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教授已經一年多沒有見過趙燁了。Google搜索趙燁他們那一屆的學生,今年也該畢業了。
去年春節前,京城大學接到了一份通知,說他們學校的趙燁同學,因出海搶救負傷的軍艦,在返回途中,被風浪卷進了大海,最後失蹤。
經過長時間的搜尋,最終沒有找到趙燁的遺體,現通知學校和所在工廠,趙燁被定為烈士。
雖然他生前確實犯過錯,但在尼康和三泰公司共同組織的一個代表團,訪問過一次京城後,事情就出現了轉機。
中央非常重視霓虹國的企業,組織的此次半官方性質的訪問,相關部門也跟對方了解清楚了趙燁事件的始末,最終證明,在趙燁事件中,他雖然違反了紀律,但他的身份終究是個學生和工人。不能算是組織成員,所以,不能按照嚴格的組織程序對他加以評判。
在聯合廠和尼康秘密達成一系列合作後,聯合廠和校方,都撤銷了對趙燁的處分。雖然這個處分從來沒有公布過,但這個時候能夠撤銷,還是能表明,各級領導對趙燁的信任的。
再說了,人都沒了,再揪著這個事情不放,誰的臉上都不好看,顯得沒有容人之量嘛。畢竟,任誰都沒有想到,這麼一個驚才絕艷的年輕人,年紀輕輕的就離開了人世。
尤其是跟趙燁關係緊密的一些人,例如慈教授,張教授,還有八號實驗室那些跟趙燁朝夕相處的那些同事。在知道趙燁掉進海里失蹤之後,都表現出了極大的悲痛。
丁秋楠就更別提了,整個人每時每刻都在瘋狂的學習,盡力壓榨身體裡的每一份精力,好讓自己能夠暫時忘記失去「丈夫」的痛苦。
這一天,是六五年的五月份。再有一個多月,趙燁他們這一屆的學生就要畢業了。
慈教授今天給趙燁他們班上課,教授的是微型計算機的應用知識。自從曙光二號誕生以來,在政府機關,還有廠礦企業里,曙光二號簡配版的身影簡直無處不在。
因為他能夠方便的讀取磁碟文件,這在這個時代,代表了先進性和保密性。另外就是對一些統計數據的計算軟體,更是被微電所開發出來了好幾個版本,這極大的促進了計劃經濟體制下的生產安排。讓國家社會和企業工廠的管理者們,對當前的經濟情況,有了更加迅速和便捷的分析途徑。
所以,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聯合廠的生產任務緊張的要命。
不過以慈教授,張教授,還有謝教授為核心的,新一代晶片研發團隊的工作卻遭遇到了極大的困難。
最主要的問題集中在了兩方面,一是材料,二是試驗。
新的晶片工藝製程,理論上的研究部分,說實話,是趙燁早就規劃好了的。重點則集中到了新材料的應用研發上。
想要新材料,那就得有大量的試驗,要做試驗,就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經費。而恰恰這兩者,都是他們最缺乏的。
經費就不用講了,目前的科研經費還是前幾年的水平。謝教授為此無數次的問過另外的兩位曙光系列的研發者,之前他們是如何用那麼少的經費,做出那麼多的東西來的?
如今她感覺自己也沒比別人差什麼,新材料要想弄出來,沒有無數次的試驗,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以現在的經費和人員配置,謝教授真的感覺到了巨大壓力。
除了材料上的問題,剩下的就是新一代光刻機的試生產問題了。沉機的自動化系統跟不上新一代光刻機的精度要求,目前還在攻關當中。
鏡片問題同樣不好解決,這次跟尼康的一些合作里,就有鏡片方面的合作內容。
光刻機同樣問題重重,趙燁在那本規劃中,只是給大家畫出了一個範圍,可是要想在短時間內做出來,還是那句話,經費,材料,還有時間。
這一天慈教授正在辦公室,審閱學生的論文。一個學校行政處的同志敲門進了他的辦公室。
「慈教授,主任和校長,請您過去一趟,有點兒急事兒。」來人沒有廢話,直接就道明了來意。
「哦?這麼急啊?什麼事兒啊?」慈教授被人打斷工作雖然不高興,但是畢竟都是同事,他也沒多說什麼。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陸校長和馮主任都在呢。」
「哦,這樣啊,那我馬上就過去。」慈教授聽說是京城大學的大校長和系主任叫自己,那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兒了。
慈教授不再多做停留,直接就跟著來人往外走。可是越走,慈教授越是納悶。因為這根本就不是去往行政樓的路嘛!
