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這兒。
呵，你現在可真是個大忙人，想見你一面都難。」
周建軍看著眼前的許大茂，有些無奈。這貨半拉上午就打電話到了辦公室，說要請吃飯，不來就翻臉。
周建軍是只得抽個空，過來見他一面。
「你難得約我吃個飯，就選這麼一破地兒？
虧你好意思。」
一個角落裡的蒼蠅館子，服務員都無精打采的，態度差的要命。
許大茂指了指旁邊油汪汪的椅子，笑道：「別看這地兒不怎麼樣，但這味道可相當的地道。
知道您周大主任，好東西吃的多。
今天好歹讓您下下凡，嘗嘗這人間煙火。」
周建軍倒也不是真嫌棄，沒那麼多臭毛病，一屁股坐下來翻了個白眼。
「合著我是要上天是怎麼著？
找我啥事兒？非得在外頭說。」
「這話聽著新鮮，不在外頭，那怎麼辦啊？
大院裡你現在不怎麼回，我也不樂意回。
你那新家，呵，差著城裡十萬八千里呢，去一回，我跟取經似的。
忒遠。
你說你怎麼想的？
實在不行，哥們給你想一轍，還跟我當鄰居去，怎麼樣？」
「你懂個屁，千金難買爺樂意，我就樂意住在山溝溝里。
少說這些沒用的，到底幹嘛來了？
要是找片子，你就別開這個口了，我手上真沒有。」
許大茂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開口。
「你這可不對啊，你特麼好歹讓我張張嘴啊。」
「行，給你一個機會，重新來一回。
你到底幹嘛來了？」
許大茂嘴角抽了抽，瞪了他一眼。
「我特麼吃飯來了！」
看著他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周建軍樂了。
「還真是為了片子的事兒？」
這個時候菜上來了，周建軍一瞧，好傢夥，炒土豆片子。
你許大茂請吃飯，這也算是蓋了帽了。
下回請丫喝豆汁兒就齊活。
多根油條，都算周爺局氣，講究。
土豆片子之後，就是白菜蘿蔔這些。
等菜上完之後，那服務員還跟那吐槽呢。
說先生，您這朋友可真是費了心了，這個時節，弄這些東西，其實也不太好弄。
聽聽！
什麼是說話藝術？
高情商：你朋友有心了，弄的都是這季節的稀罕物。
低情商：你朋友太摳了。
怪不得這廝說這家菜地道，可不特麼地道麼。
隨便找個會做飯的，都能做的很地道。
也難為你下了一回館子。
許大茂誰啊？那臉皮，比老北京的城牆都厚，只當沒聽到。
「瞧見沒？哥們也是煞費苦心。
瞧出什麼來了？」
許大茂有些得意的吃了塊蘿蔔，下一刻臉色就變了變，啊呸，這玩意，可真夠難吃的。
不過當著周建軍的面，也不能給吐了啊。
皺著眉，給吃了下去。
周建軍瞧這表情，樂了。
「我瞧出來這東西味道挺地道，你看看把你給激動的，這叫什麼？
憶苦思甜？」
許大茂忍不住了，把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拍。
「服務員，把你們家好吃的都給上一份。
還有，把這些，這些都弄去跟肉重新做一份，不要給爺省錢。」
服務員一臉鄙夷的過來把菜端走，沒多會，正菜就算是上來了。
味道確實還行，雞魚肉蛋都有。
鬧了一番笑話，吃了八九成了，許大茂才進了正題。
「老周，我最近收到風聲，說電影院要改組，要做什麼院線，這是真的假的？」
「真的，這個議案是我提的。」
看著周建軍那淡定的模樣，許大茂差點一筷子戳死他。
「你提的？我說呢，你可知道，你這一弄，好多人可就丟了飯碗了。」
周建軍挑了挑眉。
「怎麼會呢，現在只是重組，規劃片區而已，又沒有裁員，也沒動編制。
誰丟了飯碗？」
許大茂一愣：「不裁員？可我怎麼聽說……」
「不管你是怎麼聽說的，但都做不得准。
我的話你還不信？
其實這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情。」
許大茂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好事情？我怎麼沒看出來是好事情？
我現在都快吃不上飯了。
不是說改造院線之後，就要統一什麼，排片麼，禁止私人放映。
那我之前的努力，不是白搭了？」
周建軍擦了擦嘴巴，把筷子放下，戰術後仰。
「所以說，你們這些人，不好好讀政策。
是，的確是禁止私人放映。
但不代表著放棄了鄉村市場。
只是如今也是分片區管轄罷了。
以前電影院是電影院，鄉村放映是額外的，互不牽扯。
你看啊，咱們以前，電影院看了很久的片子，鄉下可能還有很多公社聽都沒聽說過。
百姓沒有這方面的需求嗎？
自然是有的，比城裡人需求更大。
統一管理之後，今天城裡放什麼，連帶著這個電影院一條線上的鄉村，也放什麼。
這其實是增加了成本的。
電影院可以賣票，但鄉村公社沒法賣票，但沒關係，上頭給補貼，公社出一部分。
你如果仔細算的話，院線並不虧錢，反而掙的比以前多。
這就相當於，是國家拿錢，來補貼下面。
由此可以看出，國家對這一塊發展非常的重視。
改開既然是從影視行業開始，那總要做諸多嘗試。」
周建軍說了好長一段話，緩了緩。
繼續分析：「我之所以說對你有利，是因為院線劃分之後，會對外公開招募。
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當年公私合營的事情，國家有一個贖買政策，國家出錢，買私方的股份。
意思差不多，現在會出台一個私人拿錢購買公家股份的規定。私人可以承包院線的一小部分。
所以你看看，這不是對你有好處嗎？」
其實還是公私合營那一套，但也給大家看到了一種可能。
畢竟院線是個大生意，不是哪個人能吃得下的，所以得一點點來。
幾條院線，再把各條院線拆分開成一小段一小段，讓私人承包。
相當於是加盟了，每年交多少錢，怎麼經營是你的事情，多賺的，那就是你的。
當然，為了避免漫天漲價，把院線給玩死，那也得有相關的規定。
真要細說，那牽扯的東西多了去了。
周建軍也不願意講，怕許大茂聽不明白。
許大茂聽的眼睛都直了，但可以私人承包院線，他倒是聽明白了。
如此說來，還真是一大利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