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五爺家的獨門獨院其實一如往常,只是感覺上變得有些冷清了。
杜蔚國熘達過去的時候,只有馬五一個人在家。
小馬他上班去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嘛,演戲演全套,不能露出太大的馬腳。
進門之後,杜蔚國打量一下宅子,非常明顯的看得出來,馬五家裡值錢的家具字畫電器啥的都已經差不多處理掉了,肯定是折現了。
現在家裡用的都是非常陳舊,甚至有點寒酸的舊貨了,杜蔚國估計馬五這個宅子他是直接就棄了。
不管這個宅子是不是他個人的私產,賣房子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而且現在也不值什麼錢,折騰一下得不償失。
馬五看見杜蔚國到訪十分驚喜,甚至有點受寵若驚了:
「杜科長,您怎麼有空過來啊!自從您去了新單位,我們爺倆想見您一面實在是太困難了!」
杜蔚國笑呵呵的舉起左手示意了一下:
「五爺,我這也是身不由己,這不,見了點紅,這才有了兩天的閒余,回家裡休息休息,我想著你們爺倆不一定啥時候就走了,這才過來瞅一眼。」
馬五挺感動的,眼圈都紅了,杜蔚國這是真把他當自己人了:
「杜科長,您讓我說啥好,您對我們爺倆那真是沒說的,偏偏我們自己還不爭氣,馬上就要遠走他鄉了,以後不能在您跟前伺候了。」
杜蔚國笑了一下,點了一根煙,不以為意的說:
「五爺,老話說天下無不散之延席,但是老話還說了,人生何處不相逢。
漫說小馬哥今年才20來歲,就說您也還不到50歲,咱們就算卯大力氣往遠了說,15年以後,您也不過才60來歲。
您可是江湖兒女,見慣了聚散別離,咱們爺們必然還有重聚的機會,至於這麼悲傷嗎?」
馬五聽了杜蔚國的話之後,點了點頭,然後長長出了一口氣,語氣非常幽遠的說:
「杜科長,我說句托大的話您被別多想,您知道,我從12歲就出來跑江湖了,整整45年,我馬五見過前清的王侯公卿,也見過民國的達官貴人,後來的各路草頭王,小東瀛我也都見識過。
杜科長,您是我見過最豪傑的一位,沒有之一,我從來沒遇見過您這樣的英雄。
菩薩心腸,金剛手段,澹薄名利,有情有義,如果我們早幾年遇見您,可能小馬就有一番新天地了。」
杜蔚國聽完之後笑了,很開心的笑了,他拍了拍馬五的肩膀:
「我說五爺,你可是把我夸上天去了,我走直接就飄了,咱們別說如果了,我今天來一是算提前跟你告別了,二呢,有點事情我給你說一下。」
馬五一聽這話神情一肅,表情變得非常凝重,他還以為杜蔚國這是有啥埋汰活自己不願意沾手,趁著他們爺倆走之前,讓他們出手呢!
反正他們以後也不在四九城混了,這種事很常見,馬五見到尤其多。→
「杜科長,您說吧,就算是搭上我們爺倆的命,我馬五也保證給您辦妥帖了。」
杜蔚國一聽這話就知道馬五他又誤會了,不禁苦笑:
「五爺,你啊,又胡思亂想了,我不是讓你們爺倆辦事,而是香江那邊可能有一條出路給你。
我給你寫一封信,你到香江之後試著打聽一家姓婁的大戶人家,他們是去年過去的,
以前多少受過我的一點恩惠,在香江那邊有可能拉你們爺倆一把,人生地不熟的,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馬五一聽這話,當時就繃不住了,眼淚刷一下就掉下來了,他感動的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杜科長,
您這」
杜蔚國最看不得這個,他趕緊說:
「行了,五爺,我還有個小要求,您到了那邊之後,想辦法給我來個信,一來呢報個平安,二來也算給我留個路徑。」
馬五一聽這話面色頓時就變得無比凝重了,他擦了一眼眼淚,嘗試著問:
「杜科長,您」
杜蔚國輕輕的搖了搖頭,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
「五爺,您不用多想,我並沒有遇見什麼麻煩,但是人生在世,誰也不可能一帆風順。
誰都難保有個馬高鐙短,上下兩難的時候,我這就算是提前給自己預備一條後路,要是真有那麼一天,五爺,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
馬五並沒有拍胸脯保證,而是非常鄭重並起三根手指向天起誓:
「杜科長,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但凡我們爺倆還有一個喘氣的,就決計不會讓您落在地上,如有違反,讓我馬家絕戶,天誅地滅!」
杜蔚國輕輕的搖了搖頭:「五爺,我信你,你這有紙筆嗎?我給你寫封信。」
馬五麻熘的取來紙筆,杜蔚國憑著記憶把當年給婁曉娥家寫的信重新複寫了一遍。
不可能做到一字不差,但是至少有9成內容一致,然後杜蔚國還加上了寄信的時間和郵局,以及相同的落款,受過恩惠的人。
之後他把這封信交給馬五,也沒有交代居然的前後因果,只是說,如果找到了婁家人,把這封信交給他們,他們就會明白的。
馬五非常鄭重的把信收好了。
閒聊了一會,杜蔚國就告辭離開了,這一走或者就是多年甚至永生不見,或者就是很快就會重逢,希望不是後者吧,那樣可是意味著杜蔚國也要跑路了。
從馬五家出來,杜蔚國其實也不是空手而歸,他出門的時候,手裡拎著5斤多的土豆,還有3根大蔥。
哈哈,當他問馬五也家裡有沒有土豆和大蔥的時候,馬五爺的眼珠子好懸沒瞪出來,徹底懵比了,他反覆跟杜蔚國確認了三遍。
這特麼真的不是開玩笑的吧?
幾十根大黃魚,uu看書 杜蔚國眼皮都沒眨就拒絕了,如今他主動開口要東西,居然是土豆和大蔥這些賤物。
這些玩意是冬天的主要食物,四九城幾乎家家戶戶冬天都會儲備一些的,馬五家自然也有。
於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杜蔚國,就拎著幾斤土豆和幾根大蔥滿意的離去了,一共都不值一毛錢的東西,算是馬五搭上的菜籃子,也就2毛錢的玩意。
馬五站在門口,看著杜蔚國的背影一直徹底消失在視野里,依然在北風之中凌亂,久久不能回神。
這特麼也太扯了,本來有可能永生不見的愁苦離別,被杜蔚國這麼一搞,好像今天走,明天就特麼回來了一樣,說不出的別捏,讓人苦笑不得。
有點太兒戲了!
杜蔚國從馬五家出來之後又去了一趟供銷社買了足夠多的白酒,等他回到四合院的時候,都已經差不多下午4點鐘了。
太陽此刻已經西沉,他之所以要土豆和大蔥是想晚餐加個牛肉燉土豆吃,難得在他家裡吃飯。
必須大大方方,敞敞亮亮的,畢竟5個人飯菜呢,其中還有自己和巴特兩個超級大飯桶。
不過杜蔚國終究還是高估自己了,他現在就一個爪子能用,打土豆皮這種精細活,他還真整不了。
雖然他有相當於普通人8倍的自愈速度,但是時間這才過去兩天而已,貫通傷,即便是他,想徹底痊癒也得10幾天吧。
沒轍,求助巴特媳婦吧,好在今時不同往日了,他有真正的可以正常交流相處的鄰居了,守望相助非常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