「校長他們到哪裡去了這是?」慈教授感覺不對頭,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陸校長和馮主任,都在校廣播室那邊呢。」帶路的人解釋了一句,就繼續往前走。
慈教授也搞不懂這是要幹什麼,不過他也沒多想,近兩年的很多事,他都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進了學校的廣播站,慈教授發現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沿著樓梯往上走。
慈教授心裡更加疑惑了,再往上他可太清楚了,那是學校的應急無線電聯絡室,一般情況下,那裡也就是安排個值班人員就行了。甚至很多時候,連值班的都不用安排,因為根本就用不上。
不過這裡他倒是很熟的,畢竟他就是搞無線電的,這個地方他來過很多次,裡面的很多設備,都經過他的手。
走進略顯狹小的一個房間,這裡陸校長,馮主任,還有學校委員會的很多領導都在呢。
這讓本來就狹小的空間,變得都有點兒擠了。
「慈教授,你來啦,你先看看這個!」馮主任沒有廢話,直接把一封電報放到了慈教授的手上。
慈教授不明所以,拿著電報就認真讀了起來。
一看之下,就發現了問題。
這個電報跟普通電報可不一樣,通常來講,陌生人之間發電報都是用明碼的。也就是國際通用的摩斯密碼,這是為了能夠讓接收方,能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意思。
不過由於無線電波的保密性幾乎沒有,這就使得相關的單位之間,電報聯繫都有自己特定的編碼規則。
而京城大學收到的這封電報,出了開頭指明接收人是京城大學用了明碼,剩下的內容明顯就不是使用的摩斯密碼。
密碼很奇怪,似乎很有規律。慈教授看著眼前的電報紙,腦子裡就開始飛速的運轉起來了。
紙上的東西給他的感覺非常熟悉,只是一時之間他沒有抓住那一道靈感。
忽然,慈教授知道了這種熟悉感是哪裡來的了。
他迅速的把這個由點橫組成的代碼,用十六進位表示了一下,然後就得出了一組組規律的數字。
這個數字就太熟悉了,這不就是曙光計算機的顯示晶片的內碼麼!
這是他們在研發第一代曙光計算機的時候,就確定的編碼規則,所以慈教授印象非常深刻。
他立刻就把這個情況告訴了馮主任和陸校長,室內的人都非常驚訝,既驚訝於慈教授的敏捷,更驚訝於有人會用這種編碼規則給他們發報。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樓下,這裡也安放著一台計算機。慈教授讓人通知了保密室,從那裡調來了內碼的編碼規則表。這種東西,京城大學當然是有存檔的。
對照著這個表,慈教授開始一字一字的翻譯電報的內容。
「京城大學,我是六零屆物理系學生,趙燁。收到請回復。」
短短的幾個字,慈教授翻譯的異常艱難。倒不是說他分析的是錯的,而是他最喜歡的學生,很有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此刻,淚水讓他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他幾乎是寫兩筆,就擦一擦眼淚。
「趙燁發來的?他還活著?」與會眾人都驚訝無比。
「他活著的話,為什麼不回來?另外他為什麼用這樣的方式聯繫我們?」一個領導感覺整件事太不可思議了,不由的想的多了一些。
「嗯,可能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這個以後再說,目前最重要的是,確認一下對方是不是趙燁。還有,確認一下,對方到底在什麼地方。這才是目前最主要的。」陸校長發話道。
隨即,一封簡短的回電,迅速的被擬定出來,並讓慈教授翻譯成趙燁使用的電碼規則。讓報務員發了出去。
不過很可惜,電報發出去後,很長時間都沒有接到反饋。
正當大家疑惑而焦急的時候,報務員又收到了一封電報。眾人看著這封電報,內心都有些小激動。
只是等電報的內容翻譯過來之後,卻是跟上一封大同小異。
這是什麼道理?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眾人不免陷入迷惑。
「諸位,我想到一種可能,對方估計是在盲發。」一位報務員說道。
「盲發?」很多人對這個術語不是很了解,都看著報務員,希望他能夠給解釋一下。
「所謂盲發,就是對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電報會不會被對方接收到,所以,他就會每隔一段時間,發送一次電報,期望對方能夠收到,並得到回應。」
「哦,很有可能啊!」眾人恍然大悟道。
「可是,我們已經給出回應了呀,那對方為什麼還要盲發呢?」
「很簡單,對方無法接收到我們的信號!」這次沒等報務員回答,慈教授就解答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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