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一百八十三章 鐵飯碗

  有小江這個地頭蛇引路,白行簡很快就把幾個考場都轉完一圈,然後,就沒然後啦。Google搜索

  江白倆人該喝茶喝茶,該聊天聊天,考生跟他們都是一個單位的工友,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整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總不能真的巡查吧。

  要不然,發現考生作弊,老白是查還是不查,是上報還是不報?

  說到巡考,小江想起了一個有趣的段子,前世,他也做過巡考呢。

  不過,此巡考,非彼巡考,是指一些考生,每年在國家和省市公務員招錄考試點,四處奔波,參加考試的戲稱。

  如果不是意外穿越,小江在大學的最後半年,只怕也要為公務員職位和事業單位的崗位,而『全國巡考』,直到上岸為止,再然後,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麻蛋,劇本都寫好了,結果,就這?

  ……

  校長辦公室。

  倆人聊的正歡呢,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吵鬧聲,白行簡皺眉,問道:「哎,奇怪,怎麼好像有人吵架的聲音。」

  「現在是考試時間,方圓一百米內外,連個季鳥兒都沒有,誰吵你啦,您怕是聽差錯了吧。」

  老白笑罵:「瞎說什麼呢,這都快冬至了,要是有還知了叫,豈不是跟六月飛雪一般怪異,不行,我還是出去看一下吧。」

  小江連忙拉住老白,他又不聾,外面的聲音,早就聽到了。

  問題是,考場有現成的監考老師,用得著老白這個巡檢出面嗎?

  有什麼事,不能先忍忍,事後再解決,非得在考試上吵吵,除非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比如,打小抄作弊,被監考老師當場抓住,考試成績要清零的時候。

  「哎呦,師傅,我們要相信自己的同志,即便是考場出了意外,也有專門的監考老師負責啊,您這麼冷不丁的過去,既打了監考老師的臉,也害了考生呢。」

  老白愕然,指著自己詫異道:「我害了考生?我行使正常的監考職責,保證基本的考試公平,怎麼就害了考生呢?」

  小江總算又找回以往在新手村打小怪,算無遺策的感覺啦,笑道:「師傅,您啊把這事想簡單了,監考老師跟考生吵架,最多也就是讓考生,筆試成績歸零,輕易不會上報作弊的。

  而您不同啊,您這個監考要是過去,監考老師想放考生一馬,都不行啦,肯定要上報的,事後,考生最少一個記過處分,您說,這是不是害人?」

  老白僵硬當場,隨即苦笑道:「也罷,不聾不啞,不做家翁,且隨他去吧。」

  小江見白行簡有些不痛快,玩笑道:「師傅,您是讀書人,聽說過丙己餵牛的故事吧。」

  老白噗嗤一聲,被小江話給逗樂了,「我說小江啊,咱好歹也是個高中生,有時間還是多讀些書吧,那是丙己問牛,丙己是誰,你還不知道吧,那是西漢宣帝時的丞相,擱現在就是內閣總理。」

  江白倆人說的丙己問牛,史上確有其人其事,只是這事嘛,別看歷來名人都誇讚,老丙善於抓關鍵問題,關注百姓民生。

  不過,小江讀史,向來是秉著懷疑的態度,看問題的,一個封建官僚,真的有這麼高的職業操守嗎,按他的揣摩,事情真相,只怕未必如此美好呢。

  《漢書·丙己傳》上記載,丙己有一天外出,路見兩伙古惑仔爭地盤,死傷橫道(漢書原文這麼寫的,肯定死傷不少),也沒上前制止,直到看到一頭牛在吃力地拉車,他方讓手下的人停下,叫人去詢問牛的情況,屬下說他重畜不重人,丙己回覆:幾個打仔犯事,自然有當地官員處理,牛是農民的命根子,關係到老百姓的農事,甚至會直接影響到國計民生。

  看出來沒,明明是老丙急著外出,沒有帶足大內保鏢,對比敵我雙方實力,自襯擺不平此事,乾脆,來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準備事後再處理的。

  偏偏遇到一個愣頭青下屬,也就是老丙口才了得,把這事當場圓過去啦,要不然,這就是一件千古笑談。

  可惜,史書上沒有記載,那位下屬的結局,按小江推斷,只怕用不了多久,那位下屬就會因為左腳先進門,而被丙己外放,官升一級吧。

  ……

  第三臨時考場。

  工會黃主席按例,帶著工會一行人等,過來檢查指導職稱晉級考試工作,於是就看到了眼前一幕,不由地怒火中燒。

  「都吵吵什麼,還有沒有點組織紀律啦,那個老錢,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幾個監考老師當然認得老黃,瞬間如同找到組織一般,特別是被點名的老錢,哭訴道:「黃主席,這個鹿慶華考試作弊,被我們發現後,讓他趕緊離開考場,不要打擾其他工人考試,他偏不,非要賴在這裡不走。」

