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跛豪柱著拐杖,在前面一跛一跛的慢慢往前走,而後面加入追隨他的人,也是越來越多,此情此景倒讓王海想起了曾經的法國皇帝拿破崙。
拿破崙當年從英國的流放地厄爾巴島逃岀,他那船靠上法國的海岸。他下船時他的身後僅有自己的一千多衛兵跟隨,而等到他一路走到巴黎,他的身後已經聚集有十幾萬法軍官兵,選擇追隨了。這也嚇的當時在巴黎的法國皇帝路易十八,連夜就收拾細軟,趕緊跑路了。
現在九龍城寨里的跛豪,和當年向巴黎前進的拿破崙,他們是何其的相象啊!在這九龍城寨里,他跛豪這張臉就是人心所向,就是至高無上的權力。
領著一大群人,跛豪一跛一跛的來到了那座,他曾經行使權力的茶樓。走到茶樓的台階上,跛豪示意王海上來站到他的旁邊。
王海明白跛豪這是準備要在城寨里,正式官宣傳位給自已了。於是在得到跛豪的示意後,王海也不廢話,就這麼很自然的走上台階,站到了跛豪的身邊。
跛豪冷眼注視著底下,等人群都排好隊,沒人說話後。跛豪他扯著嗓子,先發表了一番康慨激昂的演說,回憶了一下他那曾經在城寨里的激情歲月。然後他正式向眾人宣布,忠義堂從現在起恢復運營,而他身邊的王海就是忠義堂新一任的龍頭。
宣布完這些,跛豪又帶頭扔了拐杖,向王海跪了下去。見跛豪向自己下跪,王海驚的忙上手去扶。可這時跛豪卻兩眼凶厲的盯著王海,語氣凶勐的說道:「阿海,我忠義堂不是善堂,作為龍頭大爺,你得夠狠。站回去,站直了。」
跛豪此時滿臉的兇狠,表明著他的意志不容抗拒。王海看跛豪現在這個果決的樣子,也反應過來了,跛豪這是要幫自己這個忠義堂的新龍頭立威。他跛豪都要跪的人,還有誰敢不服?
這會兒現場已經明白跛豪心意的人,不只是王海,還有很多機靈人。於是他們緊跟著跛豪,也紛紛向王海跪了下去。
再然後就是那些看偶像跛豪跪了,剛才還一時有些接受不了,滿臉錯愕反應慢的人,這時也被身邊的那些機靈人,給拉著衣角讓跪了。
等場中現在除了王海,再也看不到一個站著的人後,跛豪又咬著牙,惡狠狠的高聲朗誦了一遍,他自己定的那些忠義堂的宗旨和行為準則。
大聲吼完這些忠義堂的精神支柱後,跛豪就又領著眾人向王海行三磕九拜大禮。
在眾人行完禮後,跛豪又將一張紙遞給王海,小聲提醒王海照著念,要念大聲。
……………
黑社會幫派的新龍頭上位,有如封建王朝的新君登基,各種禮儀繁瑣,而又滿滿的各種裝逼,很多還像是在培訓神棍。
反正這些封建糟粕,王海是不懂的,一切按著跛豪的交代,做個提線木偶也就是了。
一套流程下來,花費了一個多小時,而這一個多小時,也足夠城寨里的其他各路江湖勢力,跑來圍觀了,其中就包括現在城寨里的四個話事大老。
等王海按著跛豪的指點,完成了一整套流程後,跛豪沒管王海,而是雙眼直盯盯的瞪著那四個城寨大老。
跛豪在城寨里積威以久,他的死亡之瞪,可不是那四個城寨大老所能承受的。於是那四個城寨大老,在跛豪的死亡之瞪下,沒堅持幾秒,就都依次跑過來,跪在了王海和跛豪的面前。
看這四個老傢伙都跪了,跛豪就滿臉殺氣的,開始當眾歷數在他進赤柱的這兩年裡,這四個老傢伙是怎麼侵吞他忠義堂的產業,是怎麼迫害他跛豪兄弟的。
跛豪越說越氣,說著說著就提著拐杖上手了。而那四個老東西平時在城寨里,牛皮哄哄的,可這會兒他們在跛豪的面前,連屁都不敢放,就這麼跪著任跛豪打。
而王海看這時的跛豪,有些情緒失控,他怕鬧岀大亂子,就忙上前去把跛豪給拽了回來。
拉開與那四個城寨大老的安全距離,跛豪尤自罵個不停。等罵累了,罵沒詞了,跛豪用拐杖指著那四個老傢伙,嚴令他們四個,今天就把他們自己的龍頭位子傳給手下人,然後離開城寨。
跛豪的這個決定,不僅傷了四個大老的自尊,還嚴重侵害了四個城寨大老的核心利益,這對於四個城寨大老來說,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但在跛豪那兇狠的眼神下,四個城寨大老不敢反抗,只能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是」,就退下去了。
在四個城寨大老走後,跛豪就拉著王海和許鏡清他們四個上了茶樓。一到三樓,高中權很自覺的就留在樓梯口戒備,而王海和許鏡清、莫劍傑、施天壽四人,則跟著跛豪坐上了這層的,那張象徵著城寨最高權力的大圓桌。
五人一坐好,跛豪就沖許鏡清問道:「人都安排好了嗎?」
「接到豪哥指示,我們兩天前潛回城寨。在這兩天裡,我跟中權,劍傑,天壽,分別去聯絡了現在各幫中,原來我們忠義堂的那些弟兄。然後又在那些弟兄的指引下,我們又去聯絡了現在各幫中,有實力又有野心,想上位當龍頭的那些老大。經過談判,那些老大都答應,只要豪哥你答應扶他們上位,他們就將歸還各幫在前兩年侵吞的咱忠義堂的產業,並且以後繼續唯我忠義堂馬首是瞻。」聽到跛豪問,許鏡清忙回答道。
