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二天，許大茂剛走進辦公室，羅進川便一臉怒意地衝到他面前，大聲質問道：「許大茂，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我去哪關你什麼事？」
「你！你不是說昨晚你去放電影嗎？你知不知道，昨晚要不是我，你就死定了！」
說到這事，羅進川就很生氣。
原本如果許大茂就這樣罷工也挺好的，畢竟這可是重大的工作失誤。
但奈何來看電影的觀眾可不這麼想，大聲嚷嚷著讓他放電影。
見眾人反應如此強烈，擔心會因此而被牛主任批評的羅進川，只能手忙腳亂地進行準備。
但即便如此，他不僅沒有得到眾人的誇獎，反而成了眾人的發泄口。
想到這，羅進川瞪向許大茂的雙眼越發幽怨，如果眼神能化成實質的話，許大茂大概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但許大茂不僅毫不在意，甚至回憶了好一會，才想起昨天自己好像確實說過要放電影這話。
只不過，因為那不過是他為了向羅進川施壓的一句玩笑話，所以之後很快便忘了。
一想到昨晚如果不是羅進川，自己今天絕對少不了挨一頓批，許大茂不由真誠地向他道起了謝。
「謝謝你啊，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幫我。」
只不過，這話在羅進川聽來，卻尤為諷刺。
一想到昨晚當自己向別人解釋：這都是許大茂的錯，而自己則是在幫忙之時，
那些人不僅不相信自己的話，反而認定自己是在說謊。
而眾人之所以會這麼認為，正是因為他們都知道，因為他得了牛主任的歡心，所以已經把放電影的工作都交給他了。
一想到昨晚那些陰陽怪氣的話，羅進川便忍不住攥緊了拳頭。
「許大茂，你少得意！這件事情，我一會兒就去告訴牛主任，你給我等著！」
一聽羅進川又拿牛開民來壓自己，許大茂直接無語了。
當即反駁道：「這麼喜歡打小報告，你是小辟孩嗎？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不會自己處理問題。」
大概是沒想到許大茂這人不僅不認錯，反而還將錯怪在自己頭上，
羅進川怒不擇言道：「那你倒是先說，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是不是故意的？」
見羅進川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許大茂猜測，這傢伙昨晚肯定是受氣了。
於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道：「怎麼，你昨晚不會沒能好好放電影吧？也對，畢竟你還只是個半吊子。」
聽到許大茂這麼說，羅進川不由又想起昨晚自己因為心裡不平衡，而頻頻出錯的情形；
也想起了眾人拿許大茂與自己比較時說的風涼話；
更想起了在自己解釋這一切都是許大茂的問題後，眾人不願相信的神情。
但即便是知道，眾人之所以不信任自己，是因為最近放電影的工作都安排到了他的手上，所以眾人才會認為應該是羅進川來做這份工作，
羅進川也不想將這些工作交還給許大茂。
哪怕在廠里放電影的油水，遠沒有下鄉來的多，但他仍舊不願意將機會留給許大茂。
當然，羅進川內心的這份煎熬，許大茂並不了解，也不打算了解。
他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利用這件事，鋌而走險。
想到這，許大茂繼續逼迫道：「你不是要找牛主任嗎？正好，我也有事去找他。」
見許大茂一臉淡定，羅進川十分不解。
他不明白，這傢伙明明犯了大錯，為什麼一點都不慌張？
又想到他昨天突然轉變的態度，羅進川心中不由開始懷疑：
難道許大茂真的和牛主任搞好了關係？
越想越驚慌的羅進川，忍不住問道：「你找牛主任做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想向他匯報昨晚的事情，想把責任全都推給我對不對？」
