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聞言恍然道:「嗯,你說的也是,就你婆婆那性子,怎麼可能將三十塊錢都讓你給咱家買糧,還是你想的周到,有了這一百斤糧食,咱們家也能多堅持一段時間,在加上救濟糧總算是能餓不死人了。」
秦淮茹看著枯瘦如骨的老父親心裡也疼,可是她就這麼大能力,幫不了家裡多少,於是哽咽道:「爹,你回去多保重,女兒不孝只能幫家裡這麼多了。」
有心將剩下的幾十塊錢都給老父親,可想想家裡的情況又忍住了。
秦大山則滿足的笑笑道:「你已經幫家裡大忙了,沒你這一百斤棒子麵,咱們家可真堅持不下去了,好了你回去吧,爹自己能行。」
秦淮茹聞言搖頭道:「那可不行,你一個人走夜路哪成,帶著這麼多糧食也不安全,還是我和你一起回去,然後我自己在回來。」
秦大山想想道:「不用,這時間路上基本沒人,再說你爹也不是傻子,看見人不會躲呀,況且你大哥他們也會出來迎我,你就放心吧。」
秦淮茹則不放心道:「沒事兒,我明天不上班,早上趕回來就行,不然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秦大山見閨女不答應,也知道閨女是一片好意,點點頭道:「好,那咱們爺倆兒一起回去。」
於是秦大山秦淮茹父女摸黑兒向秦家村方向走去。
四合院,晚上十點。
林平來到前院,左右看看手中出現一袋糧食,大概有二十斤左右,然後敲響閻阜貴家的門。
閻阜貴一家根本沒睡,早就在那等著林平上門,聽到動靜閻阜貴連忙跑來開門,一見林平立刻將他讓進來,那樣子和特務接頭一樣,讓林平哭笑不得。
一進屋林平將糧食放在桌子上,笑道:「叄大爺,這是二十斤棒子麵,你先吃著。」
閻阜貴看見糧食感覺比自己爹都親,咧著嘴笑道:「謝謝,你可是幫我家大忙了,不然我家得天天吃代食品。」
林平聞言笑道:「叄大爺,你也別說的這麼嚴重,咱院裡的情況我也知道,你家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好了,我一會兒還有事兒,就不多留了。」
閻阜貴聞言尷尬笑笑道:「我送你。」
林平離開後,叄大媽笑道:「還是老頭子你有先見之明,咱們家早早交好林家,這二十斤棒子麵可比一個人定量還多,真是及時雨啊。」
閻阜貴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一旁的於莉支支吾吾道:「爸,我能不能拿十斤給我娘家,你也知道現在是什麼年月,我家可能都揭不開鍋了。」
閻阜貴聞言臉色一沉道:「於莉,不是我說你,你現在是老閻家兒媳婦,不能胳膊肘向外拐,咱家要是能吃飽給你家一點也沒什麼,可是咱們家都吃不飽,你卻想貼補娘家,你說天下有這樣的道理麼?」
於莉也知道自己要求有點過分,現在誰家也不富裕,可是娘家真的揭不開鍋了,一家子天天吃不飽,她心裡能不著急麼,那畢竟是她親爸媽。
要是沒林平送來的棒子麵,她也不會開口,閻家明明能勉強溫飽,為什麼就不能給她十斤糧救濟家裡,因此於莉心裡對閻家升起一股怨氣來。
此時閻解成也插嘴道:「莉莉,咱爸說的對,要是咱們能吃飽,能不接濟你娘家麼,可是咱們都吃不飽,哪有餘糧接濟你娘家?」
於莉看向閻解成,不知道為什麼,平時看著順眼的閻解成,如今是那麼的不堪入目,將心中怒意壓下低著頭不在說話,但是心裡的怨氣有增無減。
林平也不會想到一袋棒子麵讓於莉和閻家離了心。
林平回到後罩房,此時林山海林安都準備好,見林平進來問道:「平子,糧食準備好了麼,時間不早了,咱們趕緊去你大姑家。」
林雪燕則看向林平道:「平子,你也別為難,能弄多少就弄多少,大姑知道現在糧食金貴。」
林平笑笑道:「大姑,你放心,糧食我都準備好了,整整一百斤棒子麵,等以後我弄來糧食再給大姑送去。」
王秀芝笑道:「能弄來就好,剛才我還和你爸商量,不行就從咱們家先弄點給你大姑,總不能讓人餓出毛病來。」
李靜則笑道:「媽,咱家可都是細糧,給大姑弄回村里容易惹麻煩,我不是說大姑不能吃細糧,以後可以讓安子或平子一點一點送,不然被發現容易出事。」
林雪燕趕緊道:「不用,粗糧就很好,在村里吃細糧那就是在造孽,你們可別給我弄細糧吃。」