而就在許鏡清說完,旁邊的莫劍傑也接口說道:「豪哥,按照你的指示,這幾天我們也分批從東南亞的各個堂口,抽調了三百多名好手來香江。我安排他們,埋伏在城寨外的二十幾間居屋裡。早上我們四個進城寨前,我已經跟他們交代好了,我們這邊穿雲箭一發,他們馬上就衝進城寨。」
聽完莫劍傑的話,跛豪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他又把眼睛看向了施天壽。而施天壽當然知道跛豪現在看自己,那是什麼意思。於是他忙回話道:「豪哥,現在茶樓底下的兄弟有四百多,這其中有七十八人,原來就是我們忠義堂的弟兄,而其他的人是剛才臨時加入的。另外我們在城寨里的各個幫派中,還有五十四個暗樁,到時要是兩邊火併起來,他們會反水幫咱們。」
施天壽話說完,就看著跛豪,等著跛豪的下一步安排。
跛豪在聽完手下人的匯報後,他想了一下,然後說道:「劍傑你現在就去外邊,掌控好咱們在城寨外面的那三百多兄弟,穿雲箭一升空,你馬上帶著他們殺到茶樓這邊來。」
「是,豪哥。」
聽完跛豪的安排,莫劍傑站起來沖跛豪一個抱拳禮,就轉身下樓去了。
等莫劍傑走後,跛豪又安排許鏡清去秘密聯絡,各幫中現在想當龍頭的那些老大;讓施天壽和高中權,去掌握現在茶樓底下的那四百多力量。
跛豪這些安排,明顯的就是準備,今天要把城寨里的其他勢力一鍋端了,可他剛才明明是……。
想著這些,等許鏡清他們四人都走了,這層樓里就只剩自已和跛豪後,王海問道:「豪哥,有必要下這麼重的手嗎?」
「什麼叫有必要?那幫畜牲,憑我幾年前在黑白兩道的勢力,我隨隨便便都能弄死他們。可我當時念著大家江湖同道,都是在北邊活不下去了,才跑來香江這邊找口飯吃的,都不容易。所以我當時就沒有去動他們的人,沒去動他們的地盤。」
「我給他們留了口飯吃,可那幫畜牲他們是怎麼回報我的呢?平時各種小動作不斷也就算了,在我跛豪落難的時候,這幫畜牲不但不幫,還落井下石。兩年前差老衝進城寨抓我,我的那幫兄弟為了給我殺出一條生路,他們在我眼前是一個個的被差老殺死,臨死前他們還都喊著讓我快走。我的那幫兄弟………。」
話說到這裡,跛豪想起了兩年前,他那些生死兄弟,在他眼前一個個被殺死的慘景。回憶太痛苦,於是跛豪那話是再也說不下去了,他一邊哭得撕心裂肺,一邊嘴裡不斷的呼喚著他那些兄弟的名字。
這會兒的跛豪可以說情緒是完全崩潰了,看跛豪現在那個慘樣,王海不落忍,忙站起來跑過去抱住了跛豪。
跛豪撕心裂肺的哭,不時的用拳頭重重錘打自己的胸口,那種痛苦!
過了好久,跛豪的情緒才又慢慢的平復下來,他咬著牙惡狠狠的繼續說道:「當時那幫差老,拼命的搞我們,我的那些兄弟是一個個的倒下。可作為江湖同道的那幫畜牲,他們就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就看著我那些兄弟,一個個的被差老打死。阿海,當時那場面,如果他們能伸一下援手,能從各處搞一下衝進來的那些差老,憑我那些兄弟的身手,他們是能衝出去的。可那幫畜牲,他們就是在一邊看著,看我們死!」
「阿海,你知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為給你打開一條逃生的路,而一個個的被差老打的血肉模湖,而你卻在一邊什麼也做不了的那種痛苦嗎?阿海,你知道嗎?那些跟我從小一起長大,又跟我一起冒著鐵絲網前的機槍,一起衝過來的那幫兄弟,他們全都為了我,把自己的命給送了。說好的大家以後一起過好日子,可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是我害死了他們啊!我現在一閉眼想到他們,想到該怎麼向他們的父母交代,我那心就跟刀割似的。」
「阿海,打死我那幫兄弟的是差老,可差老跟咱們是兵匪不兩立,兵剿匪應當應份的,我不怨他們。可那幫畜牲,他們平日裡與我跛豪稱兄道弟,吃著我賞的飯。可到我落難之時,這幫畜牲就在旁邊看著,看著我那幫兄弟一個個的被打死。」
「事後他們還興高采烈的瓜分我忠義堂的那些產業,迫害那些曾經跟過我的人。阿海,那幾個畜牲,如果他們今天按照我說的,交岀權力離開城寨。為了我忠義堂以後在江湖的名聲,今天我跛豪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裡咽。可如果他們敢不服,想跟我來硬的,那我跛豪今天就要殺他們的全家,去祭奠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