見羅進川一直糾結昨晚的事情，雖然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許大茂還是大大方方承認道：「對啊，誰讓你昨晚出了那麼大洋相。」
一聽許大茂居然真是去打小報告的，在擋住他之時，羅進川還不忘一個勁地暗罵他卑鄙無恥。
「許大茂，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明明就是你的問題，你居然還……」
羅進川顯然還想站在制高點進行教育，但話還沒說完，便遭到許大茂的打斷。
見羅進川一再說著重複的話，許大茂不由直接皺起了眉頭，道：「既然你覺得自己有道理，那還攔著我做什麼？」
看著許大茂極其惡劣的態度，羅進川不可置信地反問道：「明明就是你的錯，你哪來的自信。」
見羅進川只會說著對對錯錯，許大茂直接嗤笑一聲，隨後就大步向外走去。
他決定在找牛開民之前，要先去了解一下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至於羅進川會不會趁機先告狀，許大茂倒是無所謂。
本來放電影這事就是他隨便一說，牛開民並沒有正式答應他，所以爭論到最後，肯定又會說不清。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花點時間，找找羅進川的小錯誤。
就羅進川剛才的反應，昨晚放電影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麼。
於是許大茂立刻找上了張衛東和葉向紅。
經過兩人一番講述之後，他才知道，昨晚羅進川因為和別人吵架，將電影臨時改成了一個老片子。
又因為準備不充分，播放時還出了差錯。
「茂哥你是不知道，昨天剛好我和向紅都不在，那豬玀只能找別人幫忙，結果連屏幕都沒拉正。」
「還有他那放電影的手法，還沒我和衛東好！」
「這還不止，那個豬玀一出問題，就把問題全怪在別人頭上。
昨晚茂哥你明明不在，他還一直咒罵你。」
…………
見張葉兩人不斷興高采烈地數落著羅進川的不適，許大茂不由默默為他流了幾滴鱷魚淚。
沒想到自己居然在無意之間，坑了羅進川一把。
不過想想也是，羅進川剛上任沒多久，就開始各種跑場子。
而就他那愛炫耀的樣子，估計重心都放在了與人聊天，白嫖好處之上，對技術上肯定沒有好好鑽研過。
活該他手忙腳亂中，出差錯！
而張葉兩人見許大茂難得露出愉悅的神色，接著狗腿邀功道：
「茂哥，你知道昨晚豬玀為什麼會和人吵起來嗎？其實那些人是故意找茬的。」
「我來說，其實這事還得感謝伶伶。之前她不是寫了一篇報導，被領導表揚了嗎？所以其實不少人都想讓她寫報導。」
「所以我和向紅就趁機將茂哥你的事情傳出去了。」
「對啊，現在大家可都知道那豬玀的事情了！」
…………
聞言，許大茂不由向張葉兩人投去讚賞的眼光。
「乾的不錯，過兩天請你們吃飯。」
許大茂這次是真的驚喜，他發現張葉伶三人似乎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能幹。
只不過，雖然已經知道羅進川昨晚發生的醜事，許大茂卻是消了去牛開民面前繼續挑撥兩人關係的念頭。
既然羅進川的工作能力不夠，那為什麼不讓他自爆呢？
許大茂明白，像軋鋼廠這樣的大廠，比起頭破血流地去拼搏，還不如如條老狗般一直苟到最後。
沒錯，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一直都不犯錯，那麼熬到最後，該你的不該你的，就都是你的。
所以，比起和羅進川硬碰硬，讓牛開民看猴戲；還不如苟到最後，讓牛開民別問選擇。
想到這，許大茂向張葉兩人交代了一些事後，便又去找羅進川。
…………
等許大茂找到羅進川時，正好看到他面色鐵青地從牛開民辦公室走出來。
見狀，許大茂直接嘲諷道：「看你這樣子，看來我應該不需要找牛主任了。」
雖然許大茂這話十分欠揍，但大概是不敢在牛開民的辦公室前鬧事，羅進川只是恨恨瞪了他一眼，便離開了。
見羅進川神情低落地回到辦公室後，便坐在位置上一聲不吭。
許大茂可以肯定，他肯定被牛開民給訓了。
