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所謂調解

  時間一天天流逝,一眨眼到了周末。

  清晨還沒睜開眼,丁秋楠就在李東來耳邊小聲說:「今兒是於莉去街道辦離婚的日子,你別忘記了。」

  「知道,吃完飯,我就去。」李東來點點頭。

  吃飯的時候,李小妹夾了一口菜,揚起小臉:「哥哥,今兒是於莉姑姑去街道辦離婚的日子,你別忘記了。」

  「知道了。」李東點頭。

  吃完飯,正在漱口,衛東和衛國兩小隻晃晃悠悠走過來:「巴巴,今兒是魚魚去街道辦的日子,你別忘記了。」

  「.......」

  出了門,李東來眯了眯眼,看著天邊的朝陽,心中一陣唏噓。

  這於莉,實在是太有想法,太有能力了。

  為了怕自己不去,竟然實施了迂迴戰術。

  不過,自己已經答應了於莉,自然不會爽約。

  .....

  閻家。

  一大早,天剛蒙蒙亮。

  閻解成便被三大媽叫了起來。

  「解成,來,咱們得再背一遍。」

  閻解成睡眼惺忪:「娘,咱們不是跟街道辦的老陳說好了嘛,到時候直接判決於莉不准離婚,還背那玩意幹什麼。」

  「看你這孩子,怎麼那麼懶呢?你爹是跟老陳關係不錯,但是應有的過場總要走的。」三大媽說著上前拉開他的被子,大聲道:「這文稿可是你爹花費了一整天的功夫寫出來,趕緊給我起來!」

  「冷,冷.....好,我起來,你先出去。」

  閻解成不情願的起了床,端著水盆來到中院的水池旁。

  這還是閻解成受傷後,第一次走出家門。

  此時正值清晨,水池旁圍了不少等待打水的住戶。

  見到閻解成,他們紛紛笑著打招呼。

  「吆喝,這不是解成嗎?傷好了?」

  那些住戶的目光不時的往閻解成的下半部分打量,這讓閻解成感覺有點不舒服。

  「瞅啥瞅?」

  「呵,我就是想悄悄,小公雞被捏斷了脖子,是不是還能動彈。「

  被戳中傷處,閻解成頓時火冒三丈,『哐蹬』一聲,水盆扔在地上。

  「你說誰是小公雞呢!」

  閻解成衝過去推搡了那人一把。

  那人也不示弱:「誰發火,我說的就是誰。」

  閻解成:「......」

  這陣子,閻解成的日子過得很是憋屈。

  受傷後,經常有鄰居們來串門子,每次都會在他的床邊坐一會。

  聊兩句閒話,在將要離開的時候,總會面帶關心的說道:「解成,你別想太多,你們閻家男孩子多,也不指望你傳宗接代。」

  閻解成只能咬碎了牙齒,感謝那些人的好意。

  他早就不能忍受了。

  此時竟然有人當面挑釁,閻解成豈能饒了他?

  閻解成的眼睛紅了,挽起袖子,衝上去,對著那人就是一頓輸出。

  那人本來只是開玩笑,沒想到閻解成會突然爆發,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好啊,閻解成,你竟然跟娘們那樣撓人,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

  別看閻解成長得五大三粗的,其實戰鬥力壓根不行,沒有幾下,便被那人壓在了身子下。

  圍觀的住戶們本來就對閻解成不滿意,為於莉報委屈,現在看到閻解成被打,一個個的閃到一邊,看熱鬧。

  不大一會功夫,閻解成的臉上就青一塊,紫一塊的。

  好在三大媽見閻解成長時間沒有回來,來到中院尋他,拉開了那人,閻解成才算是得了救。

  「小賊,你給我等著,等我傷好了,看我不治死你!」

  「哈哈,閻解成,我發現你現在是越來越像娘們了。」

  「......」

  閻解成還想再罵幾句,被三大媽拉回了家。

  「解成,今兒有正事兒要辦,你別犯糊塗。」

  ....

  回到家,閻解成一連吃了五粒止疼片,心情才算愉快起來。

  看著閻解成那樣子,閻埠貴無奈的搖搖頭。

  心中暗自下定決心,等到於莉的事情了結,得把閻解成重新送回醫院去。

  請醫生想辦法讓他斷了止疼片的癮。

  ....