林山海打斷道:「好了,這事兒以後說,咱們還是先走,姐家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四合院門口,林山海林平林安三人三輛車,林山海馱著林雪燕,林平林安一人馱五十斤糧食,就這麼消失在黑夜裡。
直到四人身影消失,王秀芝等人才返回家裡。
十二點左右,門頭溝馮家村。
馮鐵牛家。
馮鐵牛一臉愁容,看著媳婦李翠蓮嘆道:「也不知道咱娘現在怎麼樣了。」
李翠蓮也跟著嘆道:「鐵牛,你也別擔心,咱娘福大命大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李翠蓮對婆婆林雪燕十分敬重,也心疼這個明事理的婆婆,婆婆之所以出走,也是為了家裡不餓死人,只是即便婆婆走了,家裡依然是揭不開鍋。
就在兩口子嘆氣的時候,孩子們來到屋裡。
李翠蓮驚訝問道:「這麼晚你們不睡覺來我和你爹屋裡幹啥?」
馮鐵牛三女兩男,大女兒馮大妮十五二女兒馮二妮十三,都是一副面黃肌瘦的模樣,身上就沒有沒補丁的地方。
老三老四是男孩,老三馮虎十歲,老四馮豹八歲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時候,小女兒馮寶兒五歲,不過都是骨瘦如柴,尤其馮寶兒跟個大頭娃娃似的。
此時正含著小手看著爹娘一副懵懂的樣子,她不知道大姐過來幹什麼,反正她也餓的睡不著,就跟過來看看。
馮大妮神色麻木的看向李翠蓮道:「娘,我想了很久,咱們家沒糧,這樣下去不是事兒,我年紀也大了,不如出去找一條活路。」
李翠蓮聞言眼睛就紅了,女兒才十五歲,出去怎麼可能活的下去,正要說話時,馮二妮也道:「娘,我和大姐一起去,這樣能省下糧食給弟弟妹妹吃。」
馮鐵牛李翠蓮聞言頓時眼睛一陣模糊,不過馮鐵牛道:「不行,你們這年紀出去也活不了,就在家呆著,糧食的事爹來想辦法。」
李翠蓮也哭道:「是呀,你們姐妹年紀太小,出去也嫁不了人,那就是活活餓死,娘怎麼忍心啊……。」
馮大妮眼神動了動,苦笑道:「爹娘,難道你們還有別的法子麼?我和妹妹離開咱們家還能堅持,不然寶兒就得餓死,奶奶最疼寶兒,奶奶為了我們出去逃荒,我們怎麼能餓死奶奶最疼的寶兒,所以爹你就讓我們走吧。」
馮鐵牛看看幾個孩子,是哪個也捨不得,一時間老淚縱橫,暗怪自己沒本事養不活幾個孩子。
馮寶兒不明所以的看著馮大妮道:「大姐,你要去哪?能帶著寶兒麼?寶兒不喊餓,寶兒能忍的。」
馮大妮聞言紅著眼抱著馮寶兒道:「寶兒乖,姐姐出門幾天,過些時間就回來,你在家要乖乖的。」
馮寶兒點頭道:「那大姐你們可要早點回來,寶兒會想你們的。」
李翠蓮也知道大女兒說的是實情,只有這樣家裡才能都活著,於是忍著扎心般疼痛,哽咽看向馮鐵牛道:「孩子他爹,你看呢?」
馮鐵牛雙眼模糊,不過還是說道:「不行,大妮二妮要是出事,我怎麼和咱娘交代?」
說起林雪燕,家人都沉默了,都明白想再見林雪燕几乎是不可能了。
馮虎馮豹雖然還小,但是和姐姐們的感情十分好,怎麼可能捨得姐姐們走,於是同時道:「爹,娘,我們以後一天就吃一頓飯,千萬不能讓姐姐們走。」
就在一家子難捨難分的時候,林雪燕興奮的回到馮家村。
剛一進村口,就被民兵攔住問道:「幹什麼的?」
林雪燕笑道:「二狗子是我。」
二狗子看是林雪燕,放下手中的槍道:「原來是林大娘,這幾位是?」
林雪燕笑著介紹道:「這是我弟弟和侄子們,我帶他們來我家看看。」
二狗子笑道:「那你們進去吧,我還得執勤。」
然後看看自行車後面的袋子,心道林大娘還有這麼闊氣的弟弟,這下子鐵牛家有福氣了,原以為林大娘出門逃荒,誰曾想人家是串親戚去了。
林雪燕領著林山海父子來到家門口,敲門道:「鐵牛,開門,娘回來了。」
屋裡馮鐵牛聽見林雪燕的聲音,看向李翠蓮問道:「我是不是聽錯了,好像是咱娘的聲音。」
兩口子還沒回過神來,馮寶兒邁著小短腿兒就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奶奶回來啦。」
馮鐵牛聞言大喜,跳下炕連鞋都沒顧上就衝出屋子。
來到院裡馮寶兒已經打開院門,進來的不是林雪燕還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