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聯誼會
這三個名字,高振東是用的前世經典起名法。
——女出《詩經》,男出《離騷》。
為了顯得正經,他用的《離騷》,甚至是他和婁曉娥一起從潘家園淘回來的古籍善本。
《離騷》真是太好用了,還沒翻幾頁,高振東就找到了好幾個名字,一個代表超規格的期望,一個是真誠的祝福,一個是做人的準繩。
三個就夠了,再多,王德柱恐怕就要犯選擇恐懼症了。
王德柱很鄭重的把紙條收在上衣左上口袋裡,這裡是最靠近心臟的地方,在那個年代,人們習慣把重要的輕薄物品放在這個位置。
不過也不是誰都能放東西到這個位置,「四個兜」,這種衣服一般是幹部在穿,或者是普通人在有要事的時候借來穿一穿,比如高振東剛到四合院的時候,傻柱相親就借了這麼一身兒。
這個倒不是因為穿衣服都要分個三六九等,新社會了,沒這說法。
而是因為四個兜貴啊,兜越多,就越費布,可別說用邊角料來做,邊角料也是有用的,少做幾個兜,一雙鞋墊或者鞋底子不就出來了。
王德柱戳了戳兒子的胖臉,有高振東幫忙,601長得白白胖胖的,邊戳邊笑道:「王成言,你有名字咯,高叔叔給你起的,好不好聽?」
601,不,小成言「咿咿呀呀」的叫著,對著他爹和高振東揮著手,仿佛很喜歡這個名字。
冬日的陽光照在成言的臉上,與他口齒不清的叫聲和做飯的切菜聲混在一起,顯得一切都很美好。
萬月芹聽著自己兒子的名字,也笑眯眯的,老排長雖然是搞理工科的,可是起名字比自己這個語文老師還要好呢。
吃飯的時候,高振東提起了放映員名額的事情,王德柱沒兄弟,萬月芹有兄弟也行啊,如果都沒有,那再考慮別人。
王德柱和萬月芹面面相覷,高振東這個手筆不可謂不大,大型企業的正式職工,還是放映員,放哪兒都是要搶破頭的差事。
不過王德柱沒兄弟,萬月芹的兄弟也是有工作的,一時之間還真用不上。
不過王德柱卻想起了一個人。
「老排長,你還別說,這事兒來得正好,有個人還真合適。」
「誰?」聽王德柱這語氣,這個人應該自己也認識。
「連里的文書,謝建業,你記得不?」
高振東道:「肯定記得啊,你不是說他回家那邊去了麼?」
連里的文書,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一個人,不是因為刻板印象,而是長得五大三粗的一開始就被作為精銳戰士培養了。
作為連里的官方文化人兒,經常幫戰友們寫信讀信,人緣很好,和高振東關係也好,作為連里為數不多的幾位文化人,兩人一向很談得來。
不過別看他崗位是文化人,長得也像文化人,上了戰場,一樣殺人是不眨眼的那種,手底下也有敵人的人命。要知道,我們可是一支兩名炊事兵拿著送飯的扁擔都能俘虜8個全副武裝花旗佬的部隊。
王德柱笑道:「你還別說,還真就巧了。他是回海河口那邊了,可是他老婆卻在京城這邊。」
京城和海河口市緊挨著,這種夫妻分居兩地的很常見,和高振東一起搞單晶爐的俞允成,就是海河口1761研究所的。
「他一直想調過來,但是也一直沒有什麼合適的機會。他信里都說,要是再沒有什麼機會,就只好想辦法把老婆調回海河口去了,挺可惜的。」
雖然兩地緊挨著,但是想從京城往海河口調很容易,反過來就難如登天了。這年月,都是沒什麼多餘崗位的,想要調動,有一個辦法是找一個想反向調動的人,對調。
可是想從海河口調京城的很多,想從京城調海河口的就很少了,加上崗位、級別什麼的還有一定的要求,基本上就沒可能。
高振東一聽,誒,這事兒靠譜啊。
一起從血海里殺出來的老戰友,有這種好事,不照顧他還要照顧誰。而且本來在部隊裡就是文書,也承擔宣傳工作的,調過來進宣傳口也是專業對口,順理成章。
「嗯,那你趕緊和他聯繫一下,看看他願意來不,可別等你消息過去了,他都已經把老婆給調回去了可就白瞎這個機會了。」
「他肯定願意啊,他在海河口,也是職工編,不是幹部編。再說了,對對對,我明天就趕緊問一下,他上一封信也是伱出那本書那陣兒寫的了,有點兒時間了。要是錯過這個機會,他得悔死。」
