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飛下午抽空，趁著無人注意去了李懷德的辦公室，將自己創建文明食堂以及要向白志斌廠長匯報的事情進行了說明。
李懷德將不再擔任紅星軋鋼廠黨委書記的消息，已經不算秘密，這段時間軋鋼廠的副職領導都在跑關係，幾乎沒人在找他匯報工作。
「志飛，今後工作上的事情就別來找我了，我下周就走。」李懷德低聲說道。
「您新的崗位確定了沒有？」上次兩人對話，知道李懷德要去陝北，具體地方沒說。
「我這三年乾的不錯，加上岳父使了大力，將擔任榆木市市長這一職務。」李懷德情緒很高，跳出企業的樊籠，他的前途將會更加廣闊。
「恭喜您了，那您什麼時間走，我去送送您。」
「都是工作，不分高低貴賤。目前還不確定要走的時間，這邊要和新書記進行工作交接。」
「書記，軋鋼廠新書記還未決定？」
「嗯，得益於紅星軋鋼廠這幾年的發展，現在成了香餑餑，競爭很是激烈，原本以為白廠長接我的班，現在看來不一定了。」
「志飛，之前讓你去食堂，是我想差了，以你的才華和履歷，新來的領導一定會注意到你的，你想要躲避鬥爭的做法估計很難行得通。
不過你也不要怕，以你的履歷和家庭成分，只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應該都是安全的。」李懷德越來越覺得當初調張志飛任食堂主任是步臭棋。
「書記沒事，食堂其實也挺好的，新領導真要用我，會提拔我的，還能讓他以為自己是我的恩人呢，這樣領導會更加信任我。
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您調回燕京，那個時候再為你服務。」張志飛拍馬屁的功夫向來不弱。
「你呀，就這張嘴會說話。對了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趁我還沒有離開，給你辦了。」李懷德笑著說道。
「廠長，其他的倒是不需要，就是我弟弟妹妹們都大了，快能結婚了，需要三轉一響的票據。」張志飛不客氣的說道。
「你到是會打秋風，這些都給你了，我會做一下記錄，就當成你那個二等功的獎勵了。」李懷德拿出一沓票據遞給張志飛。
張志飛大略的看了一眼，票據齊全，就連全國糧票都有，忙向李懷德致謝，這領導沒白跟。
之後，李懷德又向張志飛傳授了他的一些人生感悟和經驗教訓，讓其受益匪淺。
在李懷德辦公室，待到快下班了，張志飛才離開，直接去了婦聯接上老婆，兩人騎車回家，至於小姨子楊婷婷只能步行。
晚飯後，一家人圍在一起聊天，張倩倩則是好奇的詢問楊婷婷上班的情況。
「婷婷姐，上班好玩嗎？」
「婷婷是上班工作，又不是去玩。」張志飛糾正妹妹的想法。
「婷婷，第一天上班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楊嫚麗咽下最後一口麵條問道。
「姐，沒人欺負我，大家都知道我是姐夫的妹妹，對我都很客氣，我學了很多東西。」
「這就好，在工作上你要謙虛謹慎，努力學習業務知識。別因為你姐夫的關係，逮誰都咋咋呼呼的的，不講禮貌，知道嗎？」
「我知道了姐。」楊婷婷默默的點點頭，對於楊嫚麗的囑咐她記在了心上。
「婷婷，你姐也是為你好，別往心裡去。
讓你當會計也是為了姐夫自己，你細心一點把帳務記清楚，也算是幫姐夫的忙了。」張志飛說著從兜里掏出一張自行車票和二百元錢遞給楊婷婷。
「姐夫，這是？」楊婷婷從未一次性見過這麼多錢，不敢接過。
「給你的，明天上午姐夫給你放半小時假，去買輛自行車。」張志飛把東西塞進她的手裡。
「姐，這？」楊婷婷把目光看向楊嫚麗，不知道是否該接過。
「志飛，這是不是不合適，倩倩還沒有自行車呢？」楊嫚麗遲疑的說道。
「嫂子，我不需要的。」張倩倩儘管嘴上這樣說，但還是忍不住露出渴望的目光。
「倩倩也買，這個星期天就買。」張志飛大氣的說道。
「你有自行車票嗎？」楊嫚麗懷疑的說道。
「咱家現在沒有別的，就是票據多，不止是自行車票，各種票據都有。」張志飛說著從兜里掏出李懷德下午給自己的票據（實際上是從空間裡拿出來的），在手裡甩了甩道。
