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劉光齊的感謝，洪觀繼續開口「兄弟，錢和票都借你了，但是借條還是要寫的，你沒問題吧？」

  劉光齊立刻保證「沒問題，沒問題，不過我這身上沒帶筆，晚上寫好給你送過去成嗎？」

  洪觀拍拍劉光齊的肩膀「都是自家兄弟，你我還是放心的，晚上送過來就好！

  另外我給你提個醒，院裡最有錢的人，是已經七級鉗工的易忠海，不過那老小子跟你爹不對付，借錢的時候，你自己先想好怎麼說，儘量捧著他來，知道不？」

  「行，放心吧，我會提前想好的！」

  說完了正事，洪觀就騎車走人了，劉光齊小心的把錢放進最裡面的兜里，這個時候的一百塊錢，那可是跟後世的一萬塊差不多了。

  洪觀來到軋鋼廠，跟保衛科的人打了個招呼，剛要進去，就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侷促的女人，身段不錯，要啥有啥，扎著馬尾，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舊，但洗的乾淨，有些拘謹的站在軋鋼廠的門口。

  仔細瞧了一眼，長的不是很漂亮，卻有點韻味，這不是劉嵐嗎？難道她是這個時候入職的？

  看到劉嵐拘謹的樣子，洪觀索性也不著急了，下車走到劉嵐身邊「同志，你是來軋鋼廠找人的嗎？」

  劉嵐抬頭看看洪觀，看到洪觀身邊的自行車，更緊張了一些，這玩意可不是什麼人都買得起的，現在一張自行車票，都趕上自行車的價格了。

  就算是廠里的領導，一年也不一定能分到一張三轉一響的票！

  「您，您好，我是來廠里報到的，接我婆婆的班。」

  「帶介紹信了嗎？或者工作證明？」

  「帶了，帶了！」一邊說話，一邊在懷裡拿出一個布袋子，從裡面拿出來疊的工整的介紹信。

  「有這東西就成，為啥不進去呢？」

  「俺有點怕！」說完眼神就掃向保衛科的人，都是荷槍實彈的，確實有點嚇人。

  洪觀心裡無語，現在的劉嵐，完全看不出六五年潑辣的樣子，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變成了李富貴的情人，還成了潑辣的樣子？

  「那行，把介紹信給我，我帶你進去，領你去報到。」

  劉嵐duang的一下，給洪觀來了個九十度鞠躬「謝謝領導！」

  「哎，別，我叫洪觀，可不是什麼領導，我就是醫務科的大夫，別亂喊啊，要是讓真領導聽到，還不找我的茬啊！」

  劉嵐頓時慌了「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

  洪觀無奈了，這是真不識逗啊「好了，別這樣，我逗你玩的，走吧，跟我過來。」

  領著劉嵐到了門衛的位置「馬叔，這是來咱們廠里報到的，你看一下，這是介紹信。」

  馬勝利接過介紹信，眼神有點戲謔的笑了一下「喲，你朋友啊，你還特意帶過來？」

  「這個真不是，在門口看到她不敢過來，你們這太嚇人了，我就帶她過來了。」

  「抱歉啊同志，這是廠里的要求，你別害怕，我們這是對付壞分子的，不對著自己的同志，你可以進去了。」

  兩人進去，洪觀把自行車停好，領著劉嵐往辦公樓走「你婆婆原來是幹什麼工種的？」

  「她是衛生隊的，最近身體不好，不能幹活了，就讓我來接班了。」

  「為啥沒讓你老公來呢？」

  「他，他覺得丟人，就讓我來了。」

  洪觀點點頭，這年頭，雖然嘴裡說著男女平等，但凡男人有點正事兒，一般是不會讓女人出來拋頭露面的。

  除非是雙職工家庭，從電視劇里來看，劉嵐可能是為了調到食堂，才對李富貴委曲求全的。

  「那你願意去衛生隊嗎？」

  「不去不行啊， 我家裡就婆婆有正式工作，公公是木匠，現在的活兒越來越少了，要是不來接班，我女兒吃什麼啊！」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劉嵐變成後來的樣子，估計多半是為了女兒，從後面的劇情來看，李富貴把劉嵐甩了，可見對她沒什麼感情，這才是最悲哀的啊！

