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住戶們的注視中。
張小胖看著糖果,努力的吞咽口水,強壓住撲上去的欲望,抬起頭看著李東來。
稚聲稚氣的說道:「一大爺,我正在那邊玩,突然聽到棒梗大罵傻柱.....不,不對。他是在罵何花。」
「罵何花什麼?」
李東來微微站起身,扭頭瞪了秦淮茹一眼。
秦淮茹剛才聽到張小胖聽到棒梗和傻柱吵架,就意識到事情不妙。
秦淮茹對棒梗再了解不過了。
棒梗其實也沒有別的毛病,就是有的時候嘴巴有點不乾不淨的。
特別是在著急的時候,更是喜歡罵人。
別說是荷花了,就賈張氏,棒梗也罵過。
當然了,秦淮茹知道自己是棒梗的母親,棒梗肯定不敢罵自己。
秦淮茹下意識的就想上去攔著張小胖。
卻被李東來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這陣子秦懷茹並沒有跟李東來打太多的交道。
她覺得李東來的眼神更加凌厲了。
李東來把秦淮茹登回去之後,又轉過頭看向張小胖。
「小胖你別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告訴一大爺。」
小胖的眼睛一直盯著糖果,壓根就沒有看到秦淮茹的動作,嘟著嘴說道:「棒梗哥哥可凶了,他罵何花會越長越丑,將來長得跟她娘似的,就算是想嫁人,也嫁不出去。」
此話一出。
圍觀的住戶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也太惡毒了吧,荷花還只是個小姑娘。」
「是啊,棒梗太過分了。荷花多好的姑娘,見到人總是咯咯的笑,他竟然這樣咒人家。」
「如果我是傻柱,我肯定也會把棒梗狠狠的揍一頓。」
「就是就是,棒梗這是自己找打。」
聽到住戶們一邊倒的議論聲,秦淮茹有點著急了。
她上前大聲說道:「就算我家棒梗真的罵了荷花,那他也只是無心之失,並不是有意的。都是鄰居,傻柱用得下這麼狠的手嗎?」
傻柱也不是傻子。
這個時候李東來一定幫他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他再不站出來的話,那就真成了傻子。
傻柱瞪大眼說道:「那我打棒梗也是無心之失去,我也不是有意的。剛才我看到棒梗的臉上趴著一個蚊子,我心疼棒梗,怕棒梗被蚊子咬了,所以就一拳揮出去打中了棒梗。」
「其實棒梗還應該感謝我。」
這話引來了一陣鬨笑聲。
秦淮茹生氣的說道:「傻柱,你少在那裡胡咧咧。這大冬天的哪裡來的蚊子?」
「呵,你都不講道理了,還要蚊子講道理嗎?」傻柱十分得瑟的說道。
秦淮茹沒想到傻柱的嘴巴會那麼厲害,當場被懟的無言以對。
他拉了拉棒梗的胳膊,想把棒梗拉回家。
棒梗卻有點不情願。
「娘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我可是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頓,你怎麼不幫我出氣呢?」
秦淮如一陣頭痛。
要是棒梗罵了傻住那倒沒什麼大不了道個歉也就算了,傻柱如果動手的話,那就是傻柱不對。
他這次非讓傻柱賠個三四十塊錢的。
但是。
荷花還是個小姑娘,並且平日裡很招人喜歡。
鄰居們看到荷花都喜歡的不行。
棒梗現在竟然罵荷花,還罵的那麼難聽,別說是鄰居們了,就連秦淮如也有點生氣。
「你少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了,趕緊回去,明天你還要結婚,以大事為重,今天千萬別惹事了。」
棒梗聽到這話想著能娶到黃艷玲,這才不情不願的回去了。
賈張氏從最開始的時候就一直躲在旁邊,想著尋找機會為棒梗出氣。
結果李東來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事情解決了。
他氣的直咬牙,卻沒有一點辦法,也只能轉身回去了。
張小胖看著李東來說道:「一大爺,我能吃糖嗎?」
李東來摸了摸張小胖的腦袋,順手把糖遞給了他。
張小胖拿到糖,轉身跑到奶奶身旁,「奶奶,奶奶。這是一大爺送我的糖,你先吃。」
張大娘高興的眼睛眯了起來,嘴巴也合不攏了。
