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那戶?」
唐艷玲是新時代女性思維,大膽喜歡大膽追求。
她回去的第一時間就跟爸媽袒露了自己對一個男人『一見鍾情』的意願。
唐艷玲爸媽也很開明,但也不會由著閨女任性。
多番計較和拉扯之後,母女達成共識,先跟媒婆約家裡來,好吃好喝供應一頓,再趁機問問情況。
之所以好吃好喝的來一頓,也是為了堵住媒婆的嘴。
免得自己閨女一見鍾情倒貼對方的事情,被傳出去栽面兒。
閨女一見鍾情看中的皮囊。
這個年代,好看的皮囊可不是千篇一律。
蘇木更是模樣和氣質都獨領風騷。
唐艷玲一眼相中很正常。
而唐艷玲父母想要了解的,是對方的工作和家室。
老京城自古就對規矩很在意。
門當戶對雖然口頭上說不在乎了,但稍微擺脫了最底層階級的人,骨子裡都對此很是在意。
階層越高,越有底氣。
階層越低,越渴望能夠通過婚姻結合來達到跨越階層的目的。
媒婆如約上門了。
唐艷玲是和平里同齡中最美的姑娘,沒有之一。
媒婆自然會對這種優質資源更上心。
一葷三素擺上桌,唐母還特意給媒婆倒了一杯從小酒館裡打來的散白酒。
然後當娘的作為女兒的嘴替,描述了南鑼鼓巷95號的前院東廂房那戶人家……
媒婆眨了眨眼。
心裡泛起了嘀咕。
眼瞅著桌上的飯菜高於自家平均水準,辣椒炒肉更是她喜歡的口糧,不吃一頓太可惜……
「哎呀,那人家可了不得,中科院的幹部人家吶。」
媒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計上心頭。
邊吃邊聊唄。
問啥答啥。
反正唐家不認識,自己也沒見著。
問家世,那就直言不諱,最後不合適,也怪不著自己。
該說的都說了不是嗎?
媒婆抿一口酒,左手拿著白面饅頭,右手筷子不離手,一邊說一邊吃。
倒是唐家一家三口都聽得仔細。
特別是唐艷玲,小姑娘眸子布靈布靈的,聽得可認真了。
中科院綜合治理辦公室工作……
父親和大哥都是部隊當大官的……
「難怪呢,要不是大機構的辦公室,也沒法開那麼高檔的大汽車呀。」
唐艷玲喃喃自語。
「什麼大汽車?」
「媽,就是走的時候門口停的那輛藍色的汽車啊。」
「你說那輛吉普是他們家的?」
「公家的,他能開回去也很可以了。司機可是八大員之首,利害著呢。」
如果是單純的司機班小司機,特別是專屬領導的小車班司機,前途無量。
領導門前的打雜小兵,也堪比下面三品大員的威懾力。
耳邊風了解一下?
唐艷玲可能還領悟不到這些,但唐父唐母肯定心裡有數。
給領導開車……?
那也很厲害了。
起碼比賈梗那孩子更本事。
一個還是剛拿了介紹信去學習,另一個已經能夠上手開車,還能把車開回自個兒家。
上下高低立判。
媒婆低眉耷拉眼,也不看唐家一家三口。
她不敢,有點羞愧。
但嘴裡嚼著饅頭,筷子夾菜風起雲湧,絲毫沒有點滴懈怠。
吃吧,吃一口少一口。
……
改革開放的大環境,讓整個市場都熱絡了起來。
日常百貨如此,國營商店如此,即便是曉市,也如此。
蘇木有一陣子不去曉市轉悠了,這幾日清閒,便想著凌晨去一趟。
他迫不及待想要重溫自由的商業氛圍。
白天陪冉秋葉去參加師父師娘的家宴,意外救了個學生妹子。
長相沒看清,但手感著實不錯。
於是福特烈馬下午就沒直接送冉秋葉回去,而是繞了個道,去了西吉祥胡同。
老豹子守門的北邊內宅院,蘇木撩撥起來的火氣被陳雪茹和冉秋葉這對救火女隊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撲滅。
晚飯都是懶在堂屋吃的。
蘇木跟師娘探討了一下武學的修煉和感觸,又回去關照了她們二人一個輪迴。
等蘇木提褲子走人時,路燈都已經到了熄滅的時間了。
街上幾乎空無一人,福特烈馬的發動機聲音在夜空里傳播的很遠。
好在沒有宵禁,也不會有人敢冒出來找豪華進口大越野車的麻煩。
同樣,這一晚很熱鬧。
南鑼鼓巷四合院。
蘇木剛拐過胡同,就瞧見了一輛滿載家具的板車。
車老闆蹬在三輪上,後面還有個大腦袋在倒騰繩子,固定摞很高的木箱和煤氣罐。
瞧見了大氣的高檔吉普,板爺下意識下了車,把板車往後推了推,給吉普讓路。
階級並不會隨著口號而消失,那都是沉入骨髓和基因里的觀念。
後面有一輛小箱貨,上面也裝的滿滿登登,板板正正。
怎麼回事?
