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哐哐」的砸門聲。
於秋華再也顧不得裝病,拉開窗戶朝外面大吼:「李東來,你要是敢砸門,我就去街道辦告你擅...擅闖民宅。」
於秋華也搞不清楚是否有這個罪名,不過解放前是有的,應該差不多吧。
住戶們聞言心中也開始擔憂起來,紛紛勸告李東來。
「一大爺,於秋華裝病確實不像話,但是咱們衝進去的,會惹麻煩的。」
「就是,為了跟你一個老虔婆置氣,咱們惹了一身騷,不划算啊。」
「對對對,於秋華肯定會抓住這事兒不放的。」
.....
人群中,劉海中那雙小眼睛滴溜溜亂轉。
見時機到了,他挺著大肚子,背著手,大搖大擺的走到李東來面前,神情倨傲。
「李東來同志,咱們都是管事大爺,你又是一大爺,為了表示對你的尊敬,我今天原本是不打算出面的。」
「但是。」
「你讓人砸門實在是太莽撞了,於秋華又不是壞分子,你這是在犯法!」
「聽二大爺一句勸,收手吧,你把持不住!」
「等明天,主動給街道辦交一份檢查書,這事兒算是過去了。」
講完後,劉海中不得不佩服自個的機智。
既打擊了李東來,又在住戶們面前展現了自己的能力。
雙贏,就是我劉海中贏兩次。
閻埠貴聞言皺起了眉頭。
雖然李東來砸門確實有些不妥。
但是身為管事大爺,應該互相幫忙,不應該互相拆台。
「劉海中,你....」
他張嘴想教訓劉海中兩句,卻被李東來攔住了。
何家的門口有一堆磚頭,李東來三兩步爬上去,站在磚頭上,俯下身以三層樓的高度,俯視劉海中。
劉海中:「.....」
「二大爺,我問你,何家的房子是於秋華的嗎?」
「啊?」
劉海中愣了一下。
他搞不清楚李東來的用意,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不是,這房子原本是許大茂家的,許大茂吃了花生米後,收歸街道辦所有,由街道辦分配,讓於秋華一家暫時居住。」
話說道最後,劉海中好像有點明白過來了,心中猛地一驚,李東來這小子原來早在這裡等著我啊!
李東來雙手背負身後,大聲說道:
「對,是暫時居住,於秋華並沒有交房租,房子也不是於秋華的。」
「在這種情況下,房子依然屬於街道辦。」
「我身為一大爺,是街道辦在四合院裡的代表,自然有權力砸門!」
四合院房子的產權歸屬,由於歷史原因,異常的混亂。
像聾老太太家,王鋼柱,周解放....他們有房契。
房子是屬於他們個人。
像易中海,劉海中,傻柱這些人家....他們的房子其實是軋鋼廠房管科租下的。
房子的產權屬於軋鋼廠。
像於秋華這種從別的大院裡遷移過來的住戶,既沒有房契,也沒有交租金,只算是暫住,就跟住旅館差不多。
房子的產權屬於街道辦。
如此混亂的產權歸屬,在幾十年後,也造成了大量的資產流失。
這些住戶們住得時間久了,就把房子當成自個的了。
以至於在後期的拆遷中,獅子大開口。
他們早就忘記,當初他們的父輩是由於國家的福利待遇,才能在京城落腳。
話題扯回來。
李東來的一番話,讓劉海中出了滿頭大汗。
按照產權歸屬來看的話,李東來讓人砸門,砸的是街道辦的財產,確實跟於秋華沒有關係。
劉海中後悔了。
誒,就不該落井下石。
李東來這小子哪次不是能化腐朽為神奇!
大意了!
不過。
劉海中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臉皮夠厚。
他似乎全然忘記剛才自己還在質疑李東來,立刻抖擻精神,衝到何家門口大力拍打大門。
「一大爺,你放心,我一定把門卸掉!」
....
此時的李東來站在磚堆上。
神情堅毅。
威武霸氣。
霸氣側漏。
一陣寒風吹來,他身上的棉襖隨風飄舞,發出獵獵的響聲。
那姿態。
那神情。
那氣勢。
無一不讓人心生敬意。
人群中,秦淮茹目光流轉,心中一嘆。
一個看似必輸的局面,李東來只是寥寥幾句話化解了,同時還順帶著打擊了劉海中。
了不得!
