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被人當眾嘲笑,眼鏡男面子上有點掛不住,還想反懟兩句,不過這時,一直沒說話的聶科長卻是伸手攔下了他。
聶科長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也不介意李衛國的怒懟和讜建軍的嘲笑,只是微微一笑便道了個歉:
「李科長,抱歉,問題問得比較尖銳,這都是工作習慣使然,你別介意,非常感謝你的配合,該了解的情況我們都了解了,問話到此結束。」
「關於今天追擊特務的事情,非常感謝你在危急時刻伸出援手,協助我廠保衛人員及時制止了事態的進一步擴大,在這裡我謹代表我廠向你和貴廠的保衛員同志們表示感謝。」
說罷,聶科長率先站起來,笑呵呵地朝他伸出了手,看著倒是誠意滿滿。
李衛國知道那種問話方式是他們這類保密單位的通用伎倆,壞心思未必有,就是有些膈應人。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玩的就是套路,這種套路他們保衛科和派出所也常用,沒什麼稀奇的。
既然已經道過謙了,也沒必要繼續給人家臉色,於是李衛國還是很大度地伸手和他握了握,算是揭過。
結束問話,聶科長和兩位保密幹部收起筆錄本,告罪了一聲,便起身離去了。
待他們一走,忍耐了老半天的讜建軍立馬就起身去把門給關上了,就跟送瘟神似的,多看他們一秒都不耐煩。
見他這樣,李衛國笑了笑,忍不住調侃道:「怎麼,讜科長,在聶科長他們手裡吃虧了?」
讜建軍不岔地撇了撇嘴:「落他們手裡能有幾個不吃虧的?雞蛋里都能給你挑出骨頭來,最煩的就是跟他們打交道了。」
「算了算了.不提他們了,躺了半天了,餓了吧,來吃飯吧。」
讜建軍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一句也不想再多提他們,說著便從床頭柜上拿起準備好的飯盒和筷子給他遞了過來。
聽他提起吃飯,還別說,李衛國還真是餓壞了,中午那一頓還沒吃就躺病床上睡著了,現在都晚飯時間了,肚子早就造反了。
伸手接過兩個飯盒,打開一看,嘿,份量還真不少,滿滿的一盒高粱米飯,另外一盒是土豆燉白菜,上面還有幾塊豬油渣,油水雖然不多,主食也是粗糧,但已經算是頂好的伙食了。
李衛國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開始乾飯,一邊吃一邊問道:「對了,讜科長,今天的事情影響可不小,你不是該忙活著處理特務的事情嗎,怎麼還有空來給我送飯啊?」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事兒,讜建軍就蔫了,興致缺缺地回答道:「.算是基本處理完了吧.」
「人抓到了,案子的調查工作也被保密科那幫鳥人接手了,我現在就是閒人一個,啥也不用管了」
李衛國一聽他這意思,得,明白了,這廝是吃了瓜落兒,被停職處理了。
但是看他的臉色,好像不爽多過沮喪,多重的處罰應該不至於,可能就是被保密科噁心了一頓,然後又被上級敲打了一番。
了解了情況,李衛國接著又跟他問起了幾名受傷戰士的情況。
提到幾位受傷的戰士,讜建軍的心情稍微低落了一些,不過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這次並沒有人犧牲。
圍堵山城那幫人的六名戰士中了幾槍,不過都不是要害,當時那幫人只想著製造混亂逃跑,並沒有補槍,加上送醫也送得及時,經過搶救後,傷情都已經穩定了下來。
而被破片手雷傷及最深的三名戰士也還好,破片手雷看著威力挺驚人,但是到底不是貼臉輸出,雖然三人中了不少鋼珠,但也沒有生命危險,取出鋼珠後,好好休養一陣就能好。
至於其他幾個或多或少被破片手雷波及的,那傷情就更輕了,還不如李衛國傷得重呢。
吃完晚飯,沒多久,劉恆和鄭山他們都回來了,見他這邊有人看護,讜建軍也就沒再久留,他那邊還有好幾個受傷的戰友要照顧,於是打了個招呼,提上吃剩的飯盒便走了。
而劉恆和鄭山他們幾個出去了小半天,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了兩杯紅糖雞蛋水,回來後,鄭山笑眯眯地就給他遞了一杯過來。
「科長,聽說紅糖雞蛋水很補的,對傷勢恢復很有用,您快趁熱喝了。」
