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準備完畢後，好幾個大嫂子，也拿著勺子站在窗口，等著下工的人群過來吃午飯。
打菜這種好活，那可是輪不到學徒工的，因為中午剩下的一些殘羹剩菜，那就是食堂的工人福利。
所以，這也對工人的手法有更高了要求了。
打的少了不行，那樣工人是要找麻煩的，廠長來了也阻止不了；打了多了，那就更不行了，日常支出是超標，沒有個幾年功力，那絕對是完成不了的。
必須打的剛剛好，看起來不多，但是加湯水能夠份量，飯後還能有餘留，這才有資格站在窗口下。
兩人的師傅潘祥，那也工作了好幾年，自然有資格站在窗口下打飯。
等師傅整理了一下衣服，帶上了廚師帽子，兩人屁顛屁顛的站在一旁，準備配合師傅中午的工作。
「東方紅，太陽升……」
軋鋼廠的大喇叭突然響了起來，不到十秒鐘，食堂就出現了第一個工人。
李衛國心想，這最近的車間，辦公室，至少都幾百米遠，哥們你是怎麼飛過來了的。
不過，這些自己等人可管不著，還是趕緊開干吧，後面還有大部隊呢。
「師傅，來一個回鍋肉，四個饅頭！」工人兄弟，一眼就盯上了肉菜。
軋鋼廠工人，屬於重體力勞動者，那最少都有36-37斤的定量，那高的四十斤朝上。
別看定量很高，對於女性職工還好，那男性職工大多數還是吃不飽的，因為沒有什麼油水。
現在是統銷統購的時代，一切都要為工業化讓路，物資相對來說十分的匱乏，工廠里想吃燉肉，那機會可是很難得的。
後面來的人群，那大多數就是白菜，拌蘿蔔絲了。
雖然葷菜價格也不算高，但是現在的人工資普遍不高，還要養家，你一天吃個幾毛錢，一個月就要吃掉好幾塊，家裡人還要不要過日子的。
食堂內，人群不停的進進出出，李衛國這邊不停的端搪瓷盆，不停的搬空蒸籠，忙到中午快一點的時候，才沒有什麼人來吃飯了。
「哥，我都快餓死了，什麼時候到我們吃飯呀！」張濤盯著遠處的回鍋肉，好奇的問道。
中午炒的一大盆子回鍋肉，賣的已經只剩個底了，那肉更是沒剩下幾塊。
「你呀，別想那麼多，等會師傅賣剩的白菜，你想吃多少有多少！」李衛國笑著說道。
別看回鍋肉沒多少了，可那湯也是好東西呀，拿饅頭蘸著吃，別提多香了。
至於他和張濤，兩個新來的，能不能吃到，那還真不一定。不如開始就絕了這心思，免得後面沒吃到難受。
食堂班長馬師傅，看到沒有什麼人來吃飯了，似乎也知道了大傢伙都餓了，於是留下了一個窗口值班，宣布其他人先吃飯。
李衛國跑到窗口處，丟進去二兩飯票和一分錢菜票，拿了兩個窩頭，一份鹹菜，還有那不少錢的福利白菜。
沒錯，食堂工人吃飯，那也是要交票的，福利歸福利，票可不能少，這個上級可能會複查的。
至於他的票是怎麼來的，是因為他到廠里上班，廠里先借給他的。不過因為他沒有定量，月底的時候要從工資里扣錢的。
「你們幹什麼？」
就在他拿了兩個窩頭，一份白菜，準備到一旁吃午飯的時候，廚房裡傳來了爭吵。
只見張濤和兩個半大小子對峙，旁邊的躺著裝回鍋肉的搪瓷盆，裡面空空如也，而兩個半大小子的飯盒裡，裝滿了油湯。
兩個半大小子一個叫王福生，一個叫孫少發，今年也是十六七歲的年紀，不過他們是吳師傅的徒弟，好像住在同一個大院裡。
「新來的就是不懂規矩，師傅剩啥自己吃啥，這都不知道嗎？」兩人看著張濤，轉頭輕蔑的說道。
還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是沒有想到，這十幾個人的小食堂，也講究論資排輩，拉幫結派。
明顯是馬師傅那邊沒要，準備留給大家分的，結果到了他們嘴裡，就變成了自己師傅的了。
李衛國一個穿越人士，什麼沒有見過，早就過了兄弟義氣的年紀，自然不會上去幫張濤爭吵，甚至打架。
東西都被吃了，你吵有個錘子用呀，還給領導不好的印象，真得要報仇，背後套麻袋，打黑棍多爽。
沒有看到其他人都原地坐著不動，還饒有興趣的看著嗎，明顯在吃瓜看熱鬧。
李衛國端著自己的飯盒，坐在廚房的角落裡，一口窩窩頭，一口鹹菜的吃著午飯。
「你們太過分，還剩這麼多，你們也不能全部占了呀！」張濤對他們的行為，明顯有點不服氣。
在他看來，大家都是一起工作的，不說所有人平分，那有人吃，你不得分一點給別人麼。
「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吵吵嚷嚷的倒胃口！」兩人自顧自的吃著，還數落著張濤的不是。
李衛國看不下去了，將張濤拉了回來，繼續安靜的吃飯。
剛才張濤吵架的時候，師傅潘祥明顯沒有出頭的意思，班長馬師傅本來想管的，不過看到那邊李師傅和吳師傅談笑風生，最後嘆了一口氣，又沒說什麼。
這食堂明顯分成兩派，一派就是李師傅和吳師傅，明顯是有什麼倚仗，沒有將馬師傅放在眼裡；另外一派就是馬師傅這邊，而馬師傅這個食堂班長，好像還有點管不住人的樣子。
那個常師傅兩邊好像都是不是，一個人自顧自的喝著茶，至於其他人暫時還沒有看出來，不過明顯都不是好欺負的主。
吃過午飯，收拾好飯盒，事情又來了。
「那個誰，你，還有你，你們兩個去把鍋洗了，還有泔水給倒了。」後廚的吳師傅指著李衛國，還有張濤，吩咐道。
他自己則是坐在一旁，身體靠著牆，悠閒的開始抽菸起來。
食堂雖然不用洗碗啥的，但是洗鍋，洗盆子，洗蒸籠的活計可不少。
「哥，咋辦？」
張濤剛剛被羞辱了一番，這心裡還有氣呢，直接就不想聽他的話。而且他也看出來了，帶他們的師傅潘祥，在食堂好像沒有什麼地位，也不是一個護徒弟的人。
李衛國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去洗大鍋，其他的我來！」
不就是干點事麼，不丟人，日子還長著呢，和姓吳的慢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