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六年的下半年,洪觀一直沒有用趙小過的身份出現在孟曉駿的面前,這個慕洋犬真的以為自己行了,又恢復了最初的樣子,在學校里肆無忌憚的宣傳著白頭鷹空氣的香甜。
突然有一天,一紙通知送到了他的面前,他公費留學的名額被取消了,在成冬青和王陽的面前,他臉色大變,像瘋了一樣,衝出了寢室,跑向了辦公樓!
到了系主任的辦公室,甚至都沒有敲門,直接就闖了進去,如果系主任正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估計當場社死啊,還好他是個相對正人君子的人,沒有做出格的事兒!
「孟曉駿,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連門都不敲了是嗎?」
「季叔,我這不是著急嗎?到底是什麼原因啊,為什麼我的公費留學名額被取消了,這怎麼可能,不是早就定好的嗎?」
「孟曉駿,我可不敢當你叔叔,你們孟家真的是教的好啊,拿到名額你不知道低調一點嗎?全學校就你最跳,你看看有其他人像你這樣嗎?
而且為什麼會有公費留學的名額,那是給國家培養人才的,你呢,經常在大庭廣眾之下,大放厥詞,要留在白頭鷹,還什麼造福全人類,你可真厲害啊,我看地球都容不下你了。
阿波羅登月為什麼沒帶著你呢!上面雖然沒有下文件,但也說了,不愛國的人,不能占用公費留學名額,要留在白頭鷹,那就自費好了,國家不攔著!」
孟曉駿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讓椅子猛的往後劃了一下,發出刺耳的聲音「季叔,我還有機會嗎?我也可以愛國!」
「你也可以愛國,你說出這話,就已經表明了你的立場,你愛尼瑪賣批的麻花經,你以為這件事只是你的公費留學名額丟了就完事兒了嗎?
咱們學校都被牽連了,所有公費留學的人,都要接受愛國教育審查,你的名額是我推薦的,現在我都要寫檢討,接受愛國教育了!」
孟曉駿猛然一驚「季叔,真的這麼嚴重?」
「嚴重?這都是輕的,你要是趕上風暴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是嚴重!你以為這就結束了?你全家都要接受審查,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會教育出你這樣的人!
就算沒審查出問題,以後你們孟家,也跟國家的重點單位和項目沒有任何關係了,懂嗎?我的前途也毀了,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啊!」
孟曉駿的臉色煞白,他沒想到,只是口出狂言,竟然會造成這麼大的後果,讓家裡都受到了牽連,真的是造孽啊!
像行屍走肉一樣的走在校園裡,曾經百看不厭的風景,也沒心情去欣賞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就感覺周圍認識的同學,在對自己指指點點,小聲的說著什麼!
這時候成冬青和王陽找到了孟曉駿「曉駿,你怎麼還有閒心在這裡閒逛,快去公告欄看看吧!」
這話讓孟曉駿有了不祥的預感,瘋跑到公告欄,看著剛剛貼上的公告,兩腿一軟,好險沒栽倒在地上!
上面赫然寫著,自己的公費留學名額,因為流程問題取消了,呵呵流程問題,都大半年還多了,才發現流程有問題,還真是諷刺啊,但總算給自己和孟家,留了面子!
此時成冬青和王陽也追了上來「曉駿,這是什麼情況,你不是馬上都要走了嗎?怎麼會出這種事情?」
孟曉駿此時都要崩潰了,哪有心思應付成冬青和王陽,只是擺擺手,就頹然的離開了,仿佛精氣神都被抽空了。
不知走了多久,天都已經黑了,總算回到了家裡,可是家人卻沒有給他一絲的溫暖,爺爺奶奶沉默的坐著,母親看著他欲言又止,父親則是上來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你這個逆子,我早就告訴你,讓你謙虛低調一些,你看看你在學校都做了什麼,我告訴你,孟家完了,就是因為你,我們家三代人的努力,完了!
風暴的時候,我們都能扛過來,就是因為你,我們孟家被上面盯上了,今後沒有出路了,你個逆子!」
孟母終歸是沒能看著孟曉駿挨罵,拉住了還在持續輸出的孟父「好了,孩子也不想這樣,誰能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
孟父坐在沙發上喘著粗氣,孟曉駿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父親如此動怒,而且鬢間竟然有了白髮,上次回來的時候還沒有!
「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這樣!」說完眼淚就流了出來,滿臉懊悔的神色!
這時他爺爺嘆了口氣「曉駿啊,你在國內沒有發展了,還是準備出國吧,沒有公費留學,我們就自費,把家裡的老宅賣了,再湊一湊,錢也就夠了!
你記住,你是孟家這一代的希望,一定要在國外混出個人樣,否則我們孟家就真的完了!」
聽到爺爺還是支持自己的,孟曉駿仿佛又有了希望「爺爺,你放心,等我在國外混出頭了,一定把孟家帶過去,種花家容不下我們,我們就去白頭鷹!」
孟曉駿的話,沒有讓他爺爺高興,反而無奈的搖搖頭「唉,是我們對你的教育有問題,只告訴你國外的好,卻沒有教育你愛自己的國家。
我今年六十多歲了,為了種花家,努力了三十多年,我不會離開這片土地,這是我的根!」
老人家歲數很大了,這一刻,卻像一棵挺拔的青松,讓孟曉駿有些自慚形穢的感覺,但想到白頭鷹,很快這種感覺就淡去了!
老人知道孟曉駿不會改變了,也沒說什麼,只是搖搖頭,帶著他的老伴,起身準備回老宅了,那裡很快就不是他們的家了!
臨走的時候,看了孟父一眼,讓孟父感覺臉上一陣刺痛,丟人啊,是自己疏忽了孟曉駿的教育,也沒有及時提醒他低調,在他胡言亂語的時候,自己也沒有管教,才到了今天這一步!
兩個老人走了,孟家一片安靜,當夜色降臨,孟母才回神去廚房做飯。
孟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家族,但也算小有薄名,這次是顯了大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