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
棒梗被帶到派出所。
當然,李東來作為受害者,也來到派出所做筆錄。
筆錄是剛才那兩位保衛同志幫忙做的,很快就做完了。
李東來接過來,仔細看一遍。
確定再無遺漏後,就在上前簽上名字,按上指紋。
這時候,李東來本來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記掛著幕後之人,他決定等審訊結果出來後,再離開。
在院子裡轉悠一會,瞥見一樓角落裡,有一間門牌上寫著『休息室』字樣的屋子。
腿也乏了,不如進去歇歇腳。
推開門,立馬倒退一步。
霍,裡面煙霧繚繞的,跟電視節目裡的人間仙境般。
有大能今日飛升?
眯著眼看去,兩位保衛同志正坐在長條椅上吞雲吐霧。
這不是剛才的劉保衛和張保衛嘛。
李東來的社交牛逼症發作了,走進去關上門。
從褲兜里取出大前門,散給那兩位保衛同志。
「兄弟,借個火。」
這年頭,只要是干保衛工作的,都是老煙槍。
「大前門吆,不錯,不錯。」劉保衛也沒謙讓。
接過來,煙屁股對菸頭,點上火。
然後又順手把煙屁股遞給了李東來。
張保衛就要講究一些了。
他把煙屁股塞進一個玻璃瓶子裡,又劃著名一根火柴,點燃香菸。
三桿老煙槍同時開火,屋內很快就煙霧繚繞。
一根不夠,就再續上一根。
反正媳婦不在這,可勁抽。
那兩位也認得李東來,知道他不是犯罪分子,也沒有心理負擔,遇到好煙自然不會放過。
也是一支接著一支的點上。
很快,狹小的辦公室里煙霧蒙蒙,只能看到三個小火點忽明忽暗。
待龔所長拉開門時,裡面已經連人影都看不清了。
「咳咳咳!」
他扭過頭去衝著門崗喊道:「快來人,著火了,快點。」
門崗反應極快,話音剛落不久,就端著一個搪瓷盆子跑過來了。
正要向裡面潑水,李東來從煙霧繚繞中鑽出來,頭髮還冒著裊裊藍煙霧。
「咳咳,沒著火,抽菸玩呢!」
這幫老保衛,抽起煙來,實在是太狠了。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一整包煙全部報銷了。
龔所長似乎也知道他們的習慣,已經見怪不怪了:「那個叫做賈梗的小孩交代了,不過你可能要失望了。」
「怎麼說?」李東來又從褲兜里取出一包煙,撕開包裝,自己點上一根,然後又給龔所長和那幾個保衛同志散上一圈。
龔所長抬抬眼皮,這小子挺闊綽的。
點上煙,深深吸一口,他才接著說道:
「據賈梗交待。
是一個老大娘把盒子和五塊錢交給他。
讓賈梗把盒子藏在你床底下。
待他完成任務後,就去騾馬胡同的供銷社門口。
到時候那個那大娘會再給他五塊錢。
賈梗前天去到了騾馬胡同...」
李東來接話茬道:「是不是,沒見人。」
「沒錯,他在騾馬胡同等了一下午,那個老大娘也沒出現。」龔所長點點頭,神情嚴肅起來:「他之前打開過盒子,知道裡面有個玉佩。如果賣到信託商店的話,估計能值幾塊錢。棒梗氣憤之下,想把盒子偷回來,不過這兩天你媳婦一直在家,他沒有得手。」
那塊玉佩剛出土不久,沒有盤過。
表面黯淡沒有光澤,看上去就跟石頭塊一樣。
棒梗認不出來它的價值,很正常。
至於賈梗口供的真實性,李東來並不懷疑。
這年代缺少視頻監控以及痕跡檢測工具,大部分案件都是靠老保衛的眼力。
可以說,像龔所這種級別的保衛,在大街上轉一圈,只要有小偷就瞞不過他的眼睛。
賈梗一個半大的孩子,完全沒有能力在龔所面前撒謊。