瓜吃完了,住戶們也四散開來,回到家該摟老婆睡覺的樓老婆,該打孩子的打孩子。
傻柱見自己鬧了那麼大的事情,驚動了那麼多人,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一大爺,實在對不起,當時棒梗罵荷花的時候,我實在是沒有忍住,給你添麻煩了。」
李東來擺擺手:「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當時如果棒梗那樣罵的話,我也會狠狠的暴揍他一頓。「
李東來可不是那種只講規矩不講人情的人。
特別是像棒梗這種人。
幾乎從里壞到外了。
壓根就不值得跟他講規矩。
傻柱見李東來沒有責備他,心裡也鬆了口氣,長嘆一聲。
「棒梗以前是多麼好的一個孩子啊,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傻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對棒梗動拳頭。
李東來和於菊花都沉默不言。
在以前也許只有傻柱,這個傻子才認為棒梗很好。
夜已經深了,屋內傳來了荷花的啜泣聲。
「東來兄弟我就不留你坐了。荷花哭了,我得去照看荷花。」
傻柱和於菊花兩夫妻著急忙慌的跑回了家。
李東來也沒有多停留。
明天是棒梗結婚的日子。
他這個一大爺還得演一場大戲。
今天晚上得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力。
結果天不遂人願。
剛進屋就看到丁秋楠剛洗完澡,從隔壁房間裡出來。
頭髮濕潤,眉眼含春,沖他拋出一個媚眼。
得。
咱不休息了。
.....
夜靜悄悄。
四合院裡的住戶都陷入沉睡之中。
各家客戶都關掉了燈。
大院內一片漆黑。
只有位於中院的賈家還亮著燈。
秦淮茹,賈張氏和棒梗,還有小當,小槐花,一家人整整齊齊的聚在堂屋內。
棒梗的臉色陰沉得能夠滴下墨水。
他抬起頭看看秦淮茹:「娘,傻柱不幫咱們做席面,那咱們該怎麼辦?」
明天就是棒梗結婚的日子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秦淮茹本人想著傻柱以前一直把棒梗當親兒子看待。
就算這陣子傻柱對賈家有意見,也不會拒絕幫棒梗做席面的。
誰知道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天天這麼晚,就算再花錢去找大廚。
時間也來不及了。
要是沒有人做席面,賈家可就變成了人們口中的笑柄。
賈張氏看到小當和小槐花趴在桌子上快睡著了,不滿意的拍了拍桌子。
「你們兩個丫頭還有心睡覺,現在你弟弟要結婚了,咱們家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難倒不該想辦法嗎?」
小槐花懶洋洋的抬起頭,暗中撇了撇嘴。
她其實是最不希望棒梗的結婚的。
原因很簡單。
棒梗在以前經常會帶著她們一塊出去找食物,每次從鄰居家順到的東西,也會分給她們兩個一些。
但是。
自從認識了黃艷玲後,棒梗就把她們兩個全忘記了,一心一意只對黃艷玲好。
還有,她們兩個也不喜歡黃艷玲。
黃艷玲塗脂抹粉的,壓根就不像是一個正經的女孩子。
棒梗雖然名聲不好,但是畢竟是兩人的哥哥,兩人也不希望棒梗娶這樣的媳婦兒。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又不會做菜,本來傻柱會做菜的,你上門去,恭恭敬敬的把人家請來,都是一個大院的鄰居,即使以前有一些不愉快,人家還能不給咱們家這個面子。再說了,於菊花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小當早就看不慣秦淮茹的做法了,大聲說道:「你們倒好,找到人家的門上,把人家的女兒罵了一頓,就算傻柱是廟裡的和尚,也會生氣。」
「啪!」
小當還沒說完,賈張氏拍了拍桌子,站起身一臉憤怒的指著小當的鼻子:「小丫頭片子,你弟弟做事情,用得著你在這裡說三道四的?我們賈家把你們兩個小丫頭片子養活那麼大,現在你弟弟要結婚了,你們不想著幫忙,反而在這裡數落你弟弟的不是,你們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