畢竟在這個年代，「爸爸」不是客戶，而是自己的領導。
而本就滿心不甘的羅進川，見作為罪魁禍首的許大茂，卻在休閒地喝茶，看報紙，更是氣的不行。
但好在他總歸還是有點腦子。
強壓下內心的怒氣，並不斷安慰自己，只要多送牛開民一點東西，那麼他的位置肯定不會被許大茂給搶走。
但一想到自己剛才一走進辦公室，便被牛開民劈頭蓋臉地大罵一頓，羅進川便將這筆帳算在了許大茂身上。
而大概是羅進川的眼神太過幽怨、許大茂不由淡淡瞟向他，冷聲威脅道：「怎麼，還想被牛主任罵一頓？」
許大茂表面誤導著羅進川，讓他誤會自己之所以會被罵，是因為自己；
實則內心也很疑惑，牛開民這次為什麼會站在自己這邊。
就算他真的因為自己昨天的一番話對羅進川起了疑心，態度也不應該一下子轉變這麼多。
但就在許大茂打算在羅進川這裡套套話之時，牛主任卻打電話讓他去趟辦公室。
將這命令「好心」地告訴給羅進川後，許大茂便在他火熱的視線下，哼著小調走出了辦公室。
…………
讓許大茂鬱悶的是，他前腳才在羅進川面前裝了個大逼，後腳便被牛開民給訓了個乾脆。
「許大茂，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此時的牛開民，比起憤怒，更多的還是慌張。
要不是副主任章俊國早上和他說了這事，他都不知道昨晚居然發生了那麼嚴重的事情。
在廠里放電影，哪次不是上千人一起看。
結果許大茂和羅進川這兩人，明爭暗鬥，繼續斗到了這上面。
只要一想到如果真在廠里放電影的時候出現了問題，那麼自己肯定會被談話。
那麼之後自己收取羅進川賄賂的事情，說不定就會被曝光。
但事已至此，他如果現在強行將羅進川趕走，說不定下一個下台的就是自己！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坐上主任之位，才收了那麼一點東西，就有可能下台，牛開民內心便將許大茂和羅進川兩人罵了個遍。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雖然狠狠敲打了羅進川，但這個許大茂卻是個難搞的硬骨頭。
自己手上沒有他的把柄，而他又和劉會計、趙主任的關係又不錯。
最關鍵的是——
看著被自己訓斥了一通後，仍舊神情淡定的許大茂，牛開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敲打他了。
擔心再強壓下去，很可能適得其反，牛開民不由說道：「昨晚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看來我最近給小川的壓力有點大。
這樣，從現在開始，廠里放電影……」
話說到一半，牛開民突然頓住了。
他知道，許大茂每次放電影，都會親自去通知別人。
如果他將這工作交給他，那麼這天生反骨的小子不就能趁機和廠里其它人搞好關係嗎？
這絕對不行！
可是，如果讓許大茂下鄉，他又不會像羅進川那樣，主動送給自己好處。
…………
最後，左思右想都沒有想到好辦法的牛開民，還是將廠內放電影的任務交給了許大茂。
畢竟不管怎麼說，都比羅進川把事情搞砸好吧。
但讓牛開民沒想到的是，許大茂並沒有因此而對自己感恩戴德。
事實也正是如此，原本趁機打算讓羅進川在眾人面前多多犯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來個一拖一。
結果現在被牛開民這麼一搞，他的計劃直接泡湯了。
但不爽歸不爽，許大茂並不打算拒絕。
因為這樣一來，羅進川肯定會認為牛開民開始看好自己。
那麼至少羅進川的精力會再次放在討好牛開民上，暫時沒心思來打擾他和張葉伶三人。
想明白這一點後，回到辦公室的許大茂，自然是不遺餘力地在羅進川面前好好秀了一波。
看著許大茂那三個小跟班一臉高興的樣子，羅進川不由暗罵了一聲傻子。
他就不明白，像許大茂這種陰險小人，怎麼會有這麼忠實的小跟班。
只不過因為剛被牛開民警告過，以至於他只能將內心的憤懣吞進肚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