這樣的男人,世間少有。
可惜....是別人的。
如果當年能夠在秦家溝多堅持兩年,現在肯定就是她的了。
悔不當初!
屋內。
由於李東來說得很大聲,於秋華聽得一清二楚。
這大院裡,沒有誰比她更清楚房屋的歸屬了。
當初她住的大雜院,在一場大雨中倒塌了。
街道辦的同志,看她一個人帶著好幾個孩子,著實有些可憐,才讓她暫住在四合院許大茂家。
日子一久,她似乎把這事兒忘記了。
也許,她是不願意想起來。
現在李東來用暴力的手段,讓她明白自己在四合院裡只是暫住。
想明白後,於秋華再也沒有辦法安穩的待在屋內。
她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啪!」
「哎吆!」
為了表現自個的劉海中正在奮力拍打門,沒想到門會突然打開。
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衝去,他被門檻絆倒了,摔了一個嘴啃泥。
「二大爺,你沒事吧。」
「嘶,牙掉了....」
傻柱扶起劉海中,看清楚劉海中的模樣後,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二大爺,你也太積極了,不過用擔心,掉了兩顆門牙,不耽誤喝酒吃肉。」
「嘶,傻柱,嘶,你少在那裡,嘶,幸災樂禍....」
劉海中本就疼痛難忍,被傻柱夾槍帶棒一頓,氣得心窩子直疼。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劉海中在眾人嘲弄的目光中,捂著心口,踉踉蹌蹌的逃走了。
他的身影還沒有消失在月牙門旁,人群中就爆發出一陣鬨笑聲。
「二大爺這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啊!」
「呵,他想借著給於秋華出頭的機會拿捏李東來,簡直是痴心妄想。」
.....
笑聲消失後,李東來大步走進何家屋內,銳利目光直盯於秋華。
「於秋華,你為何不履行街道辦的判罰!」
於秋華被他盯得心中發虛,目光游移不定。
可是一想到每個月要出兩塊,她就捨不得了。
兩塊錢啊,足足能買兩百多斤棒子麵,就這麼白白的送給了何文慧,造孽啊!
「我,我家沒錢,你能這麼著吧!再說了,何文慧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了,我用得著管她的死活!」於秋華咬了咬牙,鼓足勇氣。
這番話讓圍觀的住戶們都愣住了。
大傢伙都清楚於秋華不稀罕何文慧,但是沒有想到心腸竟然會如此的歹毒。
李東來沉默片刻,淡淡的說道:「這是街道辦的規定,如果你不遵守的話,明天我就報請街道辦,把你從四合院裡趕出去。」
一句話把氣勢洶洶的於秋華干懵逼了。
她滿肚子罵人的話只能重新咽了回去。
「李,李東來,你敢!」
「不好意思,這是我身為四合院一大爺的職責。」
李東來淡淡的看她一眼,冷聲道:「自從你入住四合院後,給鄰居們帶來了多少麻煩,我一清二楚。
只是考慮到你離開了四合院,沒有地方住,才沒有跟你計較。
現在你竟然敢公然違抗街道辦的決定。」
見李東來這次是玩真的,於秋華慌了。
她很清楚,現在京城住房緊張,要想分到一套滿意的房子,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兒。
要是被趕出四合院,說不定真得流落街頭。
跟自己的住宿問題相比,那兩塊錢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我給,我給還不行嘛!」
於秋華生怕李東來離開,慌忙跑到裡屋里,從鐵盒子裡取出了兩塊錢。
何文達正在地上玩耍,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撇撇嘴道:「娘,你真要把錢給何文慧那個賤丫頭!」
自從何文慧離開後,最生氣的人其實是何文達。
在以前,何文慧每天早晨給何文達穿好衣服,做好飯菜端到飯桌上,還要餵何文達吃飯。
平日裡還要哄著何文達玩耍。
現在何文慧離開了,何文達再也沒有辦法享受地主少爺的待遇。
「還不是因為那該死的李東來!」