賈張氏是個極度重男輕女的人。
在小當和小槐花小的時候,賈張氏就曾數次罵過她們兩個是賠錢貨。
要是在解放前,小當和小槐花沒有受過教育,沒有男女平等的觀念,賈張氏這麼做也不會引得她們兩個如此反感。
但是。
小當和小槐花都是生在新時代,長在紅色旗幟下面的,接受的新式的教育。
早就對賈張氏的做法不滿了。
小當站起身:「奶奶,我們也想幫忙,可是棒梗這次錯的實在是太離譜了,我們怎麼幫?」
「你...你們兩個是要造反嗎?」
賈張氏氣得嘴唇發抖,脫掉鞋底子就要去摔小當。
小噹噹然不會任由她欺負,輕輕一躲就躲了過去。
賈張氏更加憤怒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要是放在解放前,我早就把你賣掉了,那樣你弟弟也不能再為結婚的事情發愁。」
「你敢,死老婆子,你要是干那樣做,我就去報告街道辦。」小當可不害怕賈張氏。
「你.....」
賈張氏氣得頭髮毛豎立了起來,拎著鞋底子開始追趕小當。
一個追,一個跑,再加上小槐花還在旁邊搗亂,屋內頓時亂做了一團。
秦淮茹的腦瓜子這會嗡嗡作響。
明天就是棒梗結婚的大日子了,廚子還沒有請到,他們竟然還有閒心大家。
「啪!」
秦淮茹猛地拍了拍桌子:「都給我住手。」
不得不說,經過這麼多年的磨鍊,已經成為賈家一家之主的秦淮茹,還是有幾分威嚴的。
見秦淮茹生氣,賈張氏和小當都停了下來。
秦淮茹冷聲說道:「今天晚上咱們必須得把廚子請到,要不然你們誰也別想睡覺。」
賈張氏,小當和小槐花都不敢吭聲了。
一個個的蹲坐在桌子旁,皺著眉頭苦思冥想,想想到底認不認識會做菜的人。
經過半個小時的思索,小當還真想起了一個。
「娘,我同桌的父親好像是個廚子。」
小當現在在軋鋼廠初中上學,已經上初三了,馬上就要畢業了。
秦淮茹眼睛一亮,看著小當說道:「那你趕緊去請啊。」
「可是...」
見小當神情遲疑,秦淮茹連忙說道:「你放心,這次咱們出錢,別人家請廚子出啥價,咱們家也出啥價。」
「不是這個意思。」小當咬了咬嘴唇說道:「娘,我同學的父親是給看守所做飯的.....」
看守所....
秦淮茹聽到這個,心中一跳。
本來,廚子無所謂出身,只要菜餚做得足夠美味就可以了。
但是。
結婚是講究喜慶的,要是請個看守所的廚子來做飯,那賓客們還有賈家不都享受到了笆籬子裡的待遇嗎?
只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要那廚子自己不說明身份,別人哪裡能夠知道?
想到這裡,秦淮茹沒有在猶豫,點點頭:「什麼看守所的廚子啊,你同學的父親,明明實在國營大飯店工作的,能吃到他做的菜,是賓客們的榮幸。走,小當,你現在就去跟我去請大廚。」
小當:「......」
秦淮茹和小當連夜來到小當的同學家。
那位廚子名叫張牢獄。
沒錯,這就是他的真名。
張牢獄的父親在解放前,是京城監牢里的看守,母親是洗衣工。
張牢獄是在監牢里出生的,那時候人們也不講究啥,並且,在張家看來,這孩子長大了,也是要吃牢獄這口飯的,於是就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做張牢獄。
張牢獄長大後,還真是像父親期望的那樣,吃上了牢獄的飯,不過不是看守,而是成了一個廚子。
張牢獄聽到賈家要請他去做席面,簡直驚呆了。
「啥玩意,我,一個大牢里做飯的,去你家做喜宴?」
「有勞張師傅了,我們家早就把菜備好了,就等你明天過去。」
秦淮茹見張牢獄神情為難,連忙從兜里摸出了兩塊錢,遞了過去:「張師傅,這是做菜的工錢,麻煩你收下。」
看著那兩張一塊去,張牢獄這才確定秦淮茹不是在開玩笑。
他心中一陣唏噓。
張牢獄今年四十五歲,當了三十年的廚子,從來沒有人請他去做過喜宴。
不....別說是喜宴了,就連白宴也沒有做過。
平日裡,張牢獄一直羨慕同行能夠賺外快。
沒想到,風水輪流轉,今天到他家了。
張牢獄接過錢,重重的點點頭:「你們放心,我肯定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