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拉娣家。
「大毛,你跟二毛趕緊寫作業。」
「三毛,你別跟秀兒打架了,幫忙媽去摘菜。」
梁拉娣沖外面鬧成一團的孩子們喊了一聲,便坐在縫紉機前,開始幫隔壁王大嬸縫衣服。
每逢一件衣服1分錢,每做一件衣服5毛錢,看似不多,但常年日積月累下來,也能給這個小家庭積累一筆不菲的財富。
當然了,梁拉娣也知道她那雙拿慣了錘子的手,壓根不適合拿繡花針,就算是蹬縫紉機也不太合格。
她縫出來的衣服歪歪扭扭的,街坊四鄰之所以願意把衣服送到她這裡,完全是看在她家孩子多,生活困難。
所以,質量不夠,效率來湊。
她回到家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便開始忙碌起來,爭取在夜晚到來之前,把衣服縫好,好給人家送去,不耽誤人家白天穿。
大毛二毛聽到招呼,也都乖乖的蹲在四方桌前攤開作業本,藉助昏黃的燈光做起作業來。
三毛跟秀兒從帆布袋裡翻出一包雞毛菜,蹲在門口開始摘菜。
他們的晚飯都是二合面麵條,平日裡壓根不丟青菜,今兒梁拉娣接了兩個縫衣服的單子,心情大好,才特意買了些青菜。
稚嫩的小手摘去青菜上的黃葉子,掐去根部。
「誒誒,三哥,你慢一點,你把好菜都扔到簸箕里了。」
三毛是男孩性子躁一些,只是一會便耐不住功夫,把根部掐得靠上了,引來了秀兒的不滿。
這些菜都是媽媽辛辛苦苦幹活掙回來的,怎麼能隨意糟踐呢!
「呵,我這樣不是快一點嗎。」
「快也不能這樣干,等會我告大哥去。」
「別,我認真摘菜,行了吧。」
聽到秀兒要告訴大毛,三毛嚇得連連求饒,連忙把雞毛菜撿了起來,認真的摘了起來。
在這個家裡,他不怕梁拉娣,唯獨怕大毛。
每次他做錯了事情,梁拉娣只會呼呼渣渣的,就算是拿起掃帚也不捨得打她。
而大毛就不一樣了,這熊孩子真下手啊,那小巴掌呼人真是疼啊!
淡淡的夕陽透過殘破玻璃窗灑落室內,孩子們認真的學習,幹活,梁拉娣認真的縫衣服,就像是一幅充滿生活氣息的國畫。
這幅國畫最終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撕碎了。
「三毛,你去開門!」
三毛拉開門,看到南易,他認識南易:「南易叔叔,你怎麼來了?」
「呃,找你媽有事,你媽在家嗎?」
南易紮好自行車進了屋,並隨手把一飯盒剩菜丟給了三毛。
這是他作為廚子的報酬之一,不過南易是個嘴刁的貨,壓根看不上。
「媽媽,南易叔叔來了,還給我們帶了剩菜。」
三毛掀開蓋子,看到盒子裡都是剩菜,裡面還有一些肉沫,頓時興奮的高呼起來。
梁拉娣這會也出來了,嘴上說著:「啊呀,南易同志,你這是幹什麼!」
手上卻一把拿過三毛手裡的飯盒,呼啦啦的倒進自家的搪瓷盆里,跑到水盆旁把飯盒刷得乾乾淨淨的。
南易看著那個忙碌的身影,覺得夕陽有些刺眼,不由的眯了眯眼睛。
他雖然看不上樑拉娣咋咋呼呼的性子,卻欣賞她這個人不作假,不客套,欣賞她為孩子們的付出。
要不然在前陣子機械廠得了南石公社一頭大肥豬,全廠大聚餐,南易也不會為梁拉娣找來幾張餐票。
梁拉娣在心中其實是喜歡南易的。
梁拉娣雖然是四個孩子的媽了,身材和姿色在機械廠的女工中都算得上一流。
平日裡那些男人假借幫助她,趁機占她的便宜,只有南易這個呆頭鵝是真心實意幫助她的。
梁拉娣身為女人,自然而然的想找個人品好的男人。
所以,平日裡,她在南易面前咋咋呼呼,其中有很大部分原因就是為了引起南易的注意。