  為了體現對閻解成的支持,閻家一家人齊上陣。

  閻埠貴,三大媽,閻解成,閻解放,閻解曠,閻解娣,組成了一支龐大的隊伍,走到大街上異常的顯眼。

  不時有認識他們的人,跟他們打招呼。

  「愛吆喝,一家子整整齊齊的,這是要去幹啥啊?」

  「沒啥,吃完飯,去散步....」三大媽訕笑。

  在這個年代,離婚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那些人也大都了解事情的原委,嘴角露出一絲鄙夷,不過並沒有揭穿他們。

  饒是如此,閻埠貴走到街道辦的時候,臉皮已經開始發燒了。

  「丟人,實在是丟人,我老閻活到了這把年紀,還從來沒有這麼丟人過!」

  「彆氣了,等會判決下來,咱們把於莉帶回去,好好的收拾她,給你出氣!」三大媽在旁邊安慰。

  一行人說著話,進到了調解室里。

  於母,於海棠,於莉早就等在屋內。

  負責調解的老陳見閻家的人到了,站起身說道:「人既然都到齊了,那我就開始調解了。」

  說著,他看向於莉:「於莉同志,事情的原委我已經了解了,在我看來,閻解成雖然有不對的地方,但是你作為妻子,應該諒解他,支持他,而不是一味的反對他,並且提出離婚。」

  「我....」於莉站起身。

  「你稍等會,等我把話講完。」陳幹事擺擺手示意於莉坐下,繼續說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夫妻之間就應該相互妥協,相互理解,一言不合就離婚,於莉同志,你的思想不對頭啊。」

  「我....」於莉心中一緊,再次站起身。

  「你別著急,我還沒說完。」陳幹事虎著臉擺擺手:「閻解成同志是軋鋼廠的鉗工,每天在車間內,努力工作,為國家的建設添磚加瓦,你身為他的媳婦兒,應該做好後勤保證工作,而不是在後面扯後腿....」

  「我....」於莉正想站起身。

  「坐下!你這個女同志怎麼回事兒,別人話還沒有講完,你就打斷,還有沒有一點禮貌了!」

  陳幹事重重的拍打桌子:「從你的態度中,我就可以能夠看得出,這次離婚的事情,你的責任....」

  看到陳幹事的態度,閻解成心中直呼穩了。

  三大媽也喜得嘴巴都合不攏,衝著於母撇了撇嘴。

  於家人則心中一嘆,事情果然跟於海棠說的一樣。

  前兩天,於海棠回到家,告訴於家人,閻家託了關係,想在調解的時候玩花招。

  於母雖不待見閻家人,但是卻覺得閻埠貴身為老教員,應該干不出這種齷齪事。

  現實卻給於母上了一課。

  她見於莉臉色鐵青,伸手握住了於莉的手:「姑娘,別怕,我就不信,那個幹事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嗯!」於莉點點頭,心中卻沒有於母那麼樂觀。

  陳幹事擺明了偏向閻家。

  在這種調解中,調解員的主觀意志起著重要的作用。

  除非....

  正想著,調解室的門被人輕輕推開。

  於莉看到來了,心中猛地鬆一口氣,臉上的憂愁消失得無影無蹤。

  而閻埠貴的臉色則黯淡了下去,三大媽低聲咒罵了兩句。

  來人正是李東來。

  他的身後還跟著街道辦的王主任。

  「主任,我正在調解閻解成跟於莉離婚的糾紛,你怎麼來了?」

  陳幹事心中一驚,臉色卻沒有任何變化,笑著同王主任打招呼。

  王主任輕輕點頭:「你繼續,李東來主任想參觀咱們街道辦,你是老調解員了,辦事情我很放心,便領著李主任來旁聽,你別管我們,請繼續調解。」

  「是,是....」陳幹事訕笑兩聲,回到座位上,繼續說道:「於莉同志,你.....」

  眼睛餘光瞥見李東來跟王主任,他忽然覺得嘴裡的話,好像有點燙嘴。

  「那個,於莉同志,我說了那麼多,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陳幹事尷尬的笑笑:「咱們調解,要充分聽取雙方的意見....」

  於莉心中一陣唏噓,李東來只是露了個面,一句話沒有說。

  剛才還咄咄逼人的街道辦幹事,立刻轉換了態度。

  這就是李東來真正的實力。

  於莉咬了咬嘴唇,站起身道:「尊敬的調解員同志.....」

  於莉把閻解成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講了一遍。

  閻解成忍不住站起身:「你胡說,我每個月的工資,並不是打牌輸掉了,而是花在跟朋友們的聚會上了。男人嘛,總不能跟女人一樣,整天窩在家裡。要想幹大事兒,沒有朋友怎麼行!」