  「你說我作弊,證據呢,作弊總得有小抄吧,我還說你們陷害忠良呢,」老鹿當即回懟道。

  「證據都被你屯到肚子裡去了,但,你毀屍滅跡的卑劣行徑,我們可都看得一清二楚,」年輕一些的女監考氣憤道。

  「也就是說你們沒有證據嘍,沒有證據還吵吵什麼,都不用考試啦。」

  老黃當然知道,監考老師被冤枉了,但,俗話說的好啊,抓賊抓髒,沒有贓物,還把老鹿當作弊犯,可不就讓人給反擊了嘛。

  說到底,還是這些監考老師太講道理,遇到一個不講理的,沒有第一時間,就把小抄搶奪下來,才造成如此尷尬局面。

  不過,鹿慶華這廝也是可惡,竟然連工會組織的考試,都敢犯渾,簡直就是目前工會啊,不給他一點教訓,鹿慶華怕是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呢。

  至於怎麼收拾老黃,哈,這裡不是有個現成的攪屎棍大師嘛,更妙的是,監考白行簡就是他的師傅,江大軍想推脫都沒轍。

  ……

  校長辦公室

  老黃也不敲門,徑直推門而入,見正主都在,對著老白,就是一頓當頭棒喝。

  「白行簡,你就是這麼對待廠里交給你的工作的,我在大門口外,擱著老遠,都能聽到考場的動靜,你在學校裡面,會聽不見,這工作還能不能幹了,不能幹,趁早說,我換人。」

  江諸葛做夢也想不到,他會這麼寸,竟然又在不經意間坑人啦,被坑的,還是他師傅老白。

  可是,小江也冤枉啊,誰能想到老黃會在這個時候,跑來檢查工作。

  好在,老黃也不是外人,小江直接低頭認錯道:「黃主席,這事怪我,您要批評就批評我吧,別拉上我師傅,是我攔著他,不讓他出門的。」

  老黃盯著小江看了一會,冷臉道:「怎麼,還嫌學校的事情不夠多,想幫我們工會做事啊。」

  小江有個優點,犯錯,被人抓住就認,不會有什麼面子包袱。

  「領導,您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要說學校的工會名譽主席,還真是我兼著呢,這也算為工會做事吧。」

  老黃也被小江這幅無賴備懶模樣逗笑,半響,擺手道:「算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啦,今天考場上的事,你們都清楚吧?」

  小江摸了摸鼻子,窘迫道:「那個領導,我們還是有些不清楚。」

  老黃狠狠瞅了小江一眼,隨即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小江會意,老黃這是不滿鹿慶華在他地盤上鬧事,想借小江這把快刀,殺雞儆猴呢。

  「領導,這事倒也好辦,就是不知道,您想把鹿慶華收拾到什麼程度呢。」

  老黃很是滿意小江這樣的年輕幹部,遇事不退縮,不跟領導談條件,只問領導需求是什麼,活該他升官啊。

  老黃掏出華子,一人散了一根,隨即抽了起來,沒人開口,屋內瞬間沉寂。

  小江倒是明白老黃的意思,不就是想著清場嘛,問題是,老黃不好意思開這個口,他江大軍就好意思啦,於是兩個老陰比,就大眼瞪小眼,等著白行簡這個木頭疙瘩開竅。

  好在,老白雖然情商卻是低下,還沒低到不能正常交流的地步,等煙燃到一半,他幡然醒悟,夢地一拍大腦門,「哎呀,壞菜了,忘了,忘了,黃主席,還有大軍,我得立馬回科室,咱們有時間再聊。」

