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還沒用力,對手就倒下了

  「張隊,這事兒就不能通融通融嗎?」

  吳建才臉色跟吃了蒼蠅似的,明明氣的咬牙切齒,偏偏還要扮一副諂媚哀求的表情。

  「上頭一個電話就干到所長那裡了,我有什麼辦法!」

  張勇指了指頭上,語氣輕巧的道。

  事不關己,自然沒那麼大的觸動。

  而且張勇現在性子有點偏激,隊裡這些人,越是經歷生活的苦難,他內心越是有種無法言明的快意湧出。

  這種快意,讓他痴迷。

  「我……張隊,你可一定要幫幫我呀,再怎麼著也不能撤我名額吧,我也是排了兩年多,好不容易才排到的分房指標……」

  苦口婆心的懇請只是表象,吳建才自然不是沒有眼力勁兒的那個。

  張勇四十五度角望著屋檐,單手揣兜,另一隻手不斷的揉著脖頸。

  吳建才內心腹誹,但眼疾手快的從褲兜里掏出錢包,心疼的拽出兩張大黑十。

  「咳咳。」

  張勇的咳咳聲在吳建才頭頂響起。

  吳建才手指一顫,狠狠心咬牙把錢包里的紙票都掏了出來。

  九張大黑十,還有四張兩塊的紅拖拉機……

  可真要了親命了。

  但時不我待,為了到手的分房指標,吳建才還是忍痛一扣一迭,將對摺的這一沓錢塞進了張勇張隊的右褲兜。

  「給你兩天時間,抓緊把家裡問題解決。要我說你們也真是的,為了顆芝麻,差點丟了西瓜!」

  「哎哎,行,我下了班就回去,謝謝張隊,謝謝,萬分萬分感謝。」

  聽到張勇改了口風,給了兩天時間,吳建才立刻點頭如搗蒜一般。

  這一刻,他無比感激空空如也的錢包。

  一百塊換回自己的住房指標,絕對有賺不虧。

  何況中午自己還花掉了兩塊錢買汽水買煙了呢。

  這麼一想,絕對不虧了。

  「別等下班了,也沒個把小時的事兒,你先走吧,我幫你頂一會兒。」

  張勇擺擺手。

  做人嘛,既然對方識趣兒,那就不妨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多給與對方一點好處。

  反正也就是搭句嘴的事兒,大概率還不會被問及呢。

  何樂不為。

  「嘿,張隊,那可太好了。我這就走,謝謝您啦。」

  張勇嘴角不由的抿起了一抹笑。

  這種擺布他人,收穫小外快還被對方感謝的情況,讓他著迷,甘之若飴。

  等吳建才小跑著出了院子,張勇慢悠悠的掏出兜里鼓鼓囊囊的票子。

  呸~

  黏動食指和拇指數了一遍。

  區區不到一百塊。

  張勇微微搖頭。

  半眯著眼睛,考慮下了班回家的路線了。

  飛來一筆橫財,肯定是要去吳肇祥茶莊買一斤茶葉慶祝慶祝。

  這茶莊口最得張勇的意,比什麼張一元茶莊、紅日茶店、福集來茶莊強得多。

  最初張勇也不好吳肇祥茶莊的茶葉,後來大病初癒,得意吳肇祥茶莊的服務。

  再慢慢隨著時間的推移,覺得吳肇祥茶莊沖泡的茶葉口感也很不錯,挺符合他的心意的。

  至於吳肇祥茶莊是當年名揚四九城最受宮裡太監歡迎的茶莊一事……

  張勇壓根不在乎。

  自己喝著舒坦才最重要。

  失去了一些東西後,張勇對於生命的感悟變得很深邃,有種暢快的透徹。

  嗯,先去鼓樓前街買茶葉,再去買天福號的水晶醬肘子。

  兒子喜歡吃,昨個兒還跟他爺爺奶奶叨叨呢,必須安排。

  不就跑跑腿嘛,買!

