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過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走到李東來面前:「李醫生,作為科學家,我的使命只有一個,那就是探索未知的奧妙,我決定正式申請加入你的研究小組。」
李東來為難的攤了攤手:「巴菲特先生,你是一位天才科學家。
我對於你的加入深表歡迎。
可是,港城的實驗室只是一個臨時的實驗室,我在這裡的工作也是臨時的。
你也知道我來自京城大學,我大部分研究工作都是在京城大學醫學實驗室里完成的。
如果你想加入我的研究小組,必須得親自向我們京城大學提出申請。
還有,據我所知,京城大學並沒有外籍研究員,你還要做好轉換國籍的心理準備。」
轉換國籍?
巴菲特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便頻頻點頭:「這個沒有問題,事實上我對於東方的文明古國很嚮往,你們擁有璀璨的文化,歷史上創造出了無數文化瑰寶。不像我們的先輩製造出的唯一藝術品,就是用印第安人頭皮製成的優質長筒皮靴。」
他的爽快出乎李東來的意料。
李東來邀請巴菲特只是處於『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客氣,誰承想巴菲特竟然當了真。
不過說出去的話,總不能吞咽回來。
還有,李東來為了迎接調查組,做足了功夫,知道巴菲特雖然出身阿斯利家族,人品卻很好,並且痴迷於科學研究,也很有天分。
如果真的能加入研究小組的話,說不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巴菲特要轉換國籍的話,還得需要上面的批准。
李東來扭頭看向花開,遞過去了一道詢問的目光。
此時的花開正處於懵逼狀態,嘴巴尚有些合不攏。
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了?
巴菲特雖然不是阿斯利家族的董事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得阿斯利的喜愛。
阿斯利在臨死之前,很可能會立下遺囑,讓巴菲特上位。
阿斯利家族可是北美洲首屈一指的財團,旗下除了製藥公司外,還有石油開採,石油提煉,物流運輸...等十幾家大型公司。
家族的產業雖然在福布斯上顯示,只有五百億美元。
但是很多人都清楚,這不過是阿斯利家族為了規避《謝爾曼法》,而故意隱匿了財產。
身為財團家族的繼承人,現在竟然願意放棄唾手可得的財富,到大陸進行科學研究工作。
這已經超乎了花開的想像。
而且,事情發生在短短的幾分鐘內。
「花先生,麻煩你跟上面聯繫一下,向上面轉告巴菲特先生轉換國籍的訴求。」李東來見花開有些失態,不得不壓低聲線提醒道。
「啊?!是是是。」花開醒悟過來,連聲答應,他轉身就向辦公室走去。
可是走了兩步,又迴轉了過來,走到巴菲特面前:「尊敬的巴菲特先生,我本人十分歡迎你轉換國籍。可是你也清楚,這是一件難度很高的事情,希望你能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
他生怕巴菲特入籍不成,把怒火發泄在了潤華實驗室身上,那絕對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我很清楚貴方的政策.....」巴菲特沉思片刻,也覺得入籍的難度比較大,又接著說道:「這樣吧,我可以向京城實驗室投資五百萬美元。」
「五百萬美元....您沒有開玩笑吧?」花開揉了揉耳朵,這年代的美元是跟黃金直接掛鉤的,一噸黃金差不多等於85萬美元。
也就是說,巴菲特直接抱了將近6噸黃金,砸到了京城大學的實驗室里。
不,對於國內來說,外匯可能比黃金更加值錢。
我滴個乖乖啊,京城大學實驗室和李東來這次算是撿到寶了。
花開的表情落在巴菲特眼裡,卻好像是依然在猶豫。
巴菲特為難的說道:「我暫時能動用的只有不到一千萬美元了,不夠的話,我再加點?」
「夠了!夠了!我現在就去向上面匯報。」花開生怕巴菲特改變主意,連忙衝進了辦公室里,褲腿子都快擰成麻花了。
兩個小時候,花開放下已經有些發燙的電話聽筒,扭動兩下酸軟的脖頸,心中感慨萬分,上面果然是高瞻遠矚。
剛才在電話里,上面已經同意了巴菲特的請求,同時命令花開在巴菲特捐款的事情上,應該更加慎重一些。
除非是巴菲特自願捐款,否則不得接受。
而且,要在全球媒體的面前,讓巴菲特親自表達轉換國籍的意願。
尤其是最有一條要求,尤為重要。
.....