誰家大晚上的搬家呢?
蘇木把烈馬停在老地方,落下車窗,點了一根華子。
煙霧隨著蘇木的呼吸,冉冉升起,飄蕩在這方夜色中。
不一會兒,劉光福瘦麻杆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後面還跟著幾個人,抬著床板和柜子。
最後出來的是劉光天。
穿著西裝,人五人六的,但這偷偷摸摸的,乾的什麼事兒呢。
蘇木抿了抿嘴。
顯然,這兄弟倆是逃難似的躲著自家老爹老娘想要擺脫他們的控制。
準備各自單過去了。
印象中前日於海棠倒是提過一嘴單位分房子的事兒。
她也分了一套,還打算讓蘇木幫著置辦點應心的家具什麼的呢。
不過她倒是不打算搬。
筒子樓畢竟不接地氣,而且太小了,沒有這院子裡住著舒服。
特別是廚衛精裝,房屋宿舍精裝之後,特別符合於海棠的審美。
她捨不得走。
但分房子嘛。
房產這類不動產,也一直都是刻在這一代人骨子裡的追求。
有機會分一套,於海棠也堅決不會放過。
一根煙抽完,蘇木下車鎖門。
也不知道剛才這兄弟倆有沒有看到蘇木,但沒過來打招呼,那也就那樣吧。
劉光天這傢伙嫁禍蘇木出岔子,後來也不知施了什麼辦法,去了軋鋼廠下屬分廠又當了個小組長。
蘇木昏迷那幾年,這兄弟倆倒也沒針對過鄭娟、於莉這倆准『遺孀』,所以蘇木現在也不打算再跟他們計較。
權當翻篇兒了。
一點半,蘇木準點從東廂房出來,去曉市。
今兒不去東西曉市街。
而是雍和宮附近的曉市。
一如既往的啞口局,人滿為患,交易的貨品從種類和數量都有了顯著的變化。
蘇木溜達了三四趟,平均一趟200冒頭。
能交割的東西忒多,好殺價。
也因為交割東西的商販多,供需雙方匹配的難度變大。
這一切因素迭加在一起,便宜了蘇木的空手套。
畢竟是專業的。
如果每月100塊錢的話,四個小時不到的功夫,蘇木賺了1年的數額。
主要是蘇木本錢多,底價收購再找到需求客戶高價出售如魚得水。
信息差利用的飛起,賺錢就像是砍瓜切菜。
早飯是滷煮火燒配15個熱騰騰的大肉包子。
今兒賺錢了,雖然賺的不算多(對蘇木而言),可心情好,包子也有於莉和秦淮茹的份兒。
回到院子裡,恰好就撞見剛在東廂房坐下的何雨水。
「雨水,怎麼這個點兒過來了?」
「我請假不上班,過來問問開飯店的事兒。」
「還沒吃呢吧,正好,我買了早飯,大肉包子,趁熱吃。」
「哎,我去倒蘸碗,娟子姐,要蒜瓣兒不?」
「柜子里有昨天扒好的,小半碗呢。」
「好嘞。」
家裡女人多,蘇木自然而然就能當甩手掌柜。
不一會兒,於莉和秦淮茹都過來了。
秦淮茹還是雨水過去喊的。
來的路上兩人就在竊竊嘀咕。
「怎麼,一大早就有說不完的話呀?」
「後院鬧得正歡呢,娟兒姐,你還不知道吧,昨晚二大爺劉海中家的倆兒子兒媳婦都搬走了,一個沒剩。」
「家裡的煤氣罐都被他們搬走了,二大爺和二大媽兩口子連飯都沒法做……」
秦淮茹補充道。
這年代的煤氣罐是憑戶口本來的,一家一個,想多花錢都弄不到第二個。
倆小子搬煤氣罐的時候,估計壓根就沒考慮倆老的今後怎麼過。
「這就太過分了,搬家就搬家,咋還把老人的煤氣罐給整走了。」
鄭娟有點看不過眼了。
「娟兒姐,你是不知道,這劉光天和劉光福兩兄弟打小就被二大爺揍,這麼多年下來,估計早就不是親爹和親兒子了,在二大爺和二大媽老兩口心裡,親兒子一直都只有他們家老大劉光齊……」
於莉嚼著肉包子,打趣道。
「劉光齊?」
鄭娟看似思索,但眼睛裡茫然的架勢,估計是想不起來。
「二大爺家老大兩三年也回不來一趟,你沒見過也不稀奇。」
秦淮茹幫鄭娟分析。
「快呀,不好了,救人,來救人啊。」