  把劉嵐交給人事科的人，跟洪觀都認識，關係表面處的還可以，自然也就沒有為難劉嵐，很快就辦完了手續，把劉嵐送到衛生隊，洪觀就離開了。

  到了醫務科，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其他人早就到了，洪觀坐到工位上，一邊思考劉嵐的事情，一邊用手指輕扣桌子。

  現在的劉嵐，對洪觀是有吸引力的，要是能夠長期合作，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問題應該怎麼切入，總不能單刀直入吧，成功了還好，要是不成功，那就廢了啊！

  還有一個問題，用什麼打動劉嵐，糧食是一方面，但還不至於讓劉嵐妥協，要是能挪個工位，弄到食堂，或者是調到醫務科，才是最好的。

  現在的軋鋼廠，已經是萬人大廠了，按理來說，應該是改成醫務處的，可是沒人願意來，工作也不忙，偶爾有一兩個分配的名額，也都分到下屬的廠子了，根本輪不到軋鋼廠，所以才一直沒動。

  正想著呢，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洪觀頓時肌肉緊繃，好懸沒一拳打過去，幸好及時反應過來，這是在軋鋼廠上班！

  「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鬆了口氣，無語的看著孫姐「姐啊，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呵呵，這能怪我嗎？你自己上班不老實，溜號了，怪我嘍？」

  「得，怪我自己，孫姐你有啥事？」

  「跟我到隔壁來，有點事情跟你說！」

  兩人走到隔壁，孫姐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弟弟，中藥準備好了，分量都不少，要是交給你，多久能把二十粒藥給我？」

  「很急嗎？」

  「也還好，不過最好是一周之內！」

  「三天吧，晚上我少睡一會兒，能趕製出二十粒來。」

  「那就先謝謝你了，我這還有個消息，你要不要聽一聽？」

  「又聽到什麼消息了？」

  「呵呵，咱們那個自命不凡的劉副科長，一天天上班跟參加白事一樣，讓李科不滿意很久了，這小子不會做人，上面的人也不得意他，所以要給他調調位置。」

  「讓他去醫院？」

  孫姐翻了個白眼「做什麼春秋大夢呢，是調到咱們下面的機械廠，明升暗降，真要降下去，就一輩子都別想出頭了！」

  「這他能同意？」

  「他算個屁啊，不同意有用嗎？機械廠確實缺大夫啊，之前那個是原來的老軍醫，野路子出身，打仗的時候留下了暗傷，扛不住了，要病退了。

  廠里的領導要讓他過去，他敢不同意嗎？大帽子一扣，不服從組織安排，間接影響生產，壓不死他！」

  洪觀點點頭「那倒也是，沒想到姐你消息還挺靈通。」

  「呵呵，那是啊，軋鋼廠有什麼風吹草動，能瞞過我的耳朵和眼睛？怎麼樣弟弟，有沒有想法，我記得你已經是三級辦事員了吧，已經夠得著那個位置了。」

  「姐，哪能輪得到我啊！」

  孫姐狡黠的一笑「本來是輪不到的，但是你有殺手鐧啊，只要用好了，還愁不能上去？別忘了，你還有一個三等功呢！」

  洪觀試探的問了一句「姐你說的是？」

  孫姐果斷的點頭「哪個男人能扛住你的殺手鐧啊，特別是他們都四十左右了，早就力不從心了，就算他們不用，他們的靠山也要用啊！」

  洪觀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要是搭上了李富貴，還愁劉嵐的問題嗎？

  「行，我研究研究，謝謝姐姐了！」

  「哈哈，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麼，等到下班了，你跟我走一趟，我把藥材給你拿著，辛苦弟弟晚睡幾天，把東西給我做出來！」

  「放心吧姐，沒問題！」

  為啥說三天，當然是要買好了，你一晚上就能做出來，東西來的太容易，誰還在乎啊！

  等到下班了，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軋鋼廠，洪觀走在後面的時候，看到了下班的劉嵐，一臉的疲憊，走路也很慢，估計是累的夠嗆。

  沒有過去打招呼，只是點點頭，洪觀就騎車走人了，要一步步的來。

  衛生隊的活，還是很重的，軋鋼廠畢竟是萬人大廠，現在生產任務還重，以前吃的好的時候，大家還能幫著收拾一下，現在可倒好，累的要死，就沒人幫忙了，衛生隊的任務也就重了起來。

