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麟沒想到,包括李大龍自己也沒想起來,自己就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
奶奶一把將本放在桌子上的收音機抱在懷裡,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嘴裡還喃喃的說道,「小四子,你咋不回家看看奶奶!」
說完這句話,眼睛像刀一般剜向自己的親兒子,嘴裡唾罵,
「可憐的小四子,誰讓你有這麼一個不通人性的爹呢,在外面可受苦了!」
這話一出,包括李母在內都是又心疼,又好笑,全都看著李父。
他老爹也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憋著氣,拿起自己的旱菸袋,瞪了李大龍一眼,
「癟犢子玩意,我出去溜達一圈,買幾節電池去!」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是徹底憋不住了,全都哈哈大笑,李父的臉也變的通紅,索性不說話,扭頭就走了。
李大龍這才鬆口氣,將李四麟最近的大概情況給大家講了,聽到說小四子轉正了,也成預備黨員了,心裡那叫一個開心。
其實老奶也知道,李四麟給他姥姥家的孩子找了一份工作,不過並沒有說什麼,也沒啥不開心的。
自家人都有工作,還真不缺。
她現在只有兩個想法,自己的乖孫子啥時候能堂堂正正的回家,不像現在這樣,有家回不得。
第二個就是趕緊找個正經媳婦,城裡的最好,鄉下的也無所謂,可別像以前那麼混蛋,非得找小寡婦了。
李大龍沒有多說,而是看著旁邊的沈青,此時的沈青正在看著自己的丫頭沈曉月,這個名字還是李母給起的呢。
雖然沈曉月不會說話,可也認得人,依偎在李母的懷中,小屁孩看到其他人笑了,雖然不知道其他人在笑什麼,也跟著笑呢,很可愛。
「青子,四麟給你找了份工作,在保衛科上班,正式工,只不過離家遠了點,在東城!」
這話一出口,沈青聽到徹底愣住了,堂堂一個七尺漢子,居然無所適從。
「真的,昨天東城分局的徐副局也給我打了電話,就讓我告訴四子說人政審過了,周一拿介紹信,我當時不知道是你,今天四麟來了我才知道這個人是你!」
沈青個子不太高,一米七二上下,人很瘦弱,皮膚黝黑,看上去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一向沉默寡言的沈青也要繃不住了,他清楚自己的檔案有問題,更知道自己想要進保衛科,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沒想到李四麟居然幫自己做到了,這可是一份正式工啊,不管在哪,這他以後也不用再下礦了。
要是以往他還會拒絕,可是今天看到曉月在李大媽懷中那個笑容,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
也該活的像個人樣了。
李母笑了,她挺擔心小青子的,別看沈曉月這么小,也認人了,知道這是自己的親爹。
萬一哪天小青子出事,她都沒法面對這個孩子,也不敢想對曉月是個多大的打擊。
「艹,小青子,想什麼呢,趕緊跟大龍走啊,孩子你還用擔心嗎!」
沈青不安的搓著手,「我去,我去,乾娘,曉月就拜託你了,那個我拿到工資就送過來!」
「滾你娘的腿去,還用得著你花錢,曉月就是我孫女,自己有錢攢著,碰到品行好的娘們找一個回來,有孩子的也行,曉月我管到出嫁!」
沈青真要憋不住了,他就是在自己爹沒了的時候哭過一次,自己媳婦死的時候哭過一次,可這次真撐不下去了,他不會說什麼感恩的話,只有跪下來,邦邦邦磕了三個響頭。
對於李四麟他也用不到說感恩的話,他知道李四麟在治保委工作,突然間叫自己去,而且是保衛科,一定是有危險的。
既然有危險,那將自己的命賣給他,這不用謝。
這個頭是磕給李母的,雖然李母說話很難聽,可從來都是吐口唾沫是個釘的人。
李四麟等了許久,大哥將沈哥帶了回來,還特意將辦公室留給他們。
沈哥沒問做什麼,李四麟也沒多說,這件事目前還在保密狀態,他只是告訴沈哥,
「有危險,咱們得責任就是預防北新糧庫出現不可控的事,其他的我不能多說!」
沈哥依舊是點點頭,只是問了一句,
「配什麼槍!」
這個事李四麟還真忘了問,不過對於一個分局而言,只要是想搞到的,除非是國外最新進口的那種,否則絕對能拿到手。
中醫科院與北新糧庫的直線距離不足百米,曲線距離大概在一百七十米。
這個距離對於神槍手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何況大白樓足足有十層高。
換句話說,這大白樓是最好的狙擊位,別人還真發現不了。
希望用不到吧!
李四麟和大哥、沈哥一起在派出所吃了一頓飯,當然沒忘記留下糧票。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看看啞巴,距離上次的事情過去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小五子和啞巴他們怎麼樣。
沒敢問大哥,他怕挨揍,大哥最討厭李四麟和他們混在一起。
路上李四麟曾問過沈哥,為什麼這次答應了,沈哥沉默了許久,
「跟著你,就算是死了也算是殉職,死在礦下,什麼都沒了,曉月大了,別人如果問她爹是幹什麼的,保衛科比煤黑子好聽。」
「何況,去的是中醫科院。」
李四麟明白了,沈哥賺的錢大半都扔在曉月身上,可去了很多醫院,都沒結果。
中醫科院是什麼地方,也許比不得紅牆裡的御醫,可也差不了多少。
看到曉月這個孩子一天天長大,卻沒法說一句話,最難受的肯定是沈青。
他抱著一線希望去的,李四麟當然希望曉月能開口,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也是自己的侄女。
到了小五子的家,大門緊閉,李四麟敲了敲大門,門開了。
沒想到居然是六指,他依舊是穿著自己的空軍皮衣,帶著墨鏡。
「哎呦,這不是四麟吧,好久沒見啊。」
李四麟也笑呵呵的,「六指,你咋在小五子這?」
六指很不好意思,遞了一根煙過去,「嗨,我以為你知道呢,前段日子我和門頭溝那邊的煤黑子茬了一架,小五子幫了我大忙,要不是他還真拿不下那些亡命徒!」
李四麟略有些著急,「那小五子呢!」
六指格外的大氣,「沒事,胳膊上挨了一刀,秀才臉上挨了一棍子,四麟啊,你也知道我們這就是腦袋別在褲腰上,生死由命!」
這沒什麼可意外的,六指說的沒錯,既然幹了這行,命今天在,說不好哪天就沒。
這時候六指才看見李四麟身後,連忙抱歉,
「哎呦,青子哥,我沒看見你,四麟這體格子太大,把你擋住了。」
此時六指心裡直犯嘀咕,李四麟生猛,兇悍,可也講道理,一般不會貿然出售。
可眼前的這位爺卻不一樣,平日裡就是一個悶葫蘆,但只要他要動,那結局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