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恆這邊剛說完,魏向民就迫不及待的解釋道:「不是的,李科長,這些子彈真的是胡股長用去打靶訓練了。」
「當時他有跟我報備過,只是那會兒我太忙了,一時間忘了給他批條子登記備案,所以才造成這個誤會。」
「這個疏忽的責任是在我這裡,我承認錯誤,也願意接受劉科長的批評,但是當成案子報到保衛科來就沒必要了,您說是不是?」
魏向民輕飄飄的一句願意接受批評就把這事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說到底還是想把事情摁下。
李衛國輕笑了一聲,對於他的說法,不置可否。
原廠護衛隊三十幾號人馬,平時連最基礎的隊列都不訓練,你還打靶,你打個毛的靶,估計靶子扔在倉庫哪個角落你都不知道。
不過事情沒弄清楚前他也不好下定論,於是便把目光看向了劉恆。
劉恆見他看了過來,隱晦地就給了他眨了眨眼,意思是求老大支持。
李衛國這一看他副擠眉弄眼的模樣,得,哪裡還不知道他這是在上綱上線準備藉故剪除魏向民的羽翼。
他這小子的套路倒是玩得溜,一招就掐在了魏向民的死穴上。
像他們保衛科和原廠護衛隊,一直以來都是有各自的槍械室的,每年的彈藥使用,除去任務使用很少一部分外,絕大多數都是消耗在了打靶訓練上。
這個時候國營廠對治下保衛部門的槍彈使用管理還不算太嚴格,保衛科和廠護衛隊這樣的武裝隊伍每年都有一定量的彈藥消耗指標,用完了自己記得登記上報就行。
但是超期不登記是不合規的,畢竟誰也不確定你是真的拿去打靶了還是幹什麼去了。
這要是拿去在外面犯了什麼事,誰都擔得起這責任。
如果是放在平時,自己科室內部沒人較真的話,那自然是無所謂,事後把領用彈藥的條子和手續補上就行,但如果有人較真了,那鐵定就是屬於違規。
所以不管這個胡廣坤是真拿子彈去打靶了還是去幹什麼了,沒有登記報備就是事實,劉恆給他較真了,那他就得倒霉。
想到這裡,李衛國也知道該怎麼做了,既然事情鬧到了保衛科,那按照程序肯定是得受理的。
至於魏向民,那只能算他不長眼了,誰叫他都輸了還不知道低頭呢。
指定是他又幹了什麼事情惹惱了劉恆,以至於讓劉恆窮追猛打,一心要錘死他。
於是李衛國笑了笑,便開口道:「魏副科,你們雙方說的情況我都了解了。」
「這樣吧,既然案子已經報到保衛科來了,那就讓鄭副科和楊股長帶隊調查一下吧。」
「是非曲直查過了就知道了,這樣也好給各方一個交代,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也正好給胡廣坤同志正正名,還他一個清白,省得到時候謠言滿天飛,給胡廣坤同志造成不好的影響,你說是不是?」
此話一出,魏向民臉就綠了,他算是看明白了,保衛科是劉恆的娘家人,無論如何都是向著劉恆的,甭管他今天如何低聲下氣,又或者說什麼好話,這個跟頭他都是栽定了。
魏向民鐵青著臉沒有說話,臉色變幻了一陣,自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最終只好悶頭吃下了這個虧。
見他沒有異議,李衛國朝鄭山和楊小軍使了個眼神。
鄭山和楊小軍瞬間意會,隨即站起身來陪著魏向民走了出去。
待鄭山和楊小軍領著魏向民走遠,李衛國這才轉過頭來看向了劉恆:「劉恆,今天又是鬧哪出啊?搞這麼大場面?」
劉恆訕訕的笑了笑,掏出香菸敬了一支過來,解釋道:「科長,我也不想的,本來昨天見他消停了我都不想跟他計較了的,但是今天我準備給巡查科的保衛員們好好整訓一下隊列軍紀的時候,這魏向民這鳥人就各種牴觸。」
「不是嫌這累就是嫌那麻煩,他自己不願意參與整訓就算了,我也不想管他,但是我這邊剛開始帶隊整訓,他就時不時的跳出來陰陽怪氣兩句,攛掇下面的保衛員給我搞對立情緒。」
「這我哪能忍他,這不,剛好揪住他表弟的一個小辮子,這回說什麼我也得一次性給他打疼了,不然他都不知道什麼叫消停。」
李衛國一聽,得,魏向民這廝也是取死有道,看來還是腦有反骨啊。
自己帶出一群孬兵不說,還不配合整訓,這事兒放到哪兒都是胡攪蠻纏了。
既然如此,那收拾他也就沒什麼不好意思了,等削乾淨了他的羽翼,他就知道什麼叫做不自量力了。
「行吧,收拾就收拾了,不過他表弟胡廣坤私自挪用彈藥的事情你有切實的證據沒有?可別到時候鬧得虎頭蛇尾啊。」
