥回來了,你怎麼辦?」

  許大茂聽了,嘆了一口氣,說道:「唉,謝你提醒了。

  我啊還真的要等幾年。

  等虎子十八了,給他找份工作,尋個媳婦。

  要是還沒有她的消息,我就再找一個唄。」

  說完,許大茂嬉皮笑臉的湊到閻解成面前,說道:「虎子可是你乾兒子,到時候你可得幫忙啊。」

  閻解成見這傢伙順著杆子往上爬,便沒好氣的說道:「沒問題,我們部里還缺一個掃大院的。」

  這幾天,事情比較多。

  檔案丟了補檔案。

  又被下屬投訴了,寫材料做匯報說明情況。

  參與了一個比較重要的比賽。

  還有一個節點的工作總結上交。

  今天這些事都已經做完了。

  後面會穩定更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