調查組的工作照常進行,調查員們細緻至極,恨不得把實驗室翻一個底朝天。
調查組的副組長史密斯教授卻發現組長丟了。
自從組長跟實驗室的那個醫生暢談過之後,就整天把自己關在李東來的辦公室里,好像整個調查任務,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雖然調查只是走走過程,但是該核對的疑點,還是必須得統一口徑的。
要不然,當調查結束後,當著全球媒體記者的面,萬一因為口徑不同而鬧出笑話,就麻煩了。
史密斯教授叮囑那些調查員們繼續深入挖掘疑點,敲開了協調官辦公室的門。
「青翠張小姐,能打擾你一下嗎?」
「史密斯教授,請坐。」
「是這樣的,我們的組長巴菲特先生已經有兩天沒有出現了,現在調查組有事情向他匯報,還請您把他從李醫生的辦公室里請出來。」說這些話的時候,史密斯教授感覺到臉皮發燒。
自家的組長,還得別人幫忙去請,這叫什麼事兒啊!
但是,李醫生的辦公室不屬於調查範圍,門口還有保衛守著,他沒有辦法靠近。
唉,這次讓巴菲特當調查組的組長也許是個錯誤。
早知道他這麼不著調的話,就算是阿斯利家族出再多的錢,也要堅決拒絕。
張青翠聞言了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好,我這就去請巴菲特先生,你先回實驗室里稍等一會。」
「謝謝,謝謝,你的心靈和你的外貌一樣美麗。」史密斯教授離開了辦公室。
....
張青翠沿著樓梯來到了實驗室的二樓,走廊內的劉隊長聽到腳步聲,神情瞬間警惕起來。
得知了巴菲特希望轉換國籍後,上面就對他下達了新的命令,就是在事情完全落實之前,千萬不能外泄。
看到是張青翠,劉隊長的手從後腰處放了下來,拉了一下衣服,蓋住了槍柄。
「清脆同志,你怎麼過來了?」
「是這樣的....」張青翠把史密斯教授的請求講了一遍。
劉隊長皺皺眉頭:「可能要稍等一會,現在巴菲特正在裡面跟上面通話,等會可能還需要在文書上簽字。」
「啊?!那行。」張青翠點點頭。
兩人本身就是熟人,閒著沒有事情,便聊了起來。
「青翠同志,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明不白。」
「嗯?」
「你看啊,巴菲特是財團的公子,還是大學的教授,在北美洲擁有財富,有地位,為什麼要眼巴巴的加入京城藥物實驗室呢?」
張青翠嘴角微微翹起:「因為京城藥物實驗室里有李東來組長啊,他總能因敏銳的目光,發現正確的研究方向。
科學研究,就像在漆黑的海底尋找一枚縫衣針。
如果方向錯誤的話,也許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都不能找到縫衣針。
」
劉隊長皺著眉頭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點點頭道:「聽上去好像跟我們抓敵特差不多,敵特隱藏在人群中,即使你功夫再厲害,沒有確定真正的嫌疑人,只會無功而返。」
「是啊,科學研究中的那枚縫衣針,可比嫌疑人難找多了。人群里的人,即使再多,也總會有數量的。但是大海卻是無邊無際的。」張青翠眼神中閃爍出光華:「李組長,總是能夠找到正確的方向,這種天賦實在是太令人欽佩了。」
兩人正聊著,巴菲特滿面紅光的走了出來。
他看到張青翠,主動用蹩腳的漢語打招呼:「張青翠同志,你好!」
「同志?....這麼說,你已經加入我們了?」張青翠興奮的說道。
「沒錯!我現在也是你們的同志了!」巴菲特揚天大笑。
他剛才跟李東來暢談過了,對於未來的研究方向,有了更明確的認識。
張青翠不得不打斷他的笑聲,道:「巴菲特同志,史密斯教授希望你能回實驗室一趟。」
「呃...明白,肯定是為了偽造調查報告的事情。」巴菲特說話間便便抬步離開,剛走兩步,他又扭過頭看向一臉擔憂的劉隊長:「守衛同志,你放心,我現在是你們的同志了,已經學過保密條例,知道該如何應付他們。」
一個金髮碧眼的老外,開口閉口都是『同志』,讓劉隊長有點不適應。
他摸了摸鼻子,尷尬的笑笑。
......