收不收拾魏向民的李衛國倒是無所謂,不過如果沒有切實證據的話,胡廣坤咬死了是拿去打靶訓練了,那還真沒法把人家怎麼樣的。
頂多就是算他一個疏忽大意,然後給個不痛不癢的警告和訓誡。
畢竟現在的槍彈管理制度確實是沒有嚴格到追蹤每一顆子彈去向的地步,出點小毛病也是有靈活處理的空間的。
劉恆笑了笑,胸有成竹道:「科長,您放心吧,我敢出手肯定是有準備的,把胡廣坤帶過來之前我就跟原先廠護衛隊的那些個隊員們確認過了,那些子彈是胡廣坤那廝拿去打獵去了的。」
「不光是胡廣坤,就連魏向民他自己這兩年也沒少借著打靶訓練的名義帶人帶槍出去打獵,有時領用槍械彈藥他們會登記一下,有時甚至連登記的手續都懶得弄,事後才去補,這回我也是剛好清點槍械彈藥才注意到的,不然還抓不到他們的把柄呢。」
李衛國眉頭一挑,問道:「打獵?他們從來都沒給上面報備過?」
「沒有!這兩年鬧饑荒他們都是自己偷偷去的,打到的獵物也是幾個人私底下就分了,上面處長壓根兒就不知道他們這些小動作。」劉恆十分肯定地說道。
李衛國聞言瞭然,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打獵倒是沒什麼稀奇,這幾年鬧饑荒有不少單位的保衛部門都會想辦法跑去房山或者門頭溝附近的山裡打點野。
但是帶人帶槍出去打獵不給上面報備,打了獵物也不知道往上孝敬一點,全都自己私下分,那就是屬於公器私用,挖***牆角了,
這是屬於立場問題,真要上綱上線的話,夠這哥倆好好喝一壺了。
雖說開除出廠不至於,但是記過、罰款、行政警告一條龍肯定是跑不了的。
這一套處罰下去,魏向民可能還能扛得住,但是胡廣坤一個巡查股的小股長就不好說了,搞不好股長的職務保不住,亦或者連幹部的身份他都得丟。
一旦胡廣坤的股長位置丟了,你減我增的情況下,魏向民基本就是光杆司令的結局了。
想到這裡,李衛國明了:「行吧,既然如此,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過你注意著點分寸,別牽連太廣了。」
魏向民手底下跳得最歡的十五個手下都調到了李衛國的手裡了,這十幾個人裡面肯定是有跟著魏向民和胡廣坤出去過打野分過贓的,這要是一棍子全都敲死,那以後李衛國這個隊伍就不好帶了。
劉恆自然也明白這個情況的,點頭便應了下來:「是,您放心吧,只追究魏向民和胡廣坤的責任,其他人一概不問。」
「好,那就去忙吧,案子你自己和鄭山對接,我就不管了。」
這麼屁大點的事情還人證物證俱全了,確實不需要操心什麼,索性李衛國也不管了,一揮手就丟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處理。
見李衛國讓他放手施為,劉恆咧嘴就笑了起來:「好的,科長,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
打發走了劉恆,李衛國抬手看了一下時間,發現已經差不多快到中午飯點了,於是也不在辦公室里待著了,起身翻出自己的飯盒,又到樓下保衛一股大辦公室里拿上老爺子的,這才邁著悠閒的步子慢悠悠地往一食堂而去。
到達一食堂的時候,時間剛剛好,廠里正好響起了放工鈴,伴隨著廠里「滴鈴鈴」的鈴聲,就見各車間的工人拎著飯盒一窩蜂地往食堂里跑。
好在李衛國來得算是早的,剛好趕到了吃飯的第一波兒,只是排了兩分鐘就輪到了他。
走到打菜窗口近前,往裡瞅了一眼,還是土豆白菜窩窩頭,沒什麼新鮮的,索性李衛國也不挑了,把兩個飯盒往裡一遞,指著菜鍋就說道:
「劉嵐,勞駕,兩個飯盒幫忙各打一份燉白菜和素燒土豆,然後再各來兩個窩窩頭。」
窗口裡負責打菜的劉嵐低頭一看是李衛國來了,立馬就露了個笑臉。
「好嘞,李科長,您稍等。」
劉嵐很是熱情地接過飯盒,大勺一揮就從菜鍋里給他舀了幾大勺菜餚,分別裝入兩個飯盒,打完菜,又用夾子給兩個飯盒各夾了兩個稍大的窩窩頭,直到把飯盒裝得滿滿當當的這才細心地蓋上蓋子給他遞了回來。
接過飯盒,付完相應的飯票錢票,道了聲謝,李衛國拿上飯盒直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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