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日,禮拜五。Google搜索
「叮,宿主今日簽到獎勵為『Benz』300slX1」
看著空間裡的那台銀色奔馳好一會兒,杜守義才發覺哪裡古怪了。
『鷗翼門?』
這個發現讓他樂壞了,他兩輩子加一塊還沒玩過鷗翼門呢。
不過這車好歸好,可不能光天化日開上大街。以它這前衛的造型,一旦出現一定會有人報告派出所的。這隻適合在夜深人靜時炸街用。而且這車是雙座的,根本不適合一大家子用。
系統似乎發現了偏差,在第二天簽到了一輛奔馳W230。W220,230,就是『S』級的前身。日後的上海牌轎車就是模仿W220外型來開發研製的。
還有件意外之喜就是,這次簽到的W230是特製加長版,前後兩排座椅間有一排倒置的隨員摺疊椅,一輛車能輕輕鬆鬆坐下六到七個人。這種載量足以堪比這個時代的麵包車了,而舒適度更不可同日而語。
兩輛奔馳都是直列六缸,四速手動,這顯然是考慮到了建國學習手動擋的需求才來的。就像香蕉一樣,系統發現錯了一回就立馬再補一個,最後便宜的都是杜守義。
下班後,杜守義把建國、小偉、婁小娥、杜守桂,一大家子能拉的都拉上了,大家找個合適的地方,跑跑車,輕鬆一下。
這時候德勝門到十三陵這一段已經鋪上了柏油路,路況相當良好。這條路白天就沒幾輛車,到了晚上更是安靜,連個行人都沒有。
空曠的馬路被猴子、幼獸、奔馳、勞斯萊斯來回碾壓。累了就上車孵孵空調,喝點酸梅湯,休息夠了下車繼續玩。
這一晚六個人過得就像機動車狂歡夜一樣,而建國也不用等明年,當晚他就能自己開著手動擋回家了。
返程路上杜守桂意猶未盡,提議道:「明天去十三陵玩吧?」
杜守義有些無奈,「明天真沒空。一大堆事等著,還有個棋賽。不過等天涼快些了咱們上香山看紅葉去。」
開到南鑼胡同口,把小北一行放下後,杜守義掉頭取車洗車去了。玩的是挺痛快,可後續收尾只能他一個人幹了。
把事情忙完再回到四合院,都已經快晚上十二點了,這時他發現小診所的燈還亮著,建國和李奎勇正在裡面乘涼聊天。
「師父。」李奎勇見他進來連忙起身問候。
「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李奎勇笑著從口袋裡摸出幾張戲票道:「來給您送這個。明晚的相聲表演,說是劉保瑞劉先生會去。」
杜守義看著他憨憨的笑容,心也放了下來。他接過戲票看了看,問道:
「長安大戲院的?哪兒來得?」
「我一同學,也是髮小,他爹就是曲藝團的。這次下大雨我給他家送了點乾糧和罐頭。這不,他今天就給我送來了這個,我回去晚了連人都沒碰著。」
杜守義想了想道:「四張票?行,你我,再加上建國和小偉,正好四個,票先擱我這兒了。」
「師父,您和師娘去吧,我就不去了。」
杜守義笑了,「不帶她。娘們明天過她們的乞巧節,咱們四個老爺們自己找地方樂呵樂呵去。」
說起相聲大師劉保瑞,他和後世的桃兒還有點牽連。在桃兒剛開相聲園子的時候,邢聞召先生曾經幫扶過他,而邢先生就是劉先生的徒弟,張壽成先生的親徒孫。
桃兒在相聲里幾次三番提到過張老先生,那麼他到底是誰呢?張先生是壽字輩的大師兄,相聲行業里的第五代,壽字輩的門長。用現在的話說那就是解放前後相聲界的『扛把子』,『一哥』。