三天後的華盛頓國際機場。
《牛爾街日報》新聞部首席記者緹娜從轎車上下來,徑直往登機口走去。
實習記者克麗絲拎著兩大箱子行禮,艱難的跟在她身後。
緹娜來到登機口,看克麗絲還拉在後面,不滿的皺起眉頭:「克麗絲小姐,如果你覺得不能勝任這份工作的話,請儘早提出申請,我也好向新聞部的主管提出更換助理。」
「啊?我能的,您放心,就是箱子有點沉....」克麗絲用盡力氣,把沉重的箱子放在了安保傳送帶上,稍稍鬆了一口氣。
身為見習記者,克麗絲為能夠加入《牛爾街日報》而感到驕傲,很珍惜跟隨首席記者出去採訪的機會。
她從小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名真正的記者,用自己的筆撰寫新聞稿,讓廣大讀者能夠了解事情的真相。
為此在畢業的時候,甚至拒絕了股票交易所的邀請,毅然決然的加入了這家北美洲最大的傳媒集團。
....
飛機上,克麗絲把行禮箱擺放好,為空姐要來礦泉水,擺放在緹娜的面前:「緹娜姐,天氣乾燥,喝點水濕潤一下喉嚨。」
這小姑娘蠻懂事的嘛,緹娜並不是故意為難克麗絲,作為一個見習記者,幫助前輩拎一些重物,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當年她也是這麼過來。
作為回饋,前輩自然要傳授見習記者一些經驗。
待飛機平穩起飛後,緹娜解開安全帶,拿起礦泉水瓶喝了一口,看著克麗絲:「克麗絲,此次採訪中,你覺得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
「態度?」克麗絲拉著安全帶的手怔了一下,面帶疑惑:「我們作為新聞記者,在報導新聞的過程中,必須秉持實事求是的態度,務必把事情的全貌和真相,呈現給讀者,必須遵循記者的職業道德。我們需要態度嗎?」
緹娜苦笑搖頭:「沒錯,教科書上確實是這樣說的,但是現在你已經畢業了,馬上就要成為正式記者了,必須把教科書上的東西忘掉。」
她見緹娜依然一臉茫然,壓低聲音說道:「新聞的事實也許只有一個,但是觀察的角度不同,寫出來的新聞稿就截然不同。
就像一隻河馬,我們記者可以描寫它張開大嘴時的恐怖,也可以向讀者敘述它在河水中嬉戲時的憨厚。
這些都算不上違反職業道德。
現在,你明白我們記者的重要性了吧?」
緹娜的話擊破了克麗絲對新聞記者的美好幻想,雖然她的說法看似有幾分道理,細究起來卻是在狡辯。
既然要想讀者報導河馬,為什麼不全方位的描述河馬,把河馬的恐怖和憨厚都描述一遍呢?
緹娜見克麗絲閉著嘴盯著窗戶外面的雲朵,為了順利的完成這次的採訪任務,只能叮囑道:「這次咱們前往港城採訪調查組,是阿斯利集團發出的邀請,而阿斯利集團是我們《牛爾街日報》的大GG主,每年都會在報紙上投放大量GG。
在出發前,新聞部的主管皮特先生,已經定下了這次採訪的態度。
那就是潤華公司的實驗室弄虛作假,被調查組揭穿了,然後在學術界和醫藥界裡聲名狼藉。」
克麗絲心中一跳,收回目光緩緩看向緹娜:「可是我們還沒有進行採訪,真的能夠這樣做嗎?這不是欺騙讀者嗎?」
「怎麼不能?」緹娜嘴角勾起一絲不屑:「那些愚蠢的讀者懂得什麼,還不是我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克麗絲,你要成為一名真正的記者,必須明白,在傳媒這個行業里,真相併不重要,態度決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