  「閻解成同志,你這話說得不對。」陳幹事板著臉打斷閻解成:「現在上面提倡男女都一樣,婦女同志是半邊天,地位一點都不比男同志低。再說了,現在大傢伙的日子都不好過,你把用來養家餬口的工資,拿出去跟朋友吃喝,你覺得合適嗎?」

  「你....」閻解成無言以對。

  陳幹事深深的看了王主任一眼,繼續說道:「於莉同志白天在軋鋼廠實驗室忙碌,晚上還得做家務,日子過得非常辛苦,她如此的勤奮,非但得不到你們認同,你們還經常阻止於莉回娘家看望母親。要知道,於母是於莉同志的親娘,你們這樣做,已經違背了公眾良俗。」

  聽到這話,三大媽徹底明白了。

  老陳這傢伙,叛變了!

  閻家為了讓老陳幫忙,可是足足花了兩斤花生和兩條小魚啊!

  三大媽再也忍不住了。

  站起身,怒視陳幹事:「老陳,你到底想幹什麼!」

  「....啊?」陳幹事有些懵逼,下意識的回答:「當然是調解啊。」

  「調解?你忘記了前天晚上....」三大媽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你,你別胡說,我是調解員!」陳幹事額頭冒出汗水,不停的用眼睛偷瞄李東來跟王主任。

  他心中懊悔極了。

  早知道於莉能請到李東來,就算是閻埠貴跪在地上求他,他也不能答應。

  李東來的扶貧車間,每年為四合院街區解決了一大半的貧困戶,可謂是街道辦的大紅人。

  並且跟王主任的關係很好。

  「我,你,我....」

  見陳幹事支支吾吾說出話,坐在後面的於海棠站起身,大聲說道:「陳幹事,你是不是收了閻埠貴的禮物,現在沒辦法跟三大媽交代了?」

  「你別胡說什麼,誰收禮物了,我沒有!」陳幹事嚇得臉都白了。

  那天晚上,於海棠雖親眼看著閻埠貴把禮物送到了陳家。

  但是並沒有實質性證據。

  她正苦於沒有辦法指證陳幹事。

  現在見到三大媽鬧翻了,知道機會來了。

  毫不猶豫的站起了身。

  於海棠瞪大眼:「我可是親眼看到你收了閻埠貴兩斤花生和兩條小魚。」

  轟!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雷電,在陳幹事的耳邊滑過,震得他腦子轟轟作響。

  下意識的說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對勁,抬頭看向王主任。

  王主任此時已經臉色鐵青。

  站起身,走到前面。

  銳利目光緊盯陳幹事。

  「老陳,怎麼回事兒?」

  「....」陳幹事低著頭,無言以對。

  「老陳,你也是咱們街道辦的老乾事了,受過組織多年的教育,怎麼能幹出那些糊塗事兒呢!」

  王主任語氣嚴厲:「咱們街道辦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勸你把事情的原委講出來,要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通知派出所。」

  聽到這話,陳幹事著急了,拉住王主任的袖子,哀求道:「主任,我說,我說。」

  隨後,陳幹事把閻解成送禮的事情完整的講了一遍。

  「主任,我確實不是有意收閻埠貴禮物的,我跟閻埠貴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經常在一塊釣魚。」

  「他在我面前,哭訴閻解成如果離婚了,將來很難再娶到媳婦兒。」

  「我想著都是老朋友,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

  「你啊,真是糊塗!」王主任冷聲道:「現在鑑於你犯下了嚴重的錯誤,我宣布立刻對你進行停職處理,後續的處理決定,等街道辦商議後另想頒布。」

  「是,是。」陳幹事整個人似乎老了幾分,如行屍走肉般,晃悠著離開了調解室。

  王主任轉過頭,冰冷目光直刺閻埠貴。

  「閻埠貴,你是老教員,是四合院的三大爺,怎麼能幹出這種糊塗事兒!」

  「我....」

  「你的理由我不想聽,鑑於你犯下的錯誤,罰你下午下班的時候,站在四合院大門口朗讀研討書,為時三天。」

  王主任講完,扭頭看向閻解成:「事情的原委我已經清楚了,閻解成你在結婚後,並沒有履行丈夫的職責,反而試圖強迫於莉同志,街道辦的調解結果,是同意你們離婚。」

  「我會通知民政局,幫你們辦理離婚手續。」

  聽到這話,閻解成一下子癱倒在地。

  「我不離婚,我不想離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