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如同滾雷一般的震天響聲，在射擊場震盪開來。
相比於坦克炮射擊時的沉悶聲，122榴彈炮發射時可是裸在外面的，沒有任何裝甲阻擋。
沒開過炮的人，恐怕沒有什麼感覺，只有站在邊上的楊為民和李峰，那才有切身感觸。
楊為民下意識服從了李書記的命令，拉完繩後，魂都不知道飄哪裡去了，地面震顫的時候，差點一不小心摔倒，還好被李峰眼疾手快給攙扶住了。
哪怕發射時的炮繩長度接近五米，但這個範圍內，人還是十分難受的，五臟六腑仿佛都被人用大錘砸了一百六十塊。
攙扶好楊為民這個大塊頭後，李峰齜牙咧嘴的摳著耳朵，感覺裡面嗡嗡作響，耵聹（文雅點）仿佛都被震出來了。
射擊訓練場此時也荒煙瀰漫，夏季，天氣正是乾燥的時候，等李峰稍微緩過來，能聽到聲音了，就聽到一旁楊為民的咳嗽聲，都快把肺給咳出來了
車頭右前方的山坡上，也是一樣遭遇，炮彈從地面打向山坡後，也傳來了天雷滾滾一般的炮彈爆炸聲，只是，李峰跟楊為民兩人都沒有聽見。
火炮出膛的一瞬間，兩個人都暫時性耳鳴了。
地面灰濛濛的煙塵，還沒來得及散開，紅星廠的技術人員，已經沖了過來，看到龐然大物的越野卡車，依舊屹立著，不少人心頭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們就怕，這一炮下去，車就給震翻了，那真的是丟人丟到部隊來了。
還好，預想中，最壞的情況倒是並沒有出現，等李學文揮動著胳膊走到車跟前的時候，已經看到李書記也趴車底了。
「咳咳咳，呸呸~！」
把口腔裡帶著灰塵的濃痰吐掉，李峰雙手扒著車沿，蹲下身子，不時看看地面，不時又歪著腦袋往車底看。
地面上，一灘灘濃深棕色的如同醬油一般的油料匯集到一起，逐漸被乾涸的土地所吸收，看起來，仿佛家裡醬油瓶被打翻了一樣。
「哪漏油了？」
這是李學文看到第一眼時，問出的問題，當然這也是李峰想問的~！
「收液壓杆，駐鋤也收起來，左後駐鋤的液壓泵不行了~！」
不顧危險，鑽到車底的賈師傅，第一時間找出了問題的原因，中間位置的液壓裝置被一炮震爆缸了，四根裸在外面的液壓杆，前兩根倒是順利收了進去。
後兩根安裝在駐鋤上的，一根輕微變形，另一根嚴重變形，完全收不進去了，至少，李峰看來是這樣~！
等賈師傅從車底爬出來的時候，不光衣服上，黑黢黢了一片，就連脖子，臉上還有頭髮上，都沾上了液壓油，鑽出來拿起維修工具中的扳手，隨後又爬了進去。
稍微傾斜的車體，在收起液壓杆和駐鋤後，輪胎接地，重新恢復成正常姿態。
李峰的神色看起來十分複雜，成功是成功了一半，絆腳石也出現了，不過沒多長時間，臉上又重新煥發了笑容。
苦惱歸苦惱，但不能表現出來，這些人加班加點幹了這麼長時間，大家都沒有軍工火炮的經驗，能走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
帶著情緒參與工作，給他們這些人看見，容易傷到人心的。
「我覺得，是角度問題，火炮瞄準的基線，沒有對準兩個駐鋤的中間位置，歪了不少，後坐力是順著炮管垂直往後的，等於就彎掉的那條駐鋤在承擔大部分後坐力，導致的液壓泵承受不住瞬間壓力，爆缸了~！」
在卡車炮旁邊，仔細研究了一番，栢團長走到了李峰跟前，嘗試探討起問題的基本原因。
不愧是在軍校經受過專業的培訓，給出的意見，符合物理學的定義，坦克開炮時其實也是一樣，但後坐力，能被幾十噸重的坦克，從履帶傳導到地面，而不是靠駐鋤，所以不用考慮方向。
但卡車炮不行，兩條駐鋤承受後坐力，但凡炮口瞄準線稍微偏一點，就會出現這種問題。
畢竟，以往的火炮，駐鋤和炮管，機械聯接，炮口的方向機到達最大角度後，就卡死不動，單獨落座在車架上的榴彈炮，則是脫離了這種內在聯繫。
準確來說，以車頭U型凹槽，為一個扇面，炮口朝向，只能在這個扇面內，左右調整，一旦超出了這個扇面界限，偏離了兩根車尾的駐鋤位置，就會像現在這樣的情況。
「嘶~！」
「大意了，我的問題~！」
越看現在炮口這個姿態，李峰感覺，越像栢團長說的那麼回事。
看著車後忙忙碌碌的技術員，李書記心疼的拍了拍大腿，他當時打一把方向盤，就因為怕炮口抬太高，越過山坡後發生意外情況。
現在看來，弄巧成拙了，怪不得，印象里，沒見過卡車炮炮口，左右調整到車側面射擊的。
光有概念還是不行，想要從河流中趟過去，就得先把鞋沾濕。
「也不算是弄巧成拙，現在不就知道了麼，回去後，駐鋤要麼重新設計一下，要麼炮口左右調整，得有個最大限度~！」
「火炮沒問題，連接卡車地盤系統，我看也沒問題，只有液壓穩定結構出了問題，只能說錯了三分之一~！」
這一次換成了栢團長來安慰李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人一根煙，就這麼坐在了地面，看著賈師傅他們進行著緊急維修。
對，沒錯，還有四發炮彈，在吉普車敞開的後備箱裡，可能在賈師傅看來，問題也不算太大。
車沒被震翻車，就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液壓泵，液壓杆這些東西，反正有更換的零部件。
……
「現在的駐鋤，是朝向車尾正後方，如果，以一個外八字的角度落地，是不是可以增加一些炮口的左右調整的範圍？」
「不止，我覺得，液壓杆可能還是細了一些，伸出到極限後，沒有任何回收動能餘量設計，承受驟然的後坐力得能回收一些，再緩緩把液壓管釋放出來，也算是一種降低後坐力的方式，硬讓液壓泵扛，泵不出問題，管路早晚都會出問題~！」
一陣忙活好後，眾人就這麼坐在了卡車炮的旁邊，手裡捏了塊小石子，把土路地面，乾脆當成的畫板，在上面重新畫了潦草的設計圖。
條件是很簡陋，但探討時的熱情，可以看出，經過這一發炮彈，技術人員迸發的熱情，比之前還要高。
那時候，大家都不懂炮，後坐力到底有多大，只能往高了猜，做事情頗有些束手束腳，誰都不敢大邁步，就怕自己那攤子出了問題。
現在好了，打一炮，問題出來了，那就是想方設法解決掉，只要驗證，火炮在卡車上，可以發射，剩下的問題，那就不算是問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