  來到距離故宮東華門不遠的南池子大街，走進一條胡同，看到了推著二六坤車的孫姐，兩人一起進了一個小院兒。

  「姐，這院子不錯啊，你家的？」

  「朋友的，人去了二線城市，這是他家的祖產，不想租出去，就讓我們家幫忙看著，偶爾會過來看看，怕房子讓人糟蹋了。」

  洪觀四處打量著小院兒，一看就是有年頭的，而且原來住這裡的人，應該是有點身份的。正房帶兩個丫鬟房，東西各兩間大廂房，還有廚房和倉房，還有一間專門的洗漱房。

  這房子有點像是後來隔斷了，搞不好原來是個三四進的大院子，甚至更大，畢竟這裡距離故宮太近了。

  走進正房，洪觀打量了一眼，家具還都是紫檀的，最牛逼的是屏風後面的床，他不是很懂，但看起來像是金絲楠木的。

  孫姐從柜子里拿出來一大包中藥，遞給洪觀「你看看夠不夠？」

  洪觀打開包裹，裝模作樣的仔細檢查，其實壓根就不用，主要的配料，其實就是虎鞭和鹿鞭，還有小藍藥而已。

  「夠了，三天之內，我一定把二十粒藥給孫姐趕出來，說實話，這些中藥，做一百粒都夠了！」

  孫姐面帶笑意「那就好，要是可以的話，最好能多做十粒，這樣會比較穩妥！」

  洪觀點頭「我儘量吧！」

  「呵呵，你小子啊，你可以先做二十粒，剩下的十粒，晚一點給我也成，其餘的中藥都歸你了，等你當上副科長了，不要忘記我就好！」

  「行，謝謝姐。另外我問一句啊，你朋友這個房子，賣嗎？」

  「怎麼，你想買？」

  「有想法，你家這個朋友，我也不問他是幹嘛的，能有這院子，還躲出了北平，成分肯定不好，說不定身上還有事情，現在鬧饑荒，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與其房子空在這裡，還不如換成錢，有了錢，總能弄到糧食的，不是嗎？

  況且現在風聲不好，以後可能更厲害，他想要回來，那就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孫姐沉思了一下「你能給多少錢？」

  「姐，買房子也是臨時起意，我也不知道現在房價是多少，還有就是買賣手續，我聽說只能是贈與協議是吧？」

  「呵呵，沒想到你小子還懂這個，別的院子我不知道，不過你要想買他這個院子，估計少了八百，他是不會動心的！」

  洪觀裝作咬咬牙「成，我出九百，但是他院子裡的這些東西，一樣都不能拿走，我全都要！手續的事情，可能還要麻煩姐你幫著弄一下！」

  「行啊，那你別著急，我去給你問問，要發電報，估計要一周左右才能有信兒，你不著急就好！要是真成了，手續好說，秀英他媽我姨，就在管這一片的街道辦。」

  「沒事，我也不著急住，肯定不著急，謝謝姐了！」

  拎著中藥離開，到了個沒人的地方，把中藥收進納戒，騎車回到了四合院兒，到了中院，就看到賈張氏站在窗口，惡毒了看了自己一眼，轉身離開了。

  賈張氏這人，根本就是癩蛤蟆趴腳面，不咬人噁心人，要不是因為她，賈東旭的名聲，在院裡能好不少。

  進屋拿出一盒辣椒炒雞蛋，簡單熱了一下，就跟何雨水去小屋吃飯了。

  「雨水，今天帶的水煮魚，跟誰分著吃了？」

  「你見過的於海棠，還有我一個同學，叫張淑琴。」

  伸手揉揉何雨水的頭「知道分著吃就好，要學會分享和交朋友，這樣出了事情以後，才有人能幫你！」

  「我都長大了，又不傻，你是不知道，於海棠和張淑琴看到水煮魚的時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黑魚那麼肥，菜里油水還足，她們吃的老香了。」

  洪觀夾菜的手一下停住了，媽的，差點馬失前蹄啊，這年頭油也金貴啊，豆油很少能買到了，都是衛生油，味道不咋地的。

  「觀哥，你咋了？」

  「沒事，就是忘記了豆油的問題，以後她們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好不容易托人買到的，還存了好久，好不容易做一次水煮魚，才捨得多放一點，知道不？」

  何雨水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想明白問題的所在了，乖巧的點點頭，她也很清楚，這年景，吃香喝辣的，就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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