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同志家裡。

  姚禮記帶著秘書，拎著八個蘋果，上門來慰問來了。

  「老齊啊，你這昨兒還好好的，怎麼今兒就一病不起了？

  咱們的工作才剛剛開始，你可不能這個時候撂擔子。」

  姚禮記那叫一個滿臉的關切啊。

  他昨天聽了周建軍的話，已經開始暗中調查那個軋鋼廠的李副廠長了。

  但是他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了周建軍的鬼話。

  這個時候，老齊就是最好用的武器啊。

  毀掉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從道德層面上。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周建軍這個人，壓根就沒那玩意。

  「老姚啊，還麻煩你來看我一趟。

  嗐，上了年紀，老毛病了，不礙事，不能耽誤任務籌備。

  說起來，我對不起你啊，愧對了你的期望。

  昨兒周建軍的那些話，你別往心裡去。

  年輕，多少有些不知輕重。」

  姚禮記聽了這話，心情古怪。

  我倒真沒往心裡去，可你看起來是真往心裡去了。

  「那是，我能跟他一番見識嗎？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你的面子在，我不跟他計較。」

  老齊對這話還是比較受用的，臉上笑眯眯的。

  瞧瞧，面子多大。

  就很舒坦。

  「不過今天我得了一個消息，武文斌要起用你那個學生的器材二部。」

  老齊微微一愣。

  「武文斌？他這是要做什麼？」

  「你先別激動，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是他手底下的，也是你另一個學生，藍蓮，現在負責一個任務。

  藍蓮覺得周建軍有想法，有能力，所以提議不動用器材一部。

  畢竟要為咱們的新電影讓路。

  這理由倒過的去。

  只不過老齊，我得說你兩句。

  那個藍蓮，對你這個老師，可也不太親厚。

  這是要把周建軍往武文斌陣營中拉。

  雖說武文斌平時不太管這些事情，但他手底下的人可未必這麼想。

  不得不防。」

  老齊聽了這番話，臉色有些難看。

  藍蓮還沒周建軍聽話呢。

  那個學生，就是一根筋，死腦袋。

  認準了一件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

  如此一比較，還是覺得周建軍更貼心。

  唉，早知道如此，昨天就不該鬧的那麼僵。

  但他忘了，昨兒其實是周建軍主動踢爆了矛盾，他一廂情願，壓根就沒用。

  「老姚，這個你放心。

  藍蓮的能耐我是了解的，周建軍不會聽他的。

  等回頭我給他做做工作，實在不行，給他一個監製的位置。

  如今咱們項目經費緊張，但我這個學生，做後勤保障還是很有一套的。

  掛個監製的名，讓他給咱們服務，這也挺好。

  你說是不是？」

  監製？

  姚禮記嘴角抽了抽，這糟老頭子，倒真敢想。

  你那學生就那麼老實，拿了監製的名頭不幹活？

  監製的權力可大了去了。

  從電影的籌備，劇情的策劃，選角，劇組的日常運作。

  哪個不得監製管？

  姚禮記雖然懷疑周建軍搞了他侄子，但也得承認周建軍在軋鋼廠乾的非常出色。

  不然也不能被人擠出軋鋼廠。

  這要真讓他當了監製，恐怕沒幾天，這劇組就姓周了。

  「這個……你說的有道理。

  但這監製一職，太過重要，從長計議吧。

  總之，你先好好養病，回頭做做工作，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

  能化解這誤會的，還得仰仗老朋友你啊。」

  「老姚，你信的過我，我很高興。

  你放心，我肯定能把這個事情處理好。」

  周建軍不知道老齊憋著火要處理他呢。

  跟著老羅學了一下午的知識，關於器材部要做哪些事情的知識。

  只是聽完之後，一個頭兩個大。

  器材部說白了，就是在劇組當工具人，被使喚的。

  技術部負責攝影，文藝部負責劇情選角，器材部負責跑腿，端茶倒水，給演員準備服裝道具，等等等等。

  「器材一部也是幹這些的？」

  「嗯，除非是那種專人看管的器材，否則其他人也是幹這些活的。」

  周建軍心知，這年頭劇組裡頭，各部分職能劃分還沒那麼詳細，但這也太亂了。

  不行，得改。

  就算是純服務，那也得有個明確的職責。

  以前沒有的細分，從現在開始，從他周建軍踏入電影界的第一步開始，有了！

  周建軍在小破樓里，對著整個世界發出了宣言。

  但世界沒空理會他。

  想著要改，但現在也不知道從哪改。

  算了，等回頭進組再說吧。

  混完一天摸魚的日子，周建軍陪著冉秋葉一起往外走。

  「怎麼樣？還習慣嗎？」

  冉秋葉笑著點了點頭：「挺好的，大家人都挺和善的。

  我去了倉庫，還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道具。

  這感覺很奇妙。

  沒想到在電影裡看到的那些東西，竟然也都是用最普通的東西製作的。

  羅師傅這些人，手很巧。」

  周建軍笑了起來。

  「確實，一塊紙板，他們都能給變成看起來就很貴的首飾。

  但實際上觀眾隔著一塊屏幕，也看不出來。」

  「只是可惜，這麼漂亮的東西，在電影裡面就是黑白的，看不出本來的精緻。」

  冉秋葉有些感慨。

  周建軍笑道：「也許用不了多久，電影也變成彩色了的呢？」

  「啊？這可能嗎？」

  「自然，畢竟電影也在不斷發展嘛。」

  冉秋葉想了想，倒覺得有道理，贊成的點了點頭。

  「希望我們這一代人能看到那一天。

  周主任，今天真是多謝你了。

  沒想到組織部的人，竟然沒有任何刁難。」

  今天下午周建軍帶著她去組織部弄組織關係轉接，結果又遇上了之前那個辦事員。

  那人見到是周建軍，二話沒說，就給辦了。

  但審查這一塊，是依舊需要進行的。

  所以冉秋葉現在算是個臨時工，隨時都能被攆走的那種。

  主要是周建軍上次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而且現在又傳說周建軍連自己老恩師都要下手了，是個狠人。

  不違反組織程序的基礎上，給點方便，倒是可行。

  反正有什麼事情，周建軍肯定要跟著吃瓜落。

  「要不然，我請你吃個飯吧？」

  對於冉秋葉的邀請，周建軍拒絕了。

  「吃飯就算了，我得回家帶孩子呢。先回了，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一些。」

  對此冉秋葉對他觀感又好了不少，是個顧家的男人。

  而老齊這個時候，正在門口看著呢，不停的看著手錶。

  這都下班好半天了，周建軍這混帳東西，怎麼還不來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