這麼一個『大人物』本該寵辱不驚才是,可張壽成先生在得知自己進了曲藝團,還被稱為人民藝術家後,竟然激動地痛哭流涕。為什麼呢?因為在舊社會,相聲屬於『團』行,地位實在太低太低了。
說到這兒又忍不住要扯些題外話了。
老京都的江湖中有『內八行、外八行』,又稱為『明八行、暗八行』。
『金瓶彩掛,皮瞳調柳。』這八門是內八行。
『蜂麻燕雀,橫葛蘭榮』。這八門是外八行。外八行在三教九流之中,卻在三百六十行以外。明白什麼意思嗎?就是說這些是不為社會公理良俗所容的行當。
內八行中『金』指的是相面算卦,他們手裡總會拿個小金鑼,所以稱作『金』。這也是對他們『金口玉牙』的一種敬稱。
『瓶』就是『評』,指的是評書藝人。單口相聲和評書其實是『近親』,一桌一醒木的表演形式就是來源於評書。而相聲的『二世祖』沈春和原先是一位評書表演藝人。這以後有機會再細聊吧。
『金、瓶』兩行需要識文斷字,所以又被尊稱為:算命先生,說書先生。在十六行里的地位最高。
『彩』,是指變戲法的,又稱作『彩立子』。後世把傳統戲法又稱作:古彩戲法。這名字中的『彩』字就是這麼來得。
西洋戲法叫法不同,稱作:『色唐立子』,因為江湖黑話中把外國人叫作『色唐點』,這也屬於彩行。
『掛』,是摔跤中的一種招式,泛指耍把式賣藝的。烏家以前就是『掛子行』,而且地位還不低。
『金瓶彩掛』是上四門,還能登堂入室。而下四門:『皮瞳調柳』就有些鄙俗,不太上檯面了。
『皮』,是賣藥的總稱,又叫『挑漢兒』。賣狗皮膏藥、大力丸、金槍不倒丸、販假藥的都屬於這一行。
『瞳』又稱作『團』,就是說相聲的。說相聲的一開始畫地為鍋,把人召過來圍攏成一團,所以叫『團行』。
相聲還分兩種。
一種是『清門』又叫『清口雅語』。這一類可以出堂會,能登大雅之堂。
這一門往上算,最早的代表人物該算是旗人阿彥濤。和窮不怕朱紹文、沈春和是同輩。但他一開始就是玩票的旗人,只出堂會,所以說的東西非常乾淨。
還有一種是『渾門』,又叫『葷口』。就是講一些下流笑話。這類相聲是專門說給男人聽得,要是有女人湊過來看熱鬧,他們會停下來說一句:『大姐,我們接下來說得可就不是人話了。』
這話一說女人自會明白什麼意思。這是這一行的規矩,哪怕來了個青=樓的也必須這麼說。
為什麼要分清門、渾門呢?這裡面也有點說道。這種叫法其實借鑑於『蓮花落』。
大家都知道。相聲本門功課的『唱』指得是『太平歌詞』,而太平歌詞的前身就是『蓮花落』。
『蓮花落』這種藝術形式非常古老,自唐宋就有。日後逐漸區分為兩個門派:由專業藝人們賣藝表演的叫『清門』;而乞丐要飯時也會唱『蓮花落』,這就是『渾門』。
太平歌詞傳承自蓮花落,很自然,也把『清渾』這種區分方式帶到了行業內部。直白講,一種就是『入流』,另一種就是『不入流』。
相聲屬於下四門,所以看出它解放前地位有多低了吧?
侯大師有三個兒子,可他不願意讓他們子承父業說相聲,這不是沒道理的。
相聲在舊社會被歸於九流中的第八流,『伶人』,沒有社會地位。吃夠了苦頭的侯爺怎麼會讓孩子們再幹這個呢?
『調』,就是調包,指的是賣假貨這一行。後來賣大=煙的也歸了進來,而且成了『調行』主流。
『柳』就有點意思了,是指唱小曲的。後世說的『柳活兒』就是打這一行出來的。
可你以為就是唱小曲這麼簡單嗎?單唱個小曲會落入下四門,還是最後一個?