實際上哪怕謝建業是幹部編,要他換這個職工編估計也是願意的,能在京城全家團圓,這比什麼都強。
——
周一早上,是《安全生產管理體系》的培訓結業考核時間,不過這個事情高振東就沒去忙活了,有小李他們在搞。
他自己還是做他的單板機和作業系統,這兩個事情,在廠里比較方便一些,特別是作業系統,現在只能在廠里做。這些編程類的工作想要回家做,得等單板機搞好了再考慮了。
他正工作的時候,廠辦來人找到他,通知他晚上有一個聯誼會,由他自行決定是否參加。
聯誼會,實際上是和廠里的老毛子專家一起開的,也算是讓來支援我們的北方同志,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作為重要的大型鋼鐵企業,京城第三軋鋼廠是有北邊的專家過來駐廠指導的,老毛子幫助人的時候,那也的確是捨得,比如你滴勛宗,援外的時候錢就不當錢。
只是高振東從進廠開始,幹的事情和這些專家就不搭界,甚至根本就不能和這些專家交流,不能讓他們知道任何一點一滴,所以高振東從來就不和他們打交道。
廠里也知道這種情況,所以按照以往慣例,這種事情是根本不來通知高振東的,就連這次,也只是通知一聲,甚至連建議參加、原則上不缺席這種場面話都沒說。
高振東有些奇怪,也問了一句這次為何破例了。
廠辦的人說是這次聯誼會是毛子專家主動發起的,說是一直受到我方的照顧和招待,深感不安,這次特意從他們國內組織了一批物資,想要和廠里的骨幹同志好好交流交流,回饋一下我方。
高振東聽見這個說法,覺得也許是他們知道馬上快要回國了,多少對這邊的同志有些不舍,畢竟是一起工作了幾個月到幾年的,但是苦於不能敞開說,於是主動發起這麼一個聯誼,也算是和這邊的同志道個別。
對於老毛子的專家,拋開國家層面的事情不談,這些來支援我們的專家,那是真的懷著一腔熱情,認認真真兢兢業業,無私的在幫助我們,不排除裡面有不好的人或事,但是總體上,人家真是幫了大忙了。
甚至有傳言,不少專家臨別之時,或因酒醉,或因粗心,或因火爐子質量不好,甚至因為在與我方同志爭執時過於氣憤以至於口無遮攔總之是湊巧,留下了一些本不能留下的東西。
畢竟是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鬥的同志啊。
想到這裡,高振東決定去參加這次的聯誼會,也算是送他們一程,該感謝還是要感謝的,於是向廠辦的同志確認了參會的意向。
下午臨近下班,高振東結束工作,趕去了會場。
由於條件原因,雖然這次聯誼會是毛子方主動組織,但是也並沒有採用毛子傳統的大盤宴會形式,而是有一點雙方混搭的風格。
菜是偏我們這邊的風格更多一點,甚至高振東都看到了傻柱的身影。
酒倒是是他們弄來的正宗伏特加,不過說實話,這玩意高振東覺得不怎麼順口。
不過,照相是沒有的,這也是慣例了,對大家都好。
一來,不是哪兒都有配照相機和攝影師的條件,這年頭,攝影師可是真正的技術活兒。
二來,這個事情是有一定的敏感性的。
所以日後很少能在公開渠道,看到這類照片,這也是原因之一。
聯誼會上大家都很熱情,該吃吃,該喝喝,高振東也不客氣,既然要表示謝意,那就每人都喝上幾杯。
他本來酒量就不小,加上身體強化,那就更猛了,認真敞開來喝的時候,對面五六個專家同志捆一塊兒都不夠他喝的。
一群毛子和高振東喝得不亦樂乎,開心不已,口呼「達瓦里氏」、「哈拉少」,內向一點的「巴葉赫里」(來一口),狂放一點的「德大拿」(一口悶,見底)。
喝到高興處,還拉著高振東唱起了喀秋莎、郊外的晚上,只不過他們唱的毛子語,高振東唱的漢語版,雖然語言不同,倒也非常契合。
不過當有毛子專家拉著高振東跳《士兵之舞》,又名「牢不可破的膝蓋」的時候,高振東就實在頂不住了,這玩意真不是人跳的。
高振東端著酒杯,樂呵呵的看著兩個身手靈活的胖子在地板上跳舞,一道身影靠近了他身邊:「同志你好。」
高振東轉頭,原來是毛子的翻譯,難怪中文說得不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