「這麼說,線索就此中斷了?」李東來眉頭擰成疙瘩。
「雖然那個賈梗記憶力很好,交待出了那個老大娘的長相和穿著,不過對方好像經過特意偽裝。我覺得這條線很難繼續跟下去。」龔所有些無奈。
李東來沉思片刻,把菸頭狠狠地摔在地上。
「行,我回去想想辦法。」
「想辦法?」龔所攔在了他面前。
叮囑道:「你可不要私自行動,如果是違反了規定,即使你是周道哥的好兄弟,我也饒不了你。」
「哪能呢。我這人思想覺悟多高啊。就是在路邊撿到一分錢,也要交給你們。」李東來眼睛一轉,又從煙盒裡抽出幾根煙,散了一圈。
「聽龔哥的話音,你跟周哥認識?」
旁邊那個瘦保衛接過煙,叼在嘴裡,插話道:「何止是認識,俺們龔所是市局特別偵緝隊的,隊長就是周科長。當年他們老威風了,十八里舖那幢敵特的案子,就是他們聯手破的。」
特別偵緝隊?
李東來對這個年代的歷史細節並不太熟悉,不清楚是個什麼樣的隊伍。
不過聽名字肯定不一般。
特別嘛,不牛氣一點,能叫特別?
這麼牛氣的人物,怎麼到派出所來了呢?
還有,周道雖是軋鋼廠保衛科科長,福利待遇比公安局好上許多,不過整天卻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種無精打采並不是工作不積極,不努力。
而是整個人看上去很消極,工作就像是為了完成任務一般。
這年頭,大部分人的積極性還是很高的,整天想的都是怎麼把工作干好。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還不是得罪了人唄。」瘦保衛看出了他的疑惑,撇撇嘴。
話音剛落,龔所就虎起了臉:「大劉,工作哪裡有貴賤之分,你再多話,這周的夜班,全給你一個人。」
「我贊成。」張保衛聽到這話,可就不困了。
手舉得高高的,「讓大劉剛結婚的小媳婦,去獨守空房吧!」
「滾犢子。」劉保衛狠狠瞪他一眼。
...
龔所長扶額:「對不住,我這兩個小同志,鬥嘴斗習慣了,你別介意。」
「哪能呢。」李東來笑道。
在派出所這種緊張的工作範圍中,不開點玩笑,不玩命的抽菸,精神早晚要崩潰。
「你跟周哥是好兄弟,周道是我哥,以後你就是我哥了。」李東來順杆子爬。
龔所長:「....」
這傢伙這張嘴,當個小主任,真是委屈了。
一陣閒聊後,李東來問起了如何處理賈梗。
「我們想關賈梗兩天,再把他放掉。」龔所長解釋道:「然後派人在暗中盯著賈梗,看看那個老婦女還會不會接觸他。」
「當然了,必要的罰款還是需要的,我們決定讓賈梗家繳納五十塊錢罰款。」
李東來默默點頭。
這個結果雖不滿意,不過也算是符合心理預期了。
棒梗只有不到十歲,無法完全負法律責任。
再加上,已經查清楚他只是替罪羊。
現在是新世界,不像舊世界那樣,能夠作出用替罪羊頂替主犯的事情。
又閒聊一陣,約定等周末喊上周道一起去小酒館喝酒。
李東騎著自行車離開派出所回到四合院。
剛走到四合院門口,就被秦淮茹和傻柱攔住了。
「東來表弟,我家棒梗怎麼了,他只是一個孩子啊,你千萬不要把他送到笆籬子裡,那樣他一輩子就毀了。」秦淮茹抓住自行車把,眼角掛滿晶瑩淚珠,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無論李東來再討厭秦淮茹,也不得不承認她對棒梗充滿愛意。
只是這種愛,用錯了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