畢竟,梁拉娣從小就生活在工人家庭,長大後一直為了生活忙碌,也不會資本家大小姐風花雪月那一套子。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做法會適得其反。
南易這個人出身書香門第,從小飽讀詩書,在精神上是很有追求的,自然看不上她這個柴禾妞,所以一直躲著她。
今兒見南易主動上門送菜,梁拉娣還以為南易對她有啥想法,頓時喜出望外。
「大毛,你帶著孩子們出去玩,我跟你南易叔叔,有些話要說。」
梁拉娣家的四個孩子雖然不想找個後爹,不過心疼媽媽太辛苦,再加上南易平日裡對他們也不錯,經常給他們做飯吃,他們也就接受了南易的存在。
尤其是大毛,他年紀比較大,知道生活不易,更是想促成梁拉娣跟南易。
聽到母親的吩咐,大毛便放下鉛筆,拉著二毛的出了裡屋,走到門口踢了踢三毛的屁股。
「走,咱們找鐵蛋推鐵圈去,他老頭給他用鐵絲彎了一個鐵圈,可好玩了。」
「走嘍,推鐵圈去了~」
三毛放下菜,就奔了出去,他早就想出去玩了。
秀兒拿著菜有些猶豫:「哥,媽還得縫衣服,咱們不把菜摘出來,晚上怎麼吃飯啊。」
「你傻啊,沒看到南易叔叔帶了剩菜,南易叔叔跟媽肯定有關緊事,走,咱們趕緊走。」
三毛把秀兒推出了屋子,還順手關上了門,胡同里的大媽們的嘴可快了,不能讓他們看到了亂嚼舌根子。
破舊的屋門把喧囂聲關到了外面,整個世界就像是只有梁拉娣跟南易兩個人一般。
梁拉娣有些忐忑不安,南易主動上門送菜難道是想通了?我該怎麼應對呢?
別看她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內心其實還是挺小女人的。
糾結了兩下,梁拉娣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了往日的潑辣勁,這種感覺讓她沒有安全感。
梁拉娣深吸兩口氣,裝出了往日潑辣的樣子。
「哎呀呀,南易同志,今兒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你咋來了?」
「我,我來是有事情對你說。」
南易最見不得梁拉娣潑辣的樣子,一時間有些膽怯。
有事情說?難道是那種事?
呸,這知識分子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心思卻蔫壞蔫壞的。
梁拉娣曾夢想跟南易結婚,但當事到臨頭,她又有些畏懼了。
她可是四個孩子的媽,而人家南易可是個還沒結過婚的大小伙子。
一時間,梁拉娣小臉燙熱起來,小手伸進兜里,又拿了出來,似乎沒有地方放。
更讓她為難的是,她等會該說些什麼?那些文縐縐的詞她也不會啊。
萬一再被南易嫌棄了,那就抓瞎了。
她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看到南易的褲子上破了一個洞,頓時鬆了一口氣。
大步上前道:「你是不是想讓我給你縫褲子,想縫褲子你就明說嘛,咱們關係那麼好,我能不幫你。」
說著話,梁拉娣兩隻手就開始往南易腰間招呼,要扒了南易的褲子。
和那些芊芊淑女相比,梁拉娣也有優點,那就是知道男人需要什麼。
只要把男人伺候好了,他還能提褲子不認人?
這下子可把南易嚇壞了,他提著褲子連連退了好幾步,神情驚恐的盯著梁拉娣。
「你,你想幹啥?」
梁拉娣瞪大眼:「你不是想跟我結婚嗎?」
「結婚?那你扒我褲子做什麼?」南易被嚇糊塗了。
梁拉娣道:「結婚就是為了睡覺啊,咱們先睡了,不行嗎?」
南易頓時哭笑不得,這梁拉娣果然是個不學無術的渾人,這都是啥歪理啊!
