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心累的柱子
夏日炎炎。
豐澤園後廚。
何雨柱心不在焉的拎著菜刀,在砧板上顛刀切菜。
工作找到了,這份工作他幹的也是稀里糊塗,報上了自己那位父親的名字後,人家廚師長,就讓他試菜了。
相比於軋鋼廠的後廚就那點食材,翻來覆去沒幾個花樣,還得是這大飯店置備的多,一道黃燜魚翅,證明了自己譚家菜的手藝,還沒丟。
進是進來了,但,相比於軋鋼廠後廚整個都聽他的,到了這裡,總是感覺有些掣肘,雞頭當慣了,乍然來當鳳尾,顯得有些憋屈。
相比於其他常年在這裡摸爬滾打,早就熟悉了環境的廚子來說,他哪怕菜做的還不錯,既然是新人,那就得從頭來過,不至於做洗菜摘菜這種埋汰人的活,但切墩的事兒,那就少不了。
手中的土豆絲還沒切完,一個接著一個的活,把他使喚的團團轉,頭上指頭高的廚師帽,都快被立起的頭髮給扔出去了,大柱子現在火氣很大。
「何師傅,我看你土豆絲切的不錯,看樣子有兩把刷子,麻煩把這個青椒絲也給切一下,差別不能太大,不然客人,說閒話~!」
「行,我知道了~!」
多年不乾的活,現在有的偷懶的切墩都推到了他這邊,會來事兒的,還夸一下,找個藉口,不會來事的,拿他直接就當打雜的使喚。
「乾貝會處理麼,把這玩意也處理一下,弄好後送到二灶備著~!」
何雨柱舌頭舔了舔嘴唇,牙齒嚙合間發出了咯愣聲,他是真氣吶,以往,三食堂有哪個敢這樣跟他說話的,哪怕馬華最後跟他不愉快,可還是得尊稱一聲何師傅。
還有豐澤園的菜,本來以為,憑他祖傳譚家菜的手藝,進來至少能能混個灶頭,結果,現在跟打雜似的,飯店一天下來,也沒出幾道譚家菜,什麼鮑魚、魚翅、燕窩、烏參不知道是沒人吃還是沒人敢吃。
反正有這部分高檔菜餚菜備著,也只是備著,每天基本上還是叉燒肉,大肘子,紅燒魚這些,反而出菜量多一些,剩下的大部分,還是普通的家常菜餚。
手掌握著菜刀,何雨柱是空有一身本事,卻渾身無處使的感覺。
但之前找工作那麼多天,天天吃閉門羹,吃的他都快自己放棄自己了,好不容易抓住這根飯店的稻草,只能勉強幹著。
好歹,好歹國營飯店,老字號的,對廚子等級,沒有限制,不像廠子裡的後廚,最高只能到六級,就那也只有一個位置,七級兩個,剩下的全是八級以下,難升的很。
「酥盒子的肉餡,等會調一下,調好後給我看看~!」
「啪嗒~!」
隨著話音落地,一條指頭長的裡脊肉,被放進了身旁的盤子裡,裡脊落盤時,發出的聲響,代表水分很足,加上淡粉的色澤,一看就是新鮮的。
何雨柱抬頭看了看,映入眼帘的,就是高聳入雲的廚師帽,快到成年人胳膊肘的長度了,帽子潔白無瑕,高度代表的是廚子的本事,跟軟噠噠浴帽一樣的廚師帽,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
是當時自己來時,讓自己試做譚家菜的王師傅,身材較為臃腫,跟劉海中不相上下,只是臉頰反倒顯得沒有那麼油膩,收拾的很利索。
「怎麼著,不會很久沒做,已經忘了吧?」
豐澤園總廚王師傅,撿起不鏽鋼檯面上的抹布,擦了擦手,看著何雨柱愣愣的看著自己,面無表情的問道。
「沒,都在這裡記著呢~!」
手指頭指了指腦袋,面對高端位的廚子,何雨柱收斂了之前心頭的不忿,篤定的說道。
「工廠是工廠,飯莊是飯莊,雖然都是後廚,但菜色不一樣,先靜下心學,多點眼力見,時間長了,有本事自然能上~!」
抹布仔仔細細的把手擦了一遍,連指頭縫都沒錯過,扔回到不鏽鋼台面後,王總廚跟何雨柱說了一段語重心長的話,不待他回答,晃晃悠悠的就走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何雨柱自己也清楚,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廠里出來的廚子,跟大鍋菜就是掛上了勾,這個標籤可不好去除,後廚團隊對他的不信任,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不是自己那個不著調的父親的關係,恐怕,試菜的機會都甭提。
一通忙活完之後,何雨柱身上的廚師服,已經被汗濕,臨近中午,真正開始上客時,反而輕鬆了些許,有空處理王師傅考驗他的豬裡脊。