於秋華狠狠的罵了一句,抬步出了屋子,把錢交到了李東來手裡。
「一大爺,你看看,我真是老糊塗了,何文慧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不心疼她呢!你放心,以後每個月我都會按時把錢交給你。」
李東來接過錢,認真的數了一遍,指了指身後的閻埠貴,淡淡的說道:「別交給我了,交給三大爺吧。」
「昂」閻埠貴挺直胸膛,神情驕傲。
「是是是....」於秋華咬著牙。
順利幫何文慧拿到撫養費,李東來見天色已晚,便讓住戶們都散了去。
「該死的李東來,又被他得逞了!」
賈張氏搖搖頭,也準備回去伺候老王頭。
卻被李東來喊住了。
「賈張氏,我聽說你家裡藏了個男人。」
賈張氏聞言瞪大眼:「什麼叫做藏男人啊,那是我對象,我們過幾天就要結婚了。對了,上次還是你救了他....」
「我知道。」李東來臉色嚴肅:「我聽到一些風聲,你們兩個在屋裡搞不正當的男女關係,有沒有這種事?」
在這個年代,即使是男女對象,在沒有扯證錢,也是不能睡在一張床上的。
賈張氏連忙否認:「胡說!這是造謠!我跟老王頭之間是清白的。」
李東來冷笑:「清白,誰會信啊?那天的事情大傢伙都看到了,當時為了給你留面子,大傢伙才沒有舉報到街道辦。「
賈張氏急了:「那只是意外!我只不過是有些累,坐在了他身上,誰承想....「
話剛說出口,賈張氏就意識到不對勁,這不是變相承認她跟老王頭發生不正當關係嘛!
賈張氏閉上嘴巴,矗在寒風中,一聲不吭。
李東來淡淡的說道:「你們賈家的破事,我本不想管。
但是,咱們大院裡可是有不少小孩子。
要是再讓孩子們聽到奇怪的聲音。
我必然把你跟把那個老王頭都攆出四合院。」
「是是....我們以後一定會小心的。」
「嗯!」
「不,我們以後一定規規矩矩的。」
賈張氏嚇得滿頭大汗。
她明白李東來是沒有證據。
如果有證據的話,肯定不會放過她。
這些年,賈家可沒少得罪李東來。
.....
回到賈家。
賈張氏剛想坐下喘口氣,就聽到屋內傳來老王頭的聲音。
「二花,是你回來了嗎?我要睡覺了,趕緊給我打一盆洗腳水。」
「馬上...」
賈張氏拖著疲憊的步伐,從水池旁接了半盆涼水,又兌了一瓶熱水,手伸進去,試了試水溫,覺得正合適後,她才把水盆端到老王頭跟前。
「你剛才幹什麼去了。」
「咳,李東來在找於秋華的麻煩,我去看熱鬧去了。」
賈張氏說著話,幫老王頭脫掉鞋子,那鋪面而來的刺激氣味,差一點把她熏暈過去。
老王頭是收破爛的,身上整天髒乎乎的,從來沒有洗過澡,用手指輕輕一搓,就能搓下來一大坨泥巴。
在來到賈家之前,為了避免被賈家的人看出端倪,他特意到浴池洗了澡。
身上雖然洗乾淨了,腳上的氣味卻沒辦法去除。
賈張氏強忍住不適,把老王頭的腳放進洗腳盆里,輕輕搓了起來。
「舒服~」老王頭眯起的眼睛。
這麼多年了,他哪裡享受過這種待遇啊。
當然,老王頭明白賈張氏之所以對他好,完全是因為賈張氏以為他有錢。
是想跟著他享福。
女人嘛,總得喜歡聽好聽話。
「二花,你對我真好,你放心,我以後肯定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賈張氏心中一暖,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起來,「老王,你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咱們是不是應該結婚了。」
見老王頭神情不對,賈張氏連忙解釋:「我不是催你,但是咱們這讓無名無分的住在一塊,要是被人抓到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老王頭其實並不是不想跟賈張氏結婚,但是結婚得要介紹信。
他年輕的時候,經常偷雞摸狗,在街道辦和派出所都是掛了號的。
萬一在開介紹信的時候,被賈張氏發現端倪,那麻煩就大了。
只是直接拒絕賈張氏也不對。
老王頭只能祭出拖字訣。
「二花,你放心,等我身體完全好了,咱們就結婚,我一定讓你做最幸福的新媳婦兒。」
賈張氏聽著這些甜言蜜語。
她的眼中,春水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