他也知道自己可能被誤解了,輕咳兩聲,神情整了整:「梁拉娣同志,今天我來是想問你,你願不願意去軋鋼廠工作?」
「這...就這....」梁拉娣此時也意識到自己是一廂情願了,心情輕鬆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搪瓷缸子喝口茶:「我在機械廠里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軋鋼廠,那邊開的工資高一些?」
「那不能!」南易搖搖頭,「工資的發放標準是上面規定的,各個廠子都差不多。不過到了軋鋼廠,你可以到廚房裡當幫工,級別不變,工作更輕鬆一點。」
梁拉娣的眼睛頓時亮了,廚房的幫工如果能拿到4級鉗工的工資,那麼這工作可比在機械廠好很多。
廚房的工作不需要像焊工車間那樣,每天必須按點上下班,只要能夠滿足工人們吃飯的需求就可以了。
這年代工廠大多找誰中午提供一頓飯,那麼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就空閒下來了,雖然不能離開廠子也可以休息一會。
更重要的是,幫工也算是半個廚子,食堂里要是有吃不完的飯菜,自然可以兜回來。不要怪梁拉娣會起這種歪心思,換做是誰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四個孩子餓肚子。
還有一點,那就是可以跟在南易身邊,嗯,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我願意,只是....這手續該怎麼辦?」
「那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了,等事情辦好了,我會通知你,到時候咱們一塊前往軋鋼廠!」
南易說完推開門就要離開,身後傳來了梁拉娣低沉的聲音:「你,你留下一塊吃飯啊~」
南易擺了擺手,抓著冰冷自行車把,騎上自行車迎著寒風離開了。
他一看到梁拉娣,就忍不住拿她跟丁秋楠相比。
人家丁秋楠說起話來柔柔的,有知識有文化,而梁拉娣卻咋咋呼呼的。
相比之下,高下立判。
可惜的是,丁秋楠已經結婚了....
這李東來,也太有福氣了,從來沒有羨慕過別人的南易,第一次有些嫉妒。
.......
夜,四合院家家戶戶亮起昏黃的燈光。
李東來忙碌了一天,自個打來一盆子熱水泡腳。
旁邊,丁秋楠有點不好意思:「東來哥,要不是我身子重了,這些活本該我乾的。」
李東來輕輕揉揉她的大肚子,笑道:「你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順利的生下孩子,早日完成我組建一個足球隊的願望。」
「真討厭~」丁秋楠鬧了一個大紅臉,想把李東來的手甩開,又捨不得,最後只是輕輕的把她白皙粉嫩的小手捂在那隻粗糙的大手上,心中充滿了安全感,就像一隻在風雨中飄蕩的小船,終於駛進了風平浪靜的港灣一樣。
李小妹本來打算從柜子里拿塊奶糖的,看到哥哥和嫂子在那裡你儂我儂,她偷偷的撇撇嘴,溜進屋裡做作業去了。
中院賈家。
賈張氏剛回來就挨了兩次批評,氣了個半死,躺在床上長吁短嘆。
「李東來那小子真不是個東西,明明是你表弟,竟然不願意幫咱們家,他們吃香的喝辣的,咱們就多拿點剩菜都不行,他將來跟傻柱一樣,是個絕戶頭!」
秦淮茹知道賈張氏又要開始噴糞了,連忙讓棒梗關好門。現在的李東來可不比剛開始那樣,沒有根底,萬一被他聽到了,說不定賈家都要被攆出四合院。
賈旭東也喋喋不休:「秦淮茹,你表弟現在是四合院一大爺,你就不能跟他拉拉關係,那樣咱家的日子也好過一點。」
任兩個人怎麼說,秦淮茹就是沒有吭聲,她並不是不想找李東來,而是知道就算找了也沒用。
李東來已經不是在秦家溝時,送她大蘑菇的小伙子了,他變得無情,而又有心機起來。
本來賈家這陣子就過得緊打緊的,,每天除了棒子麵粥,就是羅卜白菜,但是日子還是得過。
現在又多了個賈張氏,賈張氏下午的時候,就給她要走了三塊錢,去醫院買了止疼片。
她還非要吃白面饅頭,逼著秦淮茹用兩斤半粗糧換了1斤細糧。
照這樣下去,過不了幾天就要斷頓了。
看來還是得借錢,想到借錢秦淮茹的腦殼就直疼。
在四合院裡,她能借的已經借過來完了,就連易中海都被她差不多薅禿嚕了。
平日裡整天跟在她屁股後蹭的傻柱現在被於菊花管著,聽說每個月的工資剛發下來,就被傻柱搜颳走了,壓根就沒有錢。
看來借錢的事情還是得著落在秦京茹身上。
雖然秦京茹因為彩禮的事情埋怨秦淮茹,不過秦淮茹還是覺得有信心拿捏住這個傻乎乎的堂妹。
而且,秦京茹是她帶到京城的,該她回報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