看著眼前用搪瓷缸裝著的紅糖雞蛋水,李衛國疑惑道:「這人生地不熟的,你們上哪兒弄的紅糖雞蛋水?」
鄭山笑了笑,解釋道:「嘿嘿,醫院的醫生有點渠道,我們拿全國糧票換的。」
聽他這麼一說,李衛國瞭然,鮮雞蛋現在市面上買不著,紅糖也是非常緊俏的物資,有錢也不好買,也就全國糧票能讓別人給你換點兒,不過想來代價不小就是了。
想到這裡,李衛國讓他們把他的挎包拿來,然後從裡面翻找了一下,掏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劉恆。
「劉恆,這是咱剩下的差旅費,你先拿著,後面需要花銷的直接從這裡面支出,紅糖雞蛋水的花費也從這裡出。」
他們幾個的收入也就一般般,拖家帶口的日子也是緊巴巴,好不容易才出了趟肥差,出了意外還讓他們自掏腰包不合適。
劉恆接過,看了一眼信封里的數目,就發現了不對,差旅費大家都分了,連兩位工程師都有,哪裡還剩多少,這信封里足足二十多塊錢和二十多斤全國糧票,明明就是李衛國的那份。
「科長,這是您的那份兒,您還是收起了吧,我們拿來用不合適,後面有什麼需要花銷的我們自己掏錢就行,反正我們每個都分了不少差旅費。」
見他推辭,李衛國一擺手便打斷了他:「行了,用不著操心這個,也不是花我的,回頭花費了多少你記上帳,我找李書記去報銷就行,因公出現意外,廠里會負責的,不用大家掏腰包。」
說完,李衛國又想起了什麼,轉而問道:「哦,對了,大家晚上落腳的地方安排好了嗎?」
劉恆如實回答道:「科長,您放心,安排好了,讜科長給我們聯繫了醫院旁邊的招待所,吃住都不用我們花錢,二二一廠給負責了。」
「另外,咱這裡的情況,讜科長也幫我們聯繫了處長,處長那邊擔心我們,說明天要搭火車過來看看。」
處長要來?
李衛國眉頭一挑,問道:「大壯的傷勢恢復行動要多久?」
「額大壯是背部負傷,除了睡覺不太方便,並不影響行動,醫生說歇個一兩天就沒什麼大礙,後面就是慢慢養的事情了。」
「既然沒大礙,那你給處長回個電報,讓處長不必麻煩跑這一趟了,明天我們再休息一天,後天就回去,讓他不必擔心。」
這年頭的客運列車慢得跟龜爬一樣,一千五六百公里,走走停停,少說也得三四天,等處長來了,估計李衛國他們都痊癒了,實在沒必要跑這一趟。
劉恆猶豫了一下,道:「好的科長,我一會兒就出去拍電報,不過,您和大壯今天血沒少流,要不咱還是在醫院多休養幾天吧?」
李衛國搖了搖頭:「休養就算了,在外面大家吃住行都不方便,而且大家長時間不在崗也不好,家裡人也擔心,我們回廠里附屬醫院休養也一樣的,在家裡休養總比在外面自在一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恆等人自然是沒問題,隨即便點頭應了下來:「好的,科長,那我們明天一早就去把車票給換了,改訂後天的車次。」
「嗯,行,大家折騰了一天都累了,留個人守著就行,其他人都去休息吧。」
「好的,科長,那您先歇著,我們排個班,輪流過來陪護。」
「嗯,好。」
安排好眾人後,劉恆等人便回招待所休息去了,鄭山則是留了下來,負責第一班的看護。
病房陪護是個很枯燥的工作,坐在床邊陪著李衛國聊了一會兒天后,鄭山想起今天的事情,不由的便好奇了起來。
「科長,按理二二一廠的物資押運級別這麼高,山城那邊負責押運的隊伍應該都得接受特殊審查才對,您說那幾個特務是怎麼混進押運隊伍里的?」
李衛國從兜里掏出大前門給他分了一根,笑道:「應該是對方單位的武裝部和保衛科出問題了,不然不可能被人混進這麼多特務。」
可不是得有問題麼,一支押運隊伍就五個人,全特麼的都是特務,都被人家滲透成篩子了,說他們沒問題都沒人信,估計這會兒山城那邊的單位已經開始大清洗了。
「對是這麼個理兒」
鄭山接過香菸,贊同地點了點頭,接著他好像想起了什麼,謹慎地瞥了一眼門口後,便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
「科長,您說這二二一廠到底是幹什麼的啊?運送個物資保衛級別這麼高,而且還配有保密科,咱軋鋼廠作為部里的直屬單位,上萬人的規模都沒有保密科。」
李衛國愣了一下,隨後便收斂起了笑容:「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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