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范生和往常一樣拉開了醫館的大門，突然眼前的一切讓他嘴巴都長大了，原本熱鬧的鼓樓大街現在可以說冷清的可怕，寒風捲起幾片樹葉從這頭送到那頭
就是對面擺攤賣早餐的幾個小販都不見了蹤影，雖然是大清早的，但往日的這個時候起碼幾個店鋪也得開門了啊
杜范生搖搖頭嘆了口氣，這恐怕是糧荒鬧得，大傢伙都擔心買不到足夠的糧食再次上演前幾年的饑荒場景，轉頭一看街角的另一處角落依稀可見人影晃動，那邊就是鼓樓大街糧店的位置
沒過一會兒，杜江帶著秦淮茹從胡同里出來，秦淮茹看了下杜范生拿出一個鐵皮盒子說道
「爺爺，剛熱的饃還有昨晚剩下的燉白菜，您快趁熱吃吧」
說著往醫館裡面提著水壺掀開爐子看了看，一早起來杜范生已經把爐火升起來了，現在裡面的炭塊應該點著了
秦淮茹看了看爐子裡的升起的火苗，然後把水壺坐了上去加熱，回來靠著杜江問道
「杜江哥，今天怎麼街上人這麼少？」
「對面的李叔和嬸子今兒也沒出來呢」
杜江解釋道
「恐怕是害怕斷糧，要麼在家裡躺著，要麼去那邊糧店排隊了」
秦淮茹雖然在城裡沒待多久，但是以前村里缺糧的時候怎麼辦的還是知道，一旦缺糧大傢伙都會躺在家裡減少幹活的勞動量，並少吃幾頓用喝涼水來撐著以此來節約糧食，再不然就減少給老人和病號吃飯的量，剩下糧食給青壯和孩子，至於會不會餓死他們，只能說這是天然法則下最殘酷和最有效的辦法
以犧牲老弱的代價讓青壯和孩子活下來延續血脈，這就是幾千年來華國的老百姓生存的殘酷，歷史裡的所謂盛世也只不過能保障他們吃飽一碗飯，就這樣老百姓也得歌頌當朝者的聖明，在大多數時間，饑荒和戰爭才是他們一生里的主流
秦淮茹緊張的拉著杜江的胳膊，想到家裡糧缸里的糧食，還有另一個小一點的米缸裡面滿滿的大米，她的心裡才安定了不少，至少自家短時間還是不會缺糧的
杜范生說道
「你們兩個在這裡看店收拾東西，我過去看看」
「昨天這個孫主任不說今兒糧食就進城了嗎？怎麼回還買不到糧食」
杜范生沿著鼓樓大街往西走去，剛拐過一個彎，就聽見沸騰的喊叫聲和咒罵聲音，走到鼓樓就看見人山人海舉著袋子堵在朱家糧店門口的場景
今天來的都是家裡的青壯年男丁，只有少數的才是婦女老弱，只是現在看這個情況，力氣小的婦女老人都被擠到了外邊，堵在糧店門口的都是力氣大一點的青壯男人
突然一個老太太被人群擠了出來，往杜范生這邊倒來，杜范生趕緊一把扶住，避免了老太太摔倒在地被人群踩踏，輕聲說道
「大姐，你沒事吧？」
老太太抬頭一看是杜范生搖搖頭哭著說道
「杜神醫，你看這還是讓人活的世道嗎」
突然一聲轟鳴聲從大街的北邊傳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手持武器跟在幾輛大卡車的後面，然後分出一隊保護卡車，剩下的人往街道兩側依次站好
從卡車副駕駛出來，往卡車一側上面站上去一個中年男人手持鐵皮喇叭大喊道
「鄉親們，鄉親們大家不要慌」
「現在根據上級指示，我們攜帶糧食平價銷售，每人限制十斤口糧，依次排隊購買」
……
那中年戰士拿著喇叭一遍遍的喊著，終於人群中突然反應了過來，蜂擁到卡車邊上被圍在卡車邊上的士兵攔住，那人拿著喇叭大喊道
「所有人都能買到，依次排隊，有鬧事者一律抓捕」
……
在喇叭的呼喊下，大伙兒都開始慢慢平靜了下來，沒一會兒，列隊的士兵從人群里排成一隊穿過把上千人的人群分隔成幾部分，在大部分的老百姓開始被列成豎隊的士兵分隔後，突然裡面有人大喊道
「當兵的是騙人的，他們要鎮壓咱們啊」
「大夥別被欺騙了」
「當兵的拿著槍是要殺人了」
「快跑啊」
老百姓哪知道真相，自古以來當兵的哪會不是欺壓老百姓的，尤其是這幾年四九城裡被槍殺的還少了，一聽到這話紛紛嚇得亂了秩序，就要往街里胡同跑，有幾個在後邊的反應快已經鑽進了胡同消失在了大街上面
杜范生差點被人群推倒，還好他身手還算敏捷，往一邊一躲，然後看向人群，已經有不少人被推倒，被人踩踏，還有不少人驚惶失措的想要趕緊逃離這地方，現場一片混亂
站在車上喊話的那人應該是領頭的，聽到人群有人亂喊心裡下意識就知道不妙，看到混亂的現場掏出手槍就往天上
「叭叭叭」
三聲槍響後，一時間亂鬨鬨的人群一下子像是被定在哪裡一樣，沒有敢再鬧事的了
他拿起大喇叭喊道
「鄉親們，你們要相信政府，解放軍針線不拿老百姓的，大家有兩個方式，第一回家然後去街道辦購買平價糧食，第二現場在卡車這裡都是平價糧食，有需要的可以現場購買帶走」
「大家冷靜不要被一些壞人挑撥，我軍進城至今秋毫未犯，何來槍殺老百姓一說？」
聽到車上的大喇叭喊聲，人群也慢慢冷靜下來了，細細一想好像也是，這都快一年了，還真沒聽說過有誰被政府和解放兵給欺負了的，都是找解放兵做主的多一點
這時候，杜范生往前走來喊道
「都讓一下」
人群看著是杜范生，這一帶的都認識他，下意識的就往一邊一閃，給他讓出去卡車的路線來
杜范生走過來對著車上的中年人說道
「讓老夫說幾句話可否？」
那人不認識杜范生，但是見他竟然能讓人群聽話讓路，也點點頭，把喇叭遞給他
只見杜范生站在卡車上大喊道
「街坊鄰居們，我是杜范生，大家先不要亂動」
「看一下邊上誰倒地了，麻煩先把傷者周邊空出來」
「大家要相信政府，需要買糧食的排好隊來卡車這邊買，不需要的自己先回家，不要驚慌」
「走動的時候看好腳下的傷患，不要踩踏到了」
然後下來對著這帶隊的中年人說道
「你們先把傷患護著，去那邊的杜家醫館喊我孫子帶著藥箱過來」
那人點點頭說道
「好」
轉身喊道
「大家不要亂，要走的就慢慢注意腳下，依次離開，要買糧食的站在原地不要動，讓大家走了一會兒再買」
人群里剛才挑動混亂的一時間已經沒有辦法抓出來了，他只能先讓這裡的人先解散，避免造成重大傷亡，不然這街道上擁擠著一兩千人，一旦再出事可就不是小事故了
一隊士兵聞詢沖了進去，沒一會兒就圍出來七八個地方，然後杜范生感覺走了過去查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