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八章 邪門

  八月二十七日,禮拜四。

  醫用電子儀器廠,即原來的電儀廠三分廠已經改建完成,今天正式掛牌。第一台工業化生產的除顫儀也將在今天正式下線,交付醫院使用。除顫儀的品牌就確定為『611』。

  杜守義失去了一個『躍升』成為科級幹部的機會。不過這本來就是他自己的選擇,沒什麼可惜的。

  如果可以,他連今天的慶祝儀式都沒準備參加。還是衛生部門大領導親自來電相邀,才給了他一個面子。沒辦法,畢竟自己的醫師證還捏在人家手裡。

  到了上午十點。

  「叮,宿主今日簽到獎勵為,『文華酒店』潮州凍花蟹x100。」

  看著空間中的紅花蟹,杜守義不由得暗罵。領導在台上作報告,系統卻在這兒搞美食誘惑,實在是...

  前世他不太吃螃蟹,嫌太貴,太麻煩。這一世被系統『挑唆』的一年四季各種螃蟹不斷,還都是些頂級的好螃蟹。現在他和小北對螃蟹這東西都有點『上癮』。

  慶祝儀式結束後,廠里生產的第一台611被披紅掛彩裝上了卡車,敲鑼打鼓地送去了人民醫院。

  杜守義婉拒了記者的採訪要求,向各位領導告辭後,匆匆離開了。建國、小偉今天的午飯倒是早就託付給宋媽了,他想著趕上飯點,能和小北一起儘早嘗嘗螃蟹。

  看著他這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瀟灑氣度,領導不由暗嘆一句:「難得啊!」

  想了一想他輕聲問身邊人道:「聽說他有個徒弟,想考醫士證?」

  下屬立刻會意,匯報導:「是我們通過他的妹妹,側面了解到的。小伙子跟著他學了幾年傷科正骨,想畢業後做一名廠醫。

  雖然不太符合條件,但他在骨傷科方面已經有了豐富的臨床經驗,口碑也相當不錯。」

  「那條件可以適當放寬一些嘛,我們要積極支持工廠的衛生建設。他妹妹是什麼情況?」...

  杜守義也沒想到,他跑這麼一次,大勇的醫士證,守桂的醫師晉級都有了著落...

  和小北、四喜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頓螃蟹後,

  杜守義去紅星小學走了一趟。

  他要和小當的班主任見個面,解釋一下情況。欠學校的一次演講也正好去敲定一下時間。

  杜守義先找到了班主任岳老師。他把小當的學習內容、進度和以後的學習規劃好好解釋了一遍。

  「...您看,就是這麼個情況。做醫生不簡單,要手把病人的生死關。所以我想適當延長一下小當的在校時間,讓她能多學一點東西,心智也能更成熟一些。這不單是為病人負責,也是為她自己負責。」

  岳老師被忽悠到了,她頗有些感動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您真是一位負責任的好老師,我要向您好好學習。」

  「哪裡哪裡,是我要好好謝謝您。您對工作認真負責,能設身處地為學生考慮,這些都是我要學習的。」

  岳老師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實閆老師昨天已經和我說過了,說小當同學的情況比較特殊。今天看來,確實是我沒能好好了解情況。聽說您還參與了國家重點科技項目的研究工作?」

  「這是集體智慧,我在其中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和岳老師談完,杜守義又找校長談了一刻多鐘。直到這時他才知道,現在的校長是他前身上學那會兒的教導主任,現在的教導主任是他班主任,這份記憶都還保存著呢。...

  從學校里出來他後背都濕了,那都是緊張出的汗。

  儘管這兩位都是前身的老師,不是他的,但『老師之威』在他潛意識裡已經刻下了深深的烙印。面對她們時杜守義覺得渾身發緊,比面對部級高官都累。

  他站在路邊想了老半天。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邪門!」

  不過這份『邪門』讓他挺高興的,包括前兩天去天津也是。

  瘋玩瘋鬧,看到老師感到緊張等等,這些都是少年人的天性,是挺真實甚至挺美好的東西。

  藝術玩到他這個層次,『真』已經不是幼稚了,是『意趣』。沒見齊白石的畫作有多『童趣』嗎?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在學校耽擱的時間長了一點,回廠時遲到了半個多小時。

  當他悄悄熘進小料房時,四喜說道:「師傅,科長找你。」

  杜守義也納了悶了。他早到、加班的時候,什麼屁事都沒有,一旦熘號遲到領導准找他有事。弄得他好像經常幹這事似的。這真是見了鬼了!

  領導相召是一定要去的。當他硬著頭皮走進科長辦公室時,沒想到科長壓根沒提遲到的事,開門見山就問道:

  「守義,分廠那個廠醫說她頂不住了,嚷嚷著要退休。你看把老蔣調過去怎麼樣?醫務室那兒行不行?」

  杜守義迷惑了,「分廠那麼忙嗎?還什麼頂得住頂不住得?」

  「嗨,她兒媳婦生了對雙胞胎,她要著急回家抱孫子去。」

  杜守義聽明白了。分廠廠醫其實上半年已經到了退休年齡,不過這時代可沒什麼一到點就退休的說法,更沒社保中心這一說。

  人進了廠,關係就在廠里掛一輩子了。即使退休,你還是廠里的人,領的是廠里發放的退休工資。所以退休得打報告,然後由廠里批准。

  當然,絕大多數情況這只是走個形式,但制度就是這麼個制度。

  這時代,像分廠老廠醫那樣延遲退休,再多干幾年的情況也不少。到了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甚至出現了這種情況。到點退休是『革命半截子』,弄不好要吃瓜落的。所以很多老工人到了年齡不敢退,年輕工人也頂替不進來,給正常用工帶來了很多困擾。

  杜守義想了想,道:「我覺得沒問題,現在各方面配合都很好,能忙得過來。您找過任醫生了?這事該問她啊?」

  科長笑了一下,沒回答。

  還用去問任醫生?本來定下來走得是任醫生,人家一番背後操作換成了老蔣。

  這事瞞不住人,uu看書 . 科長更是一線經辦人員,心裡清清楚楚。只是沒人和杜守義嚼舌根,他不知道罷了。

  科長不關心誰走,他關心的是醫務室這個正當紅的典型會不會受影響。聽杜守義這麼說他就放心了。

  「那我就通知老蔣了,醫務室那兒你再多上點心。」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任醫生的工作。」

  回到小料房,杜守義頗有點唏噓。

  他和老蔣鬧過點不愉快,不過合作了這麼些日子早過去了。

  聽大勇說,他不在那段日子蔣醫生很照顧他,還教了他不少西醫的東西。比如開刀拔膿、外傷縫合什麼的都教給他了。

  現在蔣醫生要走了,他倒隱隱有些捨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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