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閻埠貴的小算盤

  面對李東來的邀請,秦奮和那群社員都顯得有點不好意思,拘謹的站在那裡。

  東來順是京城裡有名的館子,就算是工廠里的小領導,要想去東來順吃頓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錢包夠不夠厚。

  他們這麼大一群人,要是全去的話,至少得幾十塊錢,還不算肉票菜票之類的。

  饒是李東來現在是主任,身兼數職,每個月工資將近兩百塊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況且,他們覺得自己此次前來幫助李家,是理所應當的,是內心自願的,並不需要李東來的感謝。

  秦奮笑笑:「東來哥,你的心意,我們心領了,東來順就算了,那玩意多貴啊。」

  李東來哈哈一笑:「客氣什麼,你們吃一頓飯,吃不窮我。就這麼定了,我現在去換衣服,讓你秋楠嫂子給你們找個搪瓷盆子,你們也在中院的水龍頭清洗一下。」

  見李東來堅持,秦奮和社員們便沒有再推脫,他們清楚李東來是個實在性子,不會玩那種嘴上功夫。

  「走,咱們去中院的水龍頭那裡洗乾淨,跟著東來哥一塊去吃大餐。」

  秦奮帶著社員們來到中院洗臉洗手,秦淮茹帶著棒梗還有賈張氏正拿著瓷碗從屋裡往外面舀豬糞。

  那味道腥臭刺鼻,她差點被熏暈了,可是也只能強忍著,要不然今天晚上只能睡在外面了。

  現在雖然是春天了,天氣回暖,但是晚上還是很冷的,要是睡在露天地里,肯定會凍壞。

  秦淮茹艱難的舀著豬糞,抬起頭看到秦奮,她的神情頓時黯淡了下去。

  她已經聽說了剛才的事情。

  那些紅星公社的社員們,凶神惡煞的衝到後院,準備朝李家潑豬糞,卻被秦奮帶人給暴打了一頓。

  那幫紅星公社的社員,還在秦奮的威逼下,把那豬糞幹掉了一大半。

  想想當時的場面,秦淮茹就有點艷羨,再看看自家屋內的一片狼藉,秦淮茹就覺得憋氣。

  要是當年她能夠在秦家溝多堅持兩年,成了李東來的媳婦兒,現在也不用幹這種埋汰人的活兒了。

  悔不當初啊!

  賈張氏見秦淮茹停下手,頓時有點不高興了:「秦淮茹,你你這個小賤蹄子,是不是見到男人走不動道了,眼看著就天黑了,你是不是想讓咱們全家晚上睡在糞坑裡。」

  話剛出口,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扔掉飯碗,跑到秦淮茹跟前,拉住秦淮茹的手說道:「好兒媳,娘有個辦法,只要你按照我的辦法行事,咱們就不用在這裡辛苦了。」

  秦淮茹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皺起眉頭:「娘,你說,什麼辦法?」

  賈張氏指著正在洗臉的那些秦家溝社員,眼睛眯成一條縫:「媳婦兒,你也是秦家溝的,那些社員你應該都認識吧?」

  「認識啊,秦奮還是我表弟呢!旁邊的大牛,二驢,都是我小時候的朋友。」秦淮茹一臉的茫然:「可是這跟咱們家有什麼關係!」

  「你啊,真是個傻子。」賈張氏三角眼乜斜:「你想啊,他們都是秦家溝的人,你也是秦家溝的人,他們理所應該幫助你清理這些豬糞。」

  「這能行嗎?」秦淮茹有點心虛。自從她嫁到城裡之後,就再沒跟那些社員說過話,早早些年,秦奮的老娘生病,想跟秦淮茹借兩毛錢給老娘看病,秦奮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跑到賈家,卻被賈張氏連打帶罵的攆了出去。

  當時秦淮茹就在家裡,只是躲在裡屋,沒有好意思出面。

  現在自家遇到了困難,去求人家,人家能答應嗎?

