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講武德

  第182章 不講武德

  閻解成回來的第三天傍晚,閻解成一家都在院子裡納涼。

  兩個孩子也都一歲半了,都剛學會走路不久,正是讓人操心的時候。

  閻解成坐在院子裡陪著孩子在玩玩具,都是一些他以前做的木頭車和積木。

  就在這時外院的小黑叫了起來。

  全家人都一個機靈。

  要知道這個時候很多人家,都被那些年輕人闖入過。

  那後果,慘不忍睹。

  所以,大家的心都隨著狗叫聲提了起來。

  閻解成安排常可欣帶著孩子,讓他們都藏到地下室。

  他自己則回到臥室,將那把搶帶在身上這才去開門。

  走到門口,閻解成便聽見了敲門聲。

  閻解成問道:「誰?」

  「是我,解成開開門。」

  閻解成聽著是許大茂,這才放下心來。

  小心打開門,見外面果然只有許大茂,這才將對方迎了進來。

  兩人走到前院中間的時候,閻解成在院子中間的一塊石頭邊,拿起旁邊放著的一個鐵棍,裝作若無其事的在石頭上有節奏的敲了三下。

  這才跟許大茂進了院子。

  閻解成家的地下室,經過改造,如今已經有七八十平米了。

  前院的那塊石頭,是閻解成專門找來的。

  足足有五六米長,被他埋在了地下連同地下室與院子的地面。

  他剛才敲擊的那三下,是他與可欣倆人約定好的暗號。

  意思的危險解除。

  閻解成將許大茂帶到堂屋,倆人拉了幾句客套話,沒一會常可欣他們便回來了。

  常可欣見了許大茂說道:「大茂哥什麼時候來,我們剛帶著孩子在胡同里逛了逛。」

  許大茂也沒有任何懷疑,說道:「我也是剛來,找解成說點事。」

  等到常可欣帶著孩子離開後。

  許大茂這才嚴肅的說道:「老弟,給哥哥支個招吧。」

  閻解成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自己上次的話,看來這個傢伙沒有聽明白。

  或者是他還心存僥倖。

  見許大茂這個樣子,他是真的有些後悔當初給這傢伙虎虎酒了。

  如果沒有孩子。

  許大茂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煩惱。

  閻解成說道:「大茂哥,還是我上次的那句話,許家是許家,婁家是婁家。」

  許大茂聽了一臉苦澀的說道:「可,我媳婦怎麼辦?」

  閻解成聽了,也是為難。

  如今這婁家摟著錢財不放手,誓死要當資本家,能怎麼辦?

  「形勢要遠比你們想想的嚴峻,連我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啊。」

  見許大茂一臉驚恐,閻解成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回去好好勸勸你那岳父,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不要為了那些黃白之物搭上了性命。」

  閻解成作為一個國家幹部,只能想出這種辦法。

  至於叛國出逃的話,從他口中那是萬萬不能說的。

  既不能落人口實,也是最基本的原則。

  至於人家能不能想到,那就不管他閻解成的事了。

  許大茂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表情,說道:「你也知道,人家婁家一直看不上我,我說的話人家也不會聽。」

  好言難勸要死鬼!

  婁家看來是要無了啊。

  閻解成想了一下,這才看著許大茂說道:「大茂哥,如果婁家要是這樣下去,遲早要完。」

  見他神色緊張。

  閻解成也是沒有辦法,只好把話說透,接著道:「不僅是他們,伱也要受到牽連。」

  「你還是回去勸勸你媳婦,趕緊跟他爹斷絕關係吧。」

  「這,這怎麼可能?」許大茂一臉驚恐道。

  「這些日子,這種事你還見得少了,活命要緊。你想想虎子兄妹,婁曉娥要是堅持不同意就趕緊離婚吧。」

  聽了閻解成的話,許大茂整個人仿佛失了魂一般。

  半天沒有說話。

  閻解成見了,也沒有辦法。

  這世道,父子、師生、夫妻、朋友都在互相揭發。

  他能做到這點,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再說,他又有什麼資格替別人操心。

  他自己如今都是如履薄冰的活著。

  深怕有一天一群人闖入自己的家中,開始打、砸、搶。

  送走了許大茂,閻解成也是心情複雜。

  他相信許大茂最終還是會選擇一個最有利的做法。

  畢竟,以他對許大茂的了解。這人也是個自私到骨子裡的,不可能為了婁家搭上自己的。

  閻解成回到客廳,可欣帶著兩個孩子在玩。

  見他來了,可欣問道:「許大茂是有什麼事嗎?」

  閻解成嘆了一口氣,說道:「還不是為了婁家。」

  聽到閻解成這樣說,常可欣也是說道:「軋鋼廠婁家?」

  閻解成點了點頭,說道:「嗯,許大茂老婆婁曉娥你見過的,就是婁家當家人的女兒。」

  聽著這話,可欣若有所思的說道:「我知道這個婁家,他們家可是到現在都拿著軋鋼廠的定息分紅呢。」

  閻解成聽了這話,很是震驚,連忙問道:「可欣,你怎麼知道的?」

  常可欣說道:「去年年底的時候,我回家聽我爸提了一嘴。」

  閻解成確認了這個事實後,他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給台階就下啊,這婁家是真的把台階當椅子在坐。