  必須買了去。

  就圖一全家開心、樂呵。

  張勇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自個兒家了。

  他現在天天回爸媽那邊住,兒子也住在那邊,街坊鄰居的閒言碎語他不甚在乎,有兒子當佐證,好多真的也統統變成假的了。

  張勇更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了。

  他原本就已經不在意別人對他的指指點點,就是考慮到父母年歲大了,背負這種輿論壓力實在沒必要。

  現如今兒子長大成人,天天跟爺爺奶奶相處著,也從側面印證了自己傷勢沒那麼誇張。

  危機解除。

  何雨水那個佐證工具,也就徹底失去了意義。

  放任她自己玩去吧。

  張勇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有時候反而會看著男人的胸肌發會呆。

  不離婚的原因,更多的還是為了兒子。

  實在不想打官司爭撫養權。

  房子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隔三差五小錢不斷,能吃想吃的,喝想喝的,有父母兒子陪伴,已經是極致的幸福了。

  嗯,要是劉所長能夠跟自己的關係就像跟新分配來的女大學生一樣親近,可就更完美了。

  吳建才一溜煙直奔和平里父親的宅院。

  吳庸正坐在院門口老槐樹下看鄰居老頭對弈呢,跨帶背心大褲衩,蒲扇扇的呼呼作響,腳邊還有個大搪瓷缸子,裡面泡著茉莉花茶。

  老頭退休人民教師,衣食無憂,白住著兩間房子,生活滋潤著呢。

  「爸,爸,你回屋,我有事跟你商量。」

  吳建才一路腳蹬子恨不得蹬出火星子,從槐樹底下經過,愣是沒注意自家老頭就在那裡瞧棋局呢。

  院子裡的住戶都搬走了,就他自個兒,只能跑隔壁院子門口打秋風。

  不然找不到人跟他玩。

  話說玩鬼,他也玩不起。

  吳建才進去溜了一圈,又找出來,才看到搖著蒲扇的親爹。

  實話說,在最初親爹一招釜底抽薪賴在院子裡不動彈,打算訛一筆賠償金的時候,吳建才對他老爹的算計佩服的五體投地。

  甚至跟女朋友去逛家具市場都懟著高檔的瞧。

  老爺子可說了,敲一筆賠償款,把倆房子都好好裝修裝修,置辦點硬貨。

  可今天被通知要拿掉分配住房名額後,吳建才著急火燎,瞧見自家老爹還悠哉悠哉的看人下棋,就莫名憋出一肚子氣。

  誰讓老爹現在的行為已經阻礙自己的既得利益了呢。

  人不為己,還要為誰?

  又不是傻叉。

  吳庸這一代人的教育理念跟不上時代的發展,導致八十年代來臨,改開開放的新思潮衝擊之下,應試教育和下一代的素質信仰起了衝突。

  從褶皺到斷層,最終完成了畸形的轉變。

  閻埠貴一家如此,劉海中一家如此,吳庸一家,也是如此。

  小閨女吳艷因為家裡過分重男輕女,早早就去了上海再也沒回來。

  吳建才這個老大兒更是自私自利到了一種境界。

  「來嘍,急什麼急,天大的事兒,也要平心靜氣,我這兒子,成長的道路,還長著呢。」

  老學究吳庸同志一手拎著馬扎,一手端著茶葉缸子,還跟幾個老夥計打趣呢。

  他自詡和平里的諸葛軍師,大事小事都屬於箇中翹楚,教育兒子更是退休老教師的本職工作。

  說教的語氣,幾十年了,怎麼改得了。

  圍坐解悶兒的老頭都打著哈哈。

  隔壁院子的吳庸吳老頭所作所為他們都瞧著呢。

  有人不恥有人羨慕也有人純粹瞧熱鬧。

  表面上,也都維持了老街坊鄰居的和善。

  「爸,你可快點吧……」

  吳建才趕緊上前迎了兩步,接過茶水缸子。

  端著水走路慢,走快了容易撒出茶湯來。

  「噸噸噸~」

  吳建才接過茶缸子,悶頭就灌了半缸子茶葉水。

  心疼的吳庸直嘬牙花子。

  頭一泡呢,味兒多弄。

  吳老頭自己從來不捨得喝那麼多,都是抿著抿著,差不多了再去續上水,保持味兒偏濃的狀態,儘量增加口感的持久性。

  這麼一口下去,吳庸心抽抽,覺得虧了。

  「上著班不喝水,渴著非回家糟蹋家裡的……」

  過垂花門,繞到後院。

  進了西廂房和後罩房之間的地震棚房子。

  吳庸叨叨的話都沒斷過。

  吳建才憋了一路,雖然院子裡沒人,可屋外太寬敞,誰知道聲音傳到隔壁院子會弄成什麼樣……

  他還在這個片區的派出所檔案科工作,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得儘量維持,還要臉呢。

  「爸,你這房子別住了,趕緊收拾收拾今晚咱就搬回去……」

  「抽風了?發什麼神經!你老子我好不容易才搞成這個局面,眼瞅著賠償款就要拿到手了……」

  「爸,你可讓我省省心吧,再鬧騰下去,我單位分的房子就沒了!」

  「啥?」

  吳庸雙眼一瞪。

  兒子分的房子要是沒了,咋結婚?