  見秦淮茹神情猶豫,賈張氏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淮茹,你要這樣想,咱們是城裡人,現在遇到了麻煩,請他們這群泥腿子幫忙,這是他們的光榮。還有,剛才要不是他們姍姍來遲,沒能趕在那些人之前,攔住他們,咱家也不會遭此大難。」

  「這是他們欠咱們家的,理所應當幫這個忙!「

  秦淮茹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要是秦奮他們早來一會,賈家也不會被潑糞了。

  賈家不被潑糞,他們現在也不用辛辛苦苦的往外面舀豬糞。

  罪魁禍首原來是秦奮。

  秦淮茹想到這裡,放下瓷碗,大步走到秦奮身前,冷聲道:「秦奮大哥,你現在快去幫我家裡把豬糞都清出來。」

  正在洗手的秦奮,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懵逼了。

  他站起身,扭過僵硬的脖頸看向秦淮茹:「秦淮茹,你說啥?」

  「我說你趕緊把我家的豬糞都清出來!」秦淮茹加重聲音。

  秦奮板起臉:「憑啥!」

  他倒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就算是秦家溝那些不熟悉的人遇到了困難,他也會伸出援助之手。

  可是賈家不行。

  他永遠也忘不掉當年賈張氏罵他的那些話。

  從來沒有哭過的秦奮,一路小聲啜泣著回到了秦家溝。

  就在他面對病床上的老娘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李東來出現了。

  他給秦奮的老娘帶來了治病的藥物,還有一隻野雞,秦奮的娘這才脫離了險境,從此無病無災,今年已經八十五歲了,成為了方圓十里遠近聞名的長壽老人。

  秦奮並沒有記恨賈家,但是想讓他幫賈家,門都沒有!

  「你看啊,剛才要不是你們來晚了,我們家.....」秦淮茹把賈張氏的想法講了一遍。

  秦奮和那幫社員聽得目瞪口呆的。

  「啥?原來咱們沒有出手幫忙,也是咱們的錯?」

  「我在秦家溝的時候,就聽說過賈家不講理,但是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不講理到如此程度。「

  「我現在算是小刀拉皮炎,開了眼了。」

  秦奮冷冷的看著秦淮茹:「秦淮茹,我看你是在痴心妄想,別說你們賈家被人潑了豬糞,就算是房子被點了,我秦奮也不會上去幫忙!」

  賈張氏剛好走過來,聽到這話,下意識張開嘴就要滿嘴噴糞,可是眼睛餘光瞥見地上的鋼管,那些髒話到了嘴邊又吞咽了回去。

  她舔著老臉走上來,笑著說道:「秦奮同志,我知道咱們兩家以前有些不和,但是事情都過去了那麼多年了,就算是再大的仇怨,也會煙消雲散。你看,我們家現在老的老,小的小,你們就幫幫忙吧。」

  秦奮看一樣已經長成壯勞力的棒梗,本想出言諷刺賈張氏兩句,又覺得跟這種不講理的人講道理,那就是在自討苦吃。

  他冷哼一聲,回過頭不再看賈張氏,朝著社員們喊道:「大傢伙洗了手,就到東來順去,今天東來哥請客,大傢伙好好的造一頓。」

  「好啊!」社員們興高采烈的轉身離去。

  看著社員們的背影,賈張氏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該死的李東來,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嘛,用得著這麼顯擺嗎?」

  秦淮茹則失魂落魄的矗立在原地。

  在跟賈東旭結婚前,賈東旭也曾許諾她,等結了婚,就帶她到京城的大館子裡吃大餐,其中就包括東來順。

  秦淮茹當時信以為真,每晚做夢都會夢到自己在東來順里吃飯,點的是羊肉火鍋,那羊肉鮮嫩噴香,咬上一口,滿嘴是油,美死了。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賈東旭的諾言也沒有實現。

  現在李東來竟然請這麼多人去東來順吃飯,實在是太奢侈了。

  要是當年她能夠在秦家溝多堅持兩年....

  「啪!」

  賈張氏看到秦淮茹呆愣愣的矗立在那裡,氣得甩出一個巴掌:「愣什麼愣,人早走了,沒用的東西,等會家裡的豬糞都歸你一個人舀。老婆子我幹了一會,腰酸背疼的....」

  秦淮茹欲哭無淚。

  ....