  誰看不明白那意思是叫你趕緊退出來。

  軋鋼廠那是什麼地方?煤、鐵如今可都是戰略物資啊!

  會讓你一個資本家參與?

  就問婁家怎麼敢?

  再說了,軋鋼廠七八千工人辛苦一年,可未必都能混個飽飯。

  年底了,卻要給婁家分紅。

  問問工人們答不答應?

  隨便一個導火索,這婁家怕是要萬劫不復了。

  閻解成一直以為婁家已經全面退出軋鋼廠了,沒想到還留下了定息分紅的權利。

  不對,應該是炸彈!

  讓他們屍骨無存的炸彈!

  按照他們將女兒嫁給許大茂的舉動來看,他們應該有著敏感嗅覺才對啊。

  閻解成想不通,便說道:「我還以為婁家將女兒嫁給許大茂,是他們看清局勢了。」

  常可欣聽了,逗著樂樂笑道:「爸爸可真傻,婁家是什麼人?那可是建國前京城有名的資本家,那些年是什麼情況,人家能混出偌大的威名,還不是多頭下注。

  難道小日子不饞他家的資產?還是蔣校長真的教育好了學生不再貪腐?」

  得。

  閻解成聽了自家媳婦這兩句反問,是徹底清楚了。

  一句話,活下來的資本家天生的就帶有原罪。

  對許大茂跟婁曉娥的婚姻,也只不過是婁家作為商人,為了討好時局的投機之舉罷了。

  清楚了這些底細,閻解成知道婁家是沒救了,誰來都救不了。

  至於跑路?

  呵呵!

  像婁家這種資本家,可是給所有人上過一課的。

  哄抬物價、投機倒把!

  早就被打到不穩定因素里了。

  會沒人盯著,你倒是跑一個試試?

  閻解成記得公私合營,是在今年結束的。

  從此所有生產資料都歸公了。

  私人也不再有分紅權,並且都進行了勞動改造。

  說完許大茂的事,夫妻倆也沒有心情閒聊。

  而是都拿起一本紅色書籍看了起來。

  閻解成本來就是過目不忘,常可欣華清才女,也不是愚人。

  倆人對書里的內容,早就倒背如流了。

  可還是時常閱讀背誦,生怕有所差錯。

  閻解成這些日子,非必要都不去部里,他一般都是待在地鐵指揮部。

  這裡是軍備保密工程,基本上完全與外界隔離,所以還是比較安穩的。

  至於部里,亂的一塌糊塗。

  閻解成就這樣苟到了67年,還好這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只是元旦過後,最兇險的來了。