小曲要看唱的是什麼,誰在唱,唱給誰聽。柳活中有不少是『色=詞艷曲』,所以這一行時不時還帶著皮肉生意,並不太光彩。
以上就是內八行,公開的叫法是:『金瓶彩掛,皮瞳調柳』。
說完內八行再來說說外八行。
外八行又稱作暗八行,『蜂麻燕雀,橫葛蘭榮』,這八個都是地下行業,沒一個能見光的。
蜂,指的是團伙詐騙,就像群蜂蜇人一般。舉個現代例子,加入了二百人的投資理財群,忽然發現就自己一個客戶,其餘一百九十九個都是托,這就是『蜂』。
也有寫作『風』,意為騙子們象風一般來去無蹤,瞬乎而聚,瞬乎而散。這麼解釋也行。
麻,又稱作『馬』,取得是『騙』字的左半邊部首。也有說是指單槍匹馬一個人詐騙,這都對。
我們平日裡常會聽京都人說:麻溜兒上班去,麻溜兒快走琢磨過味兒沒有?呵呵,沒錯,『麻溜』二字就是出自這一行。得不得手都要快點溜。
燕,指的是以女色誘人行騙。這個『燕』字取自《詩經,國風》中的『燕燕於飛』。
《燕燕》是中國詩史上最早的送別詩。全篇高度概括成一句話就是:『妹子,你咋走了呢?』。很生動很形象,一下子就描繪出了『仙人跳』之類色=誘詐=騙的精髓。當然後世男=色=詐=騙也不少,這都屬於『燕行』。
雀,就是『缺』。先謀個官缺,然後利用身份詐騙。這指的是布局嚴密的高智商團伙犯罪,是比較高級的騙術了。『水變油』什麼的都能歸在這一類。
總之,『蜂麻燕雀』,都是詐騙。有時也會和上四行連在一起講:『金瓶彩掛,蜂麻燕雀』。具體原因不太清楚,可能因為這些行當都是靠耍嘴皮子吃飯的吧。
跤把式也靠耍嘴皮子吃飯?當然。
摔跤的,變戲法的要靠一張嘴招攬觀眾,討賞錢。光說不練假把式,光練不說傻把式。這句話說的就是他們。
特別是戲法。一開始相聲戲法不分家,相聲術語中的『包袱』、『抖包袱』等等,這些術語都是從戲法中來得。
相聲名門常氏家族,開門立派的第一代大師常聯安先生,就是從變戲法,表演『說口』開始闖出的名號。三十歲時才拜入了相聲八德之一的焦德海門下。這事扯太遠,不再往下說了。
既然都靠嘴吃飯,難免被歸到廣義的騙子一列。
這裡又有問題了:算命的,變戲法的歸於騙子也就算了,評書怎麼也會列在其中呢?
因為說評書的往往在關鍵時候就斷章,活脫脫就是個騙子,招人恨啊!
其實寫網文和說評書的差不多:一樣的講故事,一樣的斷章斷更,讓人恨的牙痒痒。
更有意思的是,網文還分了『男瓶』和『女瓶』。早早給自己貼了標籤。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瓶』行的
『蜂麻燕雀』之後是『橫葛蘭榮』。
『橫』,耍橫,幹得就是流氓,截道這些暴=力活。
『葛』,又寫作『戈』,乾的是坑蒙拐騙。『蘭』,指賭=博。『榮』,是小偷。
『橫』,還能理解。『戈,蘭,榮』這三個字號有點突兀,似乎和它們代表的行業並不挨著,那是怎麼來的呢?而且,『戈行』乾的是坑蒙拐騙,不是和『蜂麻燕雀』重疊了嗎?
事情是這樣的。『橫,戈,蘭,榮』是姓氏,就是這四個行業的四大『祖師爺』家族。究其歷史甚至能追溯到漢朝。
四大家族同氣連枝,弟子萬千,天南海北都有。於是就用『祖師爺』的姓氏直接稱呼行業了。
有姓橫的?當然有,橫店嘛。只是姓『戈』還是姓『葛』,現在年代太遠有些分不太清了,據說應該是前者
當然,這都是久遠故事,說法萬千。姑妄言之,姑妄聽之,不負法律責任。
有些書友看到這兒也許有疑問了,那五花八門,三教九流又是什麼意思呢?
這些加一塊兒能水篇論文,這裡只能稍微提兩句。
三教九流的提法最早,唐宋時就有記載,宋代官家甚至在朝堂上都用過『三教九流』這個詞。它可以理解為全國性的『職業分類總綱』,上至廟堂高官,下至販夫走卒統統包括在內。
而『五花八門』的說法借用了兵法中的五行八門陣。它出現在明末清初。是把『士農工商』之外的江湖行當,再剔除了娼、丐這幾個實在拿不出手的以後,重新進行了細分。也可以理解為江=湖人的一次『自我身份認證』。
這其中的『五花』,原先指的是江湖中幾個女人做的行當。比如賣茶賣酒的,唱戲唱曲的,青=樓里的女大夫等等,這些女子行業相對是乾淨的。
到了清中晚,隨著天橋漸漸興旺,這才逐步有了明暗八門十六行的說法。這原先是京都獨有的,以後也擴散到了津冀。
針對明暗十六行,新種花成立後採取了一套組合拳。該收編的收編,該打擊的打擊。
到了六十年代只有『橫』,『榮』兩行還苟延殘喘著。其餘的要麼加入人民隊伍,要麼就徹底消亡。
所以前文說過,五六十年代是京都歷史上,地=下江=湖的『至暗時刻』。朝不保夕,窮的都快當褲子了。但對萬千遵紀守法的普通百姓而言,這卻是前無古人的『清朗』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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