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市的存在從上到下沒有幾個不知道的,只要在可控範圍之內,管也行,不管也行。
畢竟從大鍋飯開始,城裡的糧食只是勉強夠吃,副食的供應早就斷了。
上面只是懶得管而已,並不是放任。
交道口這邊的鴿市所里也清楚,一定是有人通風,只是不願意深究罷了。
李四麟自然也知道對方不是好惹的,他不會貿然行動,可是嚇唬嚇唬總是可以的。
看著李四麟高深莫測的樣子,齊所真挺鬱悶,
「你這是從哪學的說話說一半啊,趕緊直說!」
李四麟壞笑一聲,「齊所,咱們不知道那邊鴿市和賭檔是不是一個人開的對不對?」
「對啊!」
「不管他是不是一個人開的,一個賭鬼和一個鴿市哪個重要!」
齊所一下子就明白了,指了指李四麟,
「我艹,你這小子是真壞啊,真的是服了你們這樣的人,鬼主意一個接著一個,你這是敲山震虎。」
李四麟微微搖頭,「我是想讓鴿市的主人來找你,他應該清楚哪邊更重要!」
「這只是其中一步!」
他現在能掌握的信息實在是太少了,只能多管齊下,看看哪一個舉措更有效!
齊所還有些搞不清楚裡面的細節,但眼下也不能問的太清楚,要不然會很丟人的。
「我明天就去那邊找我的老朋友!」
李四麟端起酒杯,「對了,齊所,別忘了讓你的人對外放出風!」
「明白!」
齊所完全沒有因為二人的地位不對等而有任何其他想法,換到過去,他是將帥,李四麟是參謀。
在這種看誰更不要臉的時候,李四麟遠勝於他。
二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之後說的都是轄區內的事,還有上次齊所遇襲的事情。
李四麟一直不清楚,齊所是怎麼受傷的,而且居然還有人犧牲了。
齊所想到這件事是心有餘悸,眼神也有些落寞,
「四麟,下次遇到黃集道的人,一定要搶先出手,只要出手就絕不能留情!」
他不是害怕,而是也想不明白。
犧牲的工安是被對方拉著同歸於盡的,齊所也在大意之下被子彈咬了。
齊所心情有些低落,帶著幾分醉意和李四麟說,
「你說我這也是在戰場上走下來,哪怕是為咱們的新國家,為咱們的老百姓犧牲,就算死在戰場上也無怨無悔,我不怕戰場上的槍林彈雨,可是四麟你知道嗎,那群人只是老百姓啊,為什麼一個個變成了瘋子。」
「幾乎每一個人都想著和你同歸於盡,當初我在戰場上也扛過炸藥包,可那是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可那些人呢,在那一刻,眼睛裡是開心,我真他媽想不明白啊!」
聽到齊所所說的這些,李四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說有些人該死!
他沒法給出答案,其實在李四麟看來人是可以有宗教信仰,但有些。。
話題不能深入,二人只能借著杯中的烈酒來緬懷犧牲的同志。
李四麟攔住了還要拿酒的齊所,這幾天事多,還是少喝為妙。
齊所帶著醉意離開了院子,李四麟反而睡不著了,他發自內心的欽佩這些從戰場上走下來的戰士。
他們的信念是如此的堅定,如此的無私!
不像他這樣自私和自我,二者根本不能比!
兩天後,風已經散開,不管是南鑼還是北新橋,只要是東城的百姓都得到了消息,工安要打擊北新橋的鴿市。
可這個消息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沒人知道。
今天又是一個周六,李四麟清晨起來時就看到許大茂蹲在門口。
這可納悶了,他今天沒下鄉的任務,蹲在門口乾嘛?
還凍得像個三孫子!
「大茂哥,你這幹嘛,早點敲門不就得了!」
許大茂哆嗦著,看到李四麟起身趕忙站起來,揉揉自己發酸的雙腿,
「四麟,先讓我進屋暖和一會!」
二人進屋後,李四麟給他倒了杯熱水,這小子一飲而盡,又過了起碼有四五分鐘的時間,才緩過來。
許大茂小心翼翼的問,「四麟,我怎麼聽說你們要查北新那邊,是有這事吧!」
說完還特意從懷裡拿出一包大前門放在桌子上。
李四麟臉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他這次並沒有拒絕,
「大茂哥,這消息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打聽到的?透個信給我啊!」
許大茂有那麼稍許的猶豫,一咬牙,又從懷裡拿出來兩包,
「兄弟,就這麼多了,北新那邊我有個熟人,讓我打聽一下!」
李四麟搖搖頭,帶著些許的警告說道,
「大茂哥,這可是犯紀律的事,我只能說最近消停一點,哪也別去,好不好!」
許大茂還是聰明,馬上點頭,轉身就走了。
看著許大茂的背影,李四麟笑了笑,和他想的沒什麼區別,有人要坐不住了。
更讓他看清楚許大茂的為人,當個狐朋狗友,吃吃喝喝沒問題,可真到較真的時候,他挺不住。
放在解放前,都用不著酷刑,嚇唬嚇唬啥都說出來了。
這樣的人也不是一無是處,自然有能用到他的地方,現在不就是這樣嗎!
不過看來之前的想法看樣子是行不通了,對方的反應比李四麟的還要快,這說明一個問題,對方絕對不是易與之輩。
只能暫時利用一下,敲山震虎怕是容易將大老虎惹來啊。
回到街道,李四麟來到齊所的辦公室,兩個人商議了一會後,李四麟離開。
他倒是沒有去巡邏,而是和鄧小雪一起走訪轄區內的工廠。
而就在此時後永康胡同的一個大院裡,一個中年人看似普通,個子也不高。
身著一身簡單的長袍棉服,手裡轉著兩個核桃,陰沉著臉,看著自己的手下,
「那許大茂怎麼說的!」
他那個手下是個刀疤臉,表情陰狠,
「艹,那許大茂說了,李四麟告訴他最近老實點,不要出去亂轉,這就是要整咱們啊。」
「大哥,你說我們不敢動齊,那收拾一下這小子呢!」
中年人陰笑著來到刀疤臉身邊,單手探出,一把就掐住刀疤臉的脖子。
下一刻,並沒有見到這中年人發力,只見他輕描淡寫的將手緩緩向上,這最少有一百五十斤的刀疤臉的身體卻漸漸拔高,雙腳已經離地。
「不打勤的,不打懶得,專打你這個不長眼的!」
刀疤臉被掐的喘不上氣,雙眼發黑,發出呃呃的聲音。
中年人鬆開手,刀疤臉一下子摔倒在地,雙手不斷地揉搓自己的咽喉。
「蠢貨,你知道嗎,李四麟是景山李大龍的親弟弟,惹了他誰也保不住你。」
這件事你收了趙老九多少錢!」
刀疤臉頓時臉色就變了,馬上跪倒在地,
「大哥,大哥,趙老九就給我五十元,就讓我傳句話而已!」
中年人眼神中露出陰霾,他看了一眼刀疤臉,眼神中帶著幾許癲狂,聲音卻是那麼的平淡,
「要你一根小拇指,過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