切之前,首先,是按摩,對,沒錯,軟嫩的裡脊肉,處理起來的時候,要是擱廠里,哪怕是開小灶,何雨柱也是直接一切了事,還按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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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火候差不多,廠里那些人能吃出什麼由頭,只能說好吃好吃,但這兒不一樣,何雨柱不敢有絲毫怠慢,面對考核,就得拿出真本事。
按的差不多後,根據記憶里的菜譜,再結合實際裡脊肉的分量,何雨柱切好後,就在調料台忙活了起來。
頭灶,二灶……一直到尾灶,灶台下烈焰奔騰,火苗不時竄到鍋里,隨著白酒一淋,那是往上竄的更高,不停出水的水龍頭,給高溫的猛火灶進行降溫。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何雨柱心無旁騖的準備著自己的食材。
香蔥,蒜子,生薑末,油,鹽,醬汁,和濃湯,剁成餡的肉料在靈活的手掌下攪拌均勻,何雨柱不時會把鼻子湊到跟前,通過氣味,感受著食材有沒有充分混合調料。
雙手抱在懷裡的往總廚,靜靜站在後廚視線最好的角落,目光看向了所有灶台,哪個火候過了,哪個油鹽放多了,一目了然。
只是,偶爾會把目光,看向正在置備餡料的何雨柱,看他一絲不苟的樣子,程序上沒有問題,隨之轉向了他處,上菜時,端起的菜盤,都會從他面前過一下。
「季師傅,灶,炸完後麻煩借我用一下,我炸個酥盒子~!」
所有一切準備齊全後,何雨柱看著已經成型的兩個「麵餅子」,洗乾淨手後,到了五灶炸鍋前,卑微的請求道。
「沒看見忙著呢,等忙完再說~!」
五灶不耐的看了眼新來沒多久的何雨柱,絲毫不帶隱藏,瞥了眼身後的春卷,壓根不打算讓位置。
說的難聽點,他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何雨柱之前露過一手,肯定直接這樣罵了出來。
「季師傅,這是王師傅讓我做的,這道菜不能耽擱,不然餡里油滑了,裡邊就粘連到一塊了~!」
「關我……~!」
「讓他炸,老季~!」
王總廚的一句話,讓季師傅剩下半茬話沒有說出,長筷子把裡面火候到了的春卷夾了出來,扯起圍裙擦了擦手,面色不忿的讓開了位置。
王總廚既然讓何雨柱做這道菜,自然知道裡面的竅門,也不可能為難,要的就是試試何雨柱調餡,烹炸的本事,客人可以不點,但他不能不會。
何雨柱朝王總廚點了點頭,算是感謝,小心翼翼的把酥盒子,滑進了油鍋內。
講道理,想要真正保持菜餚原有的味道,不能混著用油,但奈何這是抽空考核,不是專門的試菜,只能將就了,畢竟,總廚也同意了。
待至酥盒子兩面金黃,何雨柱把油鍋的火候調小了一些,閉上眼感受了一下時間的流逝,直覺告訴他裡面的裡脊差不多熟了的時候,趕忙撈出。
「王總廚,請~!」
端到了王總廚的面前,何雨柱小心翼翼的抽了一雙筷子,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
「帶回去自個嘗吧~!」
接過筷子把兩塊酥盒子翻面看了看,王總廚沒覺得有太大的問題,及格線以上,酥盒子點的人較少,但能看出,何大清教的這寶貝兒子,確實有手藝傍身。
何雨柱有些不明所以,還以為自己哪裡出錯了,張開口想說什麼,但還是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去。
周圍人的目光像是針刺一樣,扎在了他的身上,如果不是沒有被逼到了沒有後路,他恐怕早就翻臉質問了。
「看什麼看,比你們還是強上一點,何雨柱,後頭,你接七灶的班~!」
「啊~?」
前一秒心底還有些不服氣的大柱子,剛把酥盒子倒進飯盒裡,沒想到,就迎來了峰迴路轉,能給他上灶,就代表手藝被承認了。
「讓你上灶,是讓你熟悉這裡的工具,酥盒子,你依舊是用筷子夾出鍋,那品相已經壞了,能點這道菜的客人,都不一般,這裡不是工廠,客人可不是大老粗,你要記住~!」
好吧,原來如此,當酥盒子的表面,留下的長筷的凹痕,不光品相的差別,內部的汁水也被擠到了兩邊,這是他差不多及格,但王總廚卻並不品嘗的原因。
不用嘗,人家就知道食物內部,發生的微妙變化。
下了班,何雨柱一身疲憊,好不容易證明了自己,但另一方面,也有些打擊人,一點細節微末處,但凡處理不好,搞不好就是零分。
壓力好大,要求好高,跟三食堂完全兩碼事。
拎著網兜飯盒,裡面的酥盒子,早就涼了,何雨柱走回了南鑼鼓巷,剛到四合院門口,看到廊燈下的一幕,手中的網兜直接掉落在地。
「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