  見秦奮他們已經清洗完了,李東來換好衣服,帶著丁秋楠,李小妹和衛東,衛國一塊出了門。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四合院外走去。

  剛走到前院,突然從旁邊竄出一道人影。

  秦奮下意識的揮動鋼管,卻被李東來攔住了。

  因為攔路的人是閻埠貴。

  雖然前陣子閻解成出手陷害李東來,但是閻埠貴並不知情,也沒有參與其中,李東來對閻埠貴倒是沒有太多的意見。

  而且。

  今天是閻埠貴特意跟丁秋楠報信,丁秋楠通知了李東來,李東來才能及時把秦奮他們派回來。

  要不然,等到王二狗他們帶著豬糞木桶到了李家門口,那一切都來不及了。

  從某種程度上講,閻埠貴可謂是幫了李東來的大忙。

  李東來是那種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面對閻埠貴自然不會冷臉相對。

  「三大爺,你有事兒?」李東來和煦的問道。

  見李東來這種態度,閻埠貴暗暗鬆了口氣,看來下午的決定是無比正確的。

  他舔著臉笑道:「東來,咱們大院裡,有那麼多豬糞,你決定怎麼處理?」

  「豬糞...當然是讓紅星公社的那些社員把他們都清理乾淨。」李東來有點摸不著頭腦。

  「哎呀!你啊真是不會過日子。」閻埠貴著急之下,拍著大腿大聲說道:「豬糞可是很金貴的,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在農村要搞到那些豬糞,還得要糞票。」

  看著閻埠貴玳瑁鏡框後的小眼睛眨麼眨麼,李東來眼睛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

  閻埠貴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也知道,最近我們家事情不斷,閻解成不爭氣,跟於莉離婚了,家裡的老底差點被掏乾淨,現在日子過得很緊。」

  「既然那些豬糞你已經決定全都扔掉了,那能不能都交給我,我把它們送到左家莊,肯定能換到不少錢。」

  嘶...

  此話一出,不但是李東來,就連秦奮那些社員們也都驚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摳門的人,連一點豬糞都不放過。豬糞是金貴,但是能夠值幾個錢呢!閻埠貴這人看著斯斯文文的,竟然如此豁得出去。

  李東著閻埠貴的性子,深吸一口氣道:「三大爺,這些豬糞,你真的決定要帶走?」

  「呵,那當然,這些都是錢啊。」閻埠貴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行行行,全都都給你!」李東來也算是開了眼了,想了一下,又說道:「既然你要把豬糞送到左家莊去,那我就好人做到底,正好紅星公社的那些傢伙負責清理院子,就讓他們把豬糞裝到牛車上,幫你送過去。」

  「哎呀,還是一大爺辦事敞亮!」閻埠貴聞言喜得合不攏嘴巴。如此一來,他就省了很大的力氣,也不用到左家莊借牛車了。

  「秦奮,你去給紅星公社的那幫傢伙把事情交代下去。」

  「是,你放心,要是他們敢說一個不字,我就讓他們知道咱們秦家溝人的厲害。」

  見秦奮轉身進院去交代事情,李東來這會也不能離開,便跟閻埠貴閒聊了起來。

  「三大爺,總聽你說要去左家莊,左家莊那邊到底跟你是什麼關係?」

  左家莊是京城附近的一個公社,距離京城足有二十多里,遠不如紅星公社近,就算是要換東西,也應該就近去紅星公社才對。

  閻埠貴不好意思的笑笑:「左家莊公社的書記,是你三大媽的爹....」

  好傢夥,原來是有這層關係啊,難怪閻埠貴敢這麼大膽的騎著自行車到左家莊換糧食。

  李東來默默把這個消息記在心中,又跟閻埠閒扯幾句,目光不時的看向後院,等著秦奮回來。

  這個時候,閻埠貴再也忍不住了,小聲說道:「東來,大爺得求你一件事兒,這次閻解成確實做得不對,但是他畢竟還年輕,要是被關進笆籬子裡,這輩子都完了,我這個當爹的給你道歉了,希望你能高抬貴手。」

  說著,閻埠貴作勢就要跪下去,李東來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他。

  「閻解成是我們閻家的大兒子,放在解放以前,那就是嫡子,是要繼承我們閻家家業的,現在是新社會了,不講究那些了,可是閻解成出了事,會連累到閻解曠,閻解放,和閻解娣。」

  「大爺希望你能看在這幾個孩子的面上,能夠饒了閻解成這一次。」

  李東來見閻埠貴一把年紀了,臉上老淚縱橫,心中有些軟了。

  當年,他剛搬到四合院的時候,閻埠貴對他的幫助也不小。

  當然。

  就這麼放過閻解成,也太輕饒他了。

  李東來沉思片刻,開出了幾個條件。

  「三大爺,要是閻解成能夠做到這些,我就在諒解書上簽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