「這麼多，哪裡來的。」楊嫚麗驚呼著，從張志飛手中接過去，看了起來。
張志飛笑著解釋了票據的來源，說是紅星軋鋼廠給自己二等功的獎勵。
「有兩套三轉一響的票據。」
「嫂子這還有50斤的全國糧票。」
「還有布票……」
三個女人一驚一乍的，對票據進行清點。
三人的行為看的張志飛想笑，這些票據確實珍貴，那是對普通人，對於李懷德這種萬人大廠的廠長來說，也就那樣。
他們真要弄，隨時可以弄個十套八套的，這些個廠長經常性的資源互換，就不存在缺票的情況，這也是歷朝歷代多數人都想要當官的緣故。
就拿張志飛穿越之前的世界來說，公務員看似掙得不多，但隱形福利多，仍舊是熱門職業，很多人擇業的優選，國考省考一個崗位上千人競爭的情況屢見不鮮。
張志飛把貴重的、現在用不到的票據又收了起來，其他的丟給楊嫚麗。
「嫚麗，你也快要生了，咱倆也不是很懂，你問問你們婦聯的同事，看生孩子之前要預備那些物品，這個周末咱們就要開始慢慢往家裡買了。」
「嗯，我知道了。」楊嫚麗點了點頭。
次日，張志飛到達紅星軋鋼廠之後，直接去了白志斌的辦公室，在外面等著劉海洋的到來，大約過了十多分鐘，才看到劉海洋慢吞吞的向這個方向走來。
「志飛同志，還是年輕有朝氣，我走幾步就感到疲憊。」
張志飛看著劉海洋幾乎不長頭髮的額頭，心想你這是晚上操勞的多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來個馬上風。
儘管心裡這樣想，嘴上出來卻變成了：「劉主任，您也年輕著呢，我看這是操心工廠的大事給累著了，不像我沒心沒肺的，空閒時間多。」
「哎，我就是個勞碌命。」
張志飛真想呸他一聲，勞碌個屁，難不成在肚皮上勞碌。
正想著如何回答劉海洋，看到了白志斌到了，讓張志飛鬆了一口氣，他是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
「你倆這是？」白志斌故作疑惑的問道。
「廠長，我們有個食堂上的工作要向您匯報。」劉海洋解釋道，好像昨天自己壓根沒有和廠長說過此事一樣，好演員一個。
「那就進來吧。小武，給兩位主任泡茶。」白志斌接著又遞給張志飛和劉海洋一人一支香菸。
「廠長，這是張志飛同志起草的方案，您過目。」
「你倆先喝茶，我看看。」白志斌裝模作樣的看了起來。
過了大約七八分鐘，白志斌放下方案，抬起頭來，對兩人道：「你們能以工人的利益為先，從他們的所思所想出發，非常值得肯定，方案也切實可行，我原則上完全同意。」
白志斌頓了頓又道：「但是，咱們軋鋼廠畢竟是一個組織，是黨領導下的組織，還需要經過集體決議。這樣，我去找李書記，徵求他的意見，看是否需要上會討論。」
張志飛也看清了這位白廠長，典型的機關出身，沒有擔當，想用人又怕擔責。
就這麼一件小事，批個字，章子一蓋也就完了，還不知道準備弄得多麼複雜。
這樣的領導絕不是一個好的領導，不值得追隨，真要出事了，一定不會幫助手下度過難關。
當下默不作聲，準備一切按照白志斌的吩咐行事，絕不主動出聲，等這次過後，自己就苟在食堂。
這位和李懷德的水平相去甚遠，不像一個能扛住事的人，軋鋼廠要是再不來一個有擔當、有能力的領導，接下來的這10年恐怕難嘍。
劉海洋則是笑著配合白志斌，意思是自己和張志飛兩人考慮不周，廠長說的有理，應該等待常委會研究決定。
張志飛看著情況心涼了一半，估計這件事的功勞和自己無緣了，順著劉海洋的話說了幾句，便不再開口。
坐了一會，張志飛藉口有事離開白志斌的辦公室。
「廠長，您不準備用他？」看到張志飛離開，劉海洋問道。
「我昨天晚上想了想，儘管他很有能力，但還是太年輕，怕是不太牢靠，還得熬上一段時間再用也不遲。不過文明食堂這件事還是要辦，要讓工人記得咱們的好。」
「行，就按您說的辦。」
張志飛剛才已經看出來了，這兩人的關係非比尋常，劉海洋應該就是白志斌的主要心腹。
自己今後還是距離他倆遠一點為好，這倆人的吃相有些難看，估計這次創建文明食堂和自己的關係不會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