  戴茂帶著人直接衝到了老常家,直接奪了老常的權,老常租的那些家具,都被砸了。

  老常自己也被一群年輕人折磨的不輕,還好當天就放人了。

  家裡眼看沒法住人了,老倆口只好投奔到閻解成這裡。

  書房裡,老常跟閻解成一直在抽菸。

  倆人也沒有啥好辦法,大局面前,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太過渺小。

  閻解成滅了手裡的煙,問道:「爸,您跟上面有沒有去匯報一下?」

  老常嘆息道:「去了,讓我安心接受教育,說是多學習沒有壞處。」

  閻解成聽了這話,知道事情沒有轉機,便問道:「接下來有沒有安排您的去處?」

  老常苦笑道:「說是去密雲農場種地。」

  閻解成聽到是密雲,心裡便放下了一塊石頭。

  畢竟就在旁邊,要是送去西北,或者東北。

  那他要抓瞎了,密雲他還可以照應一下。

  見閻解成表情,老常猜到閻解成的想法了。

  苦笑道:「你媽就不跟我去了,她受不了這個苦,留在你們這還能幫著帶帶孩子。」

  三天後,一輛車便將老常送去了密雲。

  一個月後,閻解成打通關係,去看了一次老常。

  其他還都好,就是對一個快六十歲的多年沒有勞作過的人,活有點重了。

  他們白天下地,晚上還要學習。

  休息時間太短了。

  閻解成將一挎包的東西,送給農場負責人後,那人便笑著跟閻解成勾肩搭背的,一個勁的說閻解成是他親兄弟。

  這些人大多心術不正,很少有不喜歡錢財的。

  通過這人,閻解成經常給老常帶一些日用品、糧食和營養品。

  畢竟這地方,能吃飽才怪。

  年初,閻解成從閻埠貴口中得知,婁曉娥一家人跑路了。

  據說,許大茂一大早發現婁曉娥不見了,便沒有在意,等到中午才開始動員全院找人。

  後來,大家見著實找不到,便去了婁家。

  結果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婁家已經人去樓空了。

  大家這才明白,原來婁曉娥是丟下許大茂跟倆孩子跑路了。

  許大茂便在婁家門口罵了兩個小時的婁曉娥。

  回來後便宣布,他們一家與婁曉娥斷絕關係。

  更是去辦理了離婚。

  閻埠貴說完,還感嘆許大茂的悲劇呢。

  說婁曉娥太絕情了。

  閻解成聽了,沒有說話。

  他心裡大概猜到了事情的緣由了。

  許大茂應該是在演給大家看的,他操心那麼久能不清楚。

  再說了,閻解成也不相信婁曉娥那麼感性的人,能一聲不吭的就跑路。

  如今,可不像以前,她現在可是有倆孩子的人了。

  說來也是搞笑,原本婁家應該是被嚴密監視的。

  可這段時間,一切秩序都遭到了破壞,這才讓婁家找到機會成功跑路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呂部長也跟著被收拾了,現在處於撤職留用狀態。

  這幾日,閻解成還在地鐵指揮部上班。

  他在辦公室發呆,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將他打斷。

  閻解成收回思緒,趕緊說道:「進。」

  閻解成見進來的是長征司長,趕緊站起來走過去。

  說道:「司長您怎麼來了?趕緊坐。」

  說著,閻解成便趕緊去給長征司長倒茶。

  長征司長看著閻解成,嘆氣道:「我真羨慕你小子,可以躲在這裡不出去。」

  閻解成好奇的問道:「怎麼了司長?」

  長征司長說道:「嘿,你也別叫我司長了,從今天開始我已經不是司長了。」

  原來,今天部里已經被奪權,他們這些人要麼被趕走,要麼被教育。

  閻解成聽了這些,直接癱坐在椅子上,說道:「他們怎麼敢?

  這樣全國各地鐵路肯定要癱瘓的。」

  聽了他的話,長征司長說道:「都瘋了,有什麼不敢的。」

  鐵路處於關鍵性的地位,是國民經濟的大動脈,豈能中斷?

  是特麼瘋了!

  長征司長來,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為了躲風頭。

  接下來幾個月,部里新當權的傢伙們,爭端迭起,一天到晚的爭權奪利,又絲毫不懂專業問題。

  導致幹線運輸幾近癱瘓,呂部長這個所謂撤職留用的空頭部長,是誰都指揮不動。

  這些人管理混亂、有章不依造成部里交通事故的劇增。

  最後沒辦法,先生經常親自坐鎮指揮。還把不斷惡化的情況及時報告給上面,嚴肅指出鬥爭給鐵路運輸造成嚴重威脅。

  最後提出了必須對鐵路實行全面軍管的意見。

  五月七號這天,有一場盲目指揮導致的事故調查會議,需要閻解成這位事故委員會成員出席。

  本來,他都已經打定主意,整個人裝聾作啞就行了。

  沒想到會上這些人還是對他出手了。

  他們直接否定了閻解成制定的安全規章。

  說是這些規章,是不相信他們的熱情跟忠誠。

  制定這種規章是資本家的做法,極大的妨礙了積極性。

  不僅閻解成,部里出席會議的幾個專家,都被劈頭蓋臉的收拾了。

  會議開著開著,新當權派的戴茂突然站起來,喊道:「打倒學閥閻解成…」

  閻解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幾個年輕人拿繩子走過來準備捆住他。

  閻解成惹無可忍,決定不再慣著這些人,直接起身將幾人踢翻在地。

  然後,手裡舉著小紅書,直接開始背誦。

  這些人見閻解成這情況,他們也不敢輕易出手。

  見閻解成這麼不講武德,居然幹了他們經常幹的事。

  大家也都沒有辦法,只好跟著閻解成齊聲朗誦。

  半小時後,閻解成說道:「我怎麼就成了學閥?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要知道我閻解成初中畢業,工人出身,根正苗紅!」

  戴茂有些傻眼,沒人給我說你是初中畢業啊。

  當年在華清園,你閻解成可不是這樣說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