  說完,轉身快速離開,仿佛真有什麼緊急事務一般。

  搞得小江都有些分不清真假啦。

  「領導,您說我師傅這是真有事,還是假有事啊?」

  老黃莞爾笑道:「我只知道,不管白工有什麼事,現在都只能留在學校當巡檢。」

  小江哈哈大笑,剛才他還吐槽老白做事不會抓重點,這才過去多久,被高手反過來吐槽了一遍,當真是六月債,還得快啊。

  「領導,現在屋裡就咱們倆人,有話您可以放心地說了,我能做到的,就當場答應,做不到呢,也會守口如瓶的。」

  「我的意思是,這事上你能出十分力,就不要出八分,要是能把鹿慶華禮送出廠,那是再好不過了。」

  小江聞言,連連搖頭,開什麼國際玩笑,前世,小江為什麼當『巡檢』,當『考碗族』,說穿了,就是為了那個碗啊。

  後世,大家把考上中央國家機關的公務員,稱為端金碗,考上省級公務員是銀碗,地市級是銅碗,最差的鎮、街道級跟事業單位,也是鐵飯碗。

  大傢伙為什麼,非要那麼拼命地掙一個小破碗呢,不就是因為公務員穩定嘛,只要入編,只要你不想走,你領導的領導的領導,想要開除你,都難吶。

  而在這個時代,工人們不用考試,一入職,拿的就是鐵飯碗啊,要論開除一個工人的難度,比後世開除一個公務員的難度都大。

  說白了,後世公務員體系,大家本質上都是公僕,真沒有什麼區別,而現在,廠長是公僕,工人是主子啊,哪有奴大欺主的道理。

  更何況,老鹿家裡的情況,小江也大致知道一些,家裡就他一個人上班掙錢,這要是開除老鹿,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嘛。

  「領導,您也太高看我啦,別說這事我做不到,就算能做到,咱們也不能幹不是,這斷人活路的事,還是少干為妙。」

  老黃見小江心裡有分寸,更是放心把事情交待給他,小江真要一開口就答應啦,他還不答應呢。

  不過是因為這等小事,他自己辦理,有些掉價,想到小江就在臨近,才想著外包的。

  畢竟,小江安排許大茂進工會,還欠他一份人情呢,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老黃解釋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一個負責維護工人權益的人,會幹砸自己招牌的事嘛。

  是這麼一回事,我有一個剛認的小老弟,他對象呢,在咱們軋鋼廠下面的分廠上班,每天上下班,光花費在路上的時間,都要大半個小時,這不他就求上門來了嘛。」

  小江瞭然,真要只是軋鋼廠內部,換一下工作環境,工資待遇不變,這事接下,倒也無妨。

  至於,老鹿會不會抱怨工廠離家太遠,那就沒辦法了,大不了,他再找人換一下工作,或者換一下家唄。

  不過,小江也懶得折騰啦,乾脆君子動口不動手,選擇最省心的一種辦法得嘞。

  「領導,這事其實也好辦,事情成不成,關鍵還要看您吶。」

  「但說無妨。」

  「領導,鹿慶華之所以行事這麼肆無忌憚,無非是兩點原因,第一,監考老師現場沒有拿到確切證據,小抄被他自己毀了。

  其二,考場上肯定還有別的工人,看到這一幕啦,為什麼沒出面指認他呢,還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領導,您想,要是鹿慶華真的通過職業晉級考試了,倒時候,大家會怎麼做?」

  老黃捏著下巴,沉思道:「大概率會舉報吧,只是那個時候舉報也晚了,廠里報上去的名額,哪是這麼容易修改的。」

  小江拍手贊道:「著啊,所以,咱們要事先讓老鹿晉級,給大家一個告狀的時間不是。」

  「怎麼個事先法?」

  「領導,您只要把今天監考的幾個老師通通給個處分,說他們幾個誣陷鹿慶華,導致老鹿發揮失常,因此廠工會決定保送他晉級五級工,然後,自然有人搞他嘍。」

  老黃想了一會,嘖嘖道:「難怪古人都說,仗義沒逢屠狗輩,讀書多是負心人呢,這事就這麼定了吧。」

  小江暗罵NXP,這老黃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也就罷了,還罵他是負心人,他江大軍對劉倩忠心耿耿好吧。

  再說,他一個高中生,算哪門子讀書人呢。

  好吧,高學歷是比較出來的,小江跟老白比,是沒文化的莽撞人,跟老黃比,就是學富五車的高材生啦。

  臨了,老黃遲疑半響,還是開口道:「小江啊,有句話,我本來不想說的,但要是不說,怕你以後知道真相,對我有所誤會,這個人呢,不是我的關係,是楊廠長的關係。」

  「老楊?他不是在醫院裡躺著裝病,不,養病嘛,」小江驚訝道。

  老黃也沒在意小江話里的那些病句,嘆道:「正因為在醫院裡,有些事,他不方便處理,前天我代表廠里,去看他,他托我幫忙的。」

  小江深思片刻,揶揄道:「楊廠長是川人,在京城哪有什么正經親戚啊,我看八成是他哪個相好吧,領導,您幫忙就幫忙,可別到最後,惹一身騷啊,小心我大姨不讓你進家門。」

  老黃勃然大怒,「看不起誰呢,就你大姨那脾氣,那叫,算了,我還是給你交個底吧,這楊廠長不是一直沒習慣京城的飯菜,想著找一個川菜師傅嗎,這個關係戶的男人,就是個川菜大廚。」

  小江恍然,莫不是,傻柱進局子後,徹底失寵啦,楊保國又另尋一個廚師。

  真要這樣,與他未來計劃,影響倒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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