二大爺劉海中的聲音很是焦慮。
整個院子裡都是腳步踩塌的聲音。
遠親不如近鄰,平日裡或許有各種小摩擦小矛盾,但真遇到了事兒,也都不會旁觀。
後院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還沒上班的人都圍了過去。
蘇木也作為家裡的代表跟了過去。
能出一份力就會出一份力的。
「二大媽暈倒了,趕緊送醫院。」
蘇木還沒到後院,已經聽到聲音了。
緊跟著就是棒梗往院外跑。
他瞧見了蘇木,遲鈍了一下,想要開口,但還是又扭頭跟蘇木擦肩而過跑出去了。
「蘇木,剛好你有車,快送二大媽去醫院呀。」
何雨柱回過頭,一眼瞧見蘇木。
「行,我去熱車,你們小心著點,把人抬出來……」
蘇木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走。
就在眾人合力把二大媽抬出四合院,來到門口時,蘇木的車也停在台階前面了。
只是最終二大媽並沒有上車。
棒梗依舊打算按照小姨夫許大茂的叮囑去胡同口打電話喊人,可恰好就遇到了一輛醫院的救護車經過。
棒梗這會兒倒是腦子挺靈光,衝上去就攔住了車。
蘇木剛拽開后座的車門,救護車就嗚哇嗚哇的趕來了。
自家的車自然沒有專業的車對病號更有吸引力。
蘇木趕緊挪車讓位,然後跟大院其他人一起,目送二大爺和救護車一起遠去。
「劉光天和劉光福這倆孫子,可真不是東西。」
何雨柱啐了一口。
後面劉嵐偷偷拽了他一下。
許大茂也站在旁邊,跟棒梗說了兩句,看到棒梗臉上隱隱有點自得的表情,估計是誇獎了。
小姨夫誇獎人的話不花錢,棒梗又吃這一套……
倒是何雨柱和許大茂這對大冤家倒是沒有在這個場合上鬧彆扭。
或許也跟易中海站在他倆中間有關係。
小插曲之後,各回各家,吃飯後各自上班。
鄭娟和何雨水陪著於莉去看了飯館選址。
蘇木開車載她們去的。
飯館面積不算很大,但門頭右後面有個後門,可以跟兩個倉庫連起來。
「把倉庫收拾出來,改一改當個後廚應該沒問題。」
於莉說著規劃。
「這裡有水管,倒是把頂棚搭起來,就跟屋裡一樣,再把電扯過來。」
何雨水雖然不是廚師,但耳濡目染的,家傳淵源嘛。
意見還是很中肯的。
「回頭好好叮囑你哥,可一定給店裡撐起來,我可是把所有本錢都押上去了……」
「那肯定呀,還有我的份子呢。」
何雨水拍著胸脯保證。
鄭娟也在旁邊抿嘴笑。
她不在意這點錢,因為她床底下暗盒裡有讓她抱不動的大黃魚。
而且這飯點的份子,她也投了一份。
主要是參與感,姊妹情深嘛。
中午就不回去做飯了,蘇木帶她們去便宜坊吃了頓不用刷盤子洗碗的套餐。
隨後的計劃是回家裡來個一炮三響……
但時運不濟。
擦槍走火了才半個小時,電話鈴就跟催命鬼似的接連響起來。
情調頓時被沖淡了。
再後來,運動都幾乎成了負擔。
草草收場的蘇木心情很是不順,他恨不得拔電話線了都。
「喂,我是蘇木。」
「老蘇,出大事兒了,這回非得您出馬不可……」
急促的聲音傳來。
蘇木有一瞬間的恍惚。
有多久時間沒聽到王館長的聲音了?
不是~
王館長怎麼這個點,把電話打到家裡來了?
按照基本情況分析,王館長不應該知道蘇木家裡電話才對。
韓立絕對不會不跟自己打招呼就把家裡電話給王館長。
曹薇薇更不可能。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大佬給的。
既然如此,就果然是出大事兒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