  難道讓老伴再搬回來,倆人守著這十來平的小破平房?

  小平房和二居室樓房分別放在吳庸心頭天枰的兩端。

  毋庸置疑的結果,傾斜到了極致。

  老頭倒吸一口涼氣。

  好一個釜底抽薪!

  本軍師,敗了。

  ……

  樓下電話鈴聲不斷的響。

  蘇木掰開高燕蛇一樣纏著自己的腿,又把曹薇薇從胸前抱到旁邊,打著哈欠來到客廳。

  「餵。」

  「哦,孫哥啊。」

  「行行行,那就算了,本來也沒什麼必要,搬走就成,你看著弄就成。」

  掛掉電話。

  蘇木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茶几上有2500ML的玻璃水壺,專門晾涼白開的。

  倒一杯,噸噸噸一氣幹掉。

  打了個水嗝。

  和平里那個院子竟然清出來了。

  蘇木想過早晚會清空出來,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昨天說了一下,今天就搬完了……

  明明自己還沒開始用力。

  像是一嚇唬就跑,跟拳頭攥的如鋼似鐵,卻擂到棉花糰子上似的。

  一點意思都沒有。

  沒有激情澎湃的衝動啊。

  嗯,絕對不是昨晚被聯合雙打,差點筋疲力盡的原因。

  曹薇薇和高燕的組合技有強烈的BUFF迭加。

  一個體能最佳,各種技巧姿勢隨意擺布,凡有需求,必能反饋,可謂應有盡有。

  另一個擅長養生,懂得生理和心理的敏感,熟悉身體構造和神經元的分布。

  隨著不斷的探索和研究,越來越能激發出蘇木身心的欲望。

  假以時日,蘇木懷疑高燕會成為自己腹部的大壩,有可能部分掌握住自己的開閘放洪……

  莫名有點怕怕。

  又有點躍躍欲試是怎麼回事?

  早餐是狗不理包子。

  不出意外,蘇木臨走前肯定是要給曹薇薇和高燕也準備一份放在廚房裡的。

  不厚此薄彼,也是對她們昨夜盡心盡力的表彰。

  蘇木從來都是這麼獎罰分明。

  罰她們跪著吃飽,獎她們醒了吃好。

  蘇木開車去了和平里,來到院子門口時,發現齊天正張羅幾個小兄弟往院子外面搬行李。

  「哥,厲害。那老頭昨個連夜搬走了。」

  齊天朝著蘇木豎起大拇指。

  不遠處老槐樹下,五六個老頭又搭起了棋桌,擺正車馬炮呢。

  但是隔壁院子的正主兒露面,可比棋局有吸引力多了。

  吳庸那老頭這回算是撞了鐵板,想訛錢耍賴差點把自己兒子的單位分房給訛沒嘍……

  胡同里的事兒,傳播的效率是相當恐怖的。

  一夜之間,吳家的事情就成了早飯桌上的談資。

  誰不想看看那位有本事搞『釜底抽薪』的業主呢?

  沒點關係網,沒有點硬實力,能找到市局在對方分配住房上動手腳嗎?

  是的,老頭們連市局下達的指令這件事,都摸清楚了。

  不得不說朝陽群眾的基因都是有傳承的,老京城人骨子裡就有那股勁兒。

  「下一家去哪兒啊?」

  「後面胡同,之前說動了幾家,有搬走的,也有簽約住新院子的,還有四五家沒動靜,我把行李先搬過去,再從長計議。」

  齊天解釋道。

  「古建隊那邊插個隊,回頭先把這院子給我拾掇出來,我留著自己用。」

  「好嘞,待會兒我過去盯一會兒,那邊正要進材料呢,順便說一聲。」

  「那邊還要多久啊?」

  古建隊分了好幾撥,最大的那一波正在捯飭鼓樓後海附近的下沉式三進四合院,上半年夠嗆能完工。

  其次就是在雍和宮附近修繕臨時調劑院子的裝修隊。

  前院和後院已經住了不少住戶,現如今還有幾間房子就能完工。

  「也就四五天吧。」

  「進這邊幹活時,找我拿圖紙,我自己設計。」

  蘇木想了一下,補充道。

  「好嘞。」

  齊天答應了一聲,又歪著頭想了想:「哥,是有什麼想法啊,怎麼又要捯飭個外宅?」

  蘇木看到齊天笑的猥瑣,作勢欲踹。

  「蘇大叔?」

  身後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喊,打斷了蘇木和齊天的友好切磋。

  蘇木轉頭,看到不遠處俏立的姑娘。

  「林平平?你怎麼在這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