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羲彥，你其實可以不下鄉的。」王一諾輕聲道。
「你也可以不下鄉的。」趙羲彥輕笑道，「你這有單位，還是個副科長……起點已經很高了，幹嘛要下鄉？」
「我爺爺讓我去的。」
王一諾嘆氣道，「我爺爺很多戰友的孩子都下鄉了，每次他遇到戰友……別人都說他不響應政策。」
「不是，你有單位，下什麼鄉？」趙羲彥無奈道，「為了點面子……至於嘛，下鄉可不是好玩的。」
知青下鄉，聽起來還挺浪漫的。
可其中的艱辛，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最善的是農民，最惡的，也是農民。
「不是為了面子。」
王一諾嘆氣道，「我爹是獨子，我是我父母的獨女……如果我下鄉的話，會起個榜樣的作用。」
「唔。」
趙羲彥看著她，不由苦笑著搖搖頭。
「我爺爺說，以你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去部委和王輔卿他們打擂台……現在灰溜溜的下鄉，八成是故意的。」王一諾笑道。
「你爺爺知道什麼？」
趙羲彥白了她一眼，「姐們，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家庭做後盾……去打個擂台也無妨，我什麼家庭？農民出身，父母都走了。」
「我去和王輔卿打擂台，把他搞下來對我有什麼好處？對工業部又有什麼好處？」
……
王一諾頓時沉默了。
趙羲彥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縱使他把王輔卿搞下來，那又能怎麼樣呢？
別人只會覺得他好鬥，不好相處。
這樣的下屬沒人喜歡的，最後的下場怕也是不太好。
「有些事，不在局中是沒辦法體會的。」趙羲彥點燃一根煙，「秦姐，下點白菜……吃肉吃得有些膩了。」
「欸。」
秦淮茹立刻把切好的白菜下到火鍋里。
「咿呀，這白菜做火鍋都這麼好吃？」於海棠驚呼道。
「信不信把你的鞋板子都進去也好吃？」趙羲彥打趣道。
撲哧！
眾人皆是笑了起來。
「討厭，吃飯呢，別說這麼噁心的事。」
於海棠白了他一眼。
這一頓火鍋又吃了一個多小時，眾人吃到不想動了，皆是癱在了火箱裡。
「諾諾，要不要洗澡？」張幼儀笑道，「我們院子裡的人多……但廁所只有一個，現在不洗的話，等會就到深夜了。」
「嗯，我自己去燒水吧。」王一諾起身道。
「不用燒水，咱們家有……有鍋爐。」張幼儀胡扯道。
「唔，家裡還有鍋爐？」王一諾驚訝道。
現在的確是有些單位，二十四小時供應熱水的。
也用的是鍋爐房，可別說私人了，就是一般的單位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你聽她胡說。」
趙羲彥笑罵都，「我們家這熱水是接的街道澡堂子的……反正他們天天燒熱水，給我們用點也無所謂。」
「原來是這樣。」
王一諾恍然大悟，跟著張幼儀走了出去。
秦淮茹和安心還有林鹿去收拾碗筷去了，整個書房就剩下了趙羲彥和於家姐妹，氣氛突然有些尷尬了起來。
「趙羲彥，你喜歡我姐嗎？」
「什麼？」
趙羲彥驚訝的看著於海棠，「姐們，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家裡的情況？我喜歡你姐？我還喜歡你呢。」
「啊？你喜歡我？」
於海棠的俏臉一下就紅了。
「去你的。」
於莉笑罵道，「他這是在笑你呢，你還當真了。」
「喏，於莉是個明白人。」趙羲彥輕笑道，「我知道你們是什麼心思……可我自己的未來都說不準，還談什麼給你們的未來？」
「你的未來？」
於海棠頓時有些遲疑。
「下鄉啊。」
趙羲彥嘆氣道，「這一去……少則一兩年，多則十年八年，都有可能的。你今年二十歲，如果跟了我，那等於在守活寡知道嗎？」
「這……這下鄉又不是坐牢，我……我們也可以去鄉下看你的。」於莉小聲道。
「你以為鄉下是什麼地方？」
趙羲彥指著自己道，「我如果是一般的知青也就算了，我是去當村長的……村里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我，你們如果來找我，那等於在害我。」
……
這番話把於家姐妹頓時說沉默了。
鄉下對男女大防來說，比城裡更嚴格。
畢竟村子就這麼大，誰還不知道誰呢？
「趙羲彥，如果……如果我大學畢業，你回來了，我就跟著你好不好？」於海棠認真道。
「不好。」
趙羲彥拒絕道，「首先，你父母不會同意的……再者，我們在一起，你連孩子都不能生，上不了戶口的。」
「那婁曉娥為什麼可以？」於莉秀眉緊蹙。
「因為她結了婚的，雖然不是和我結婚。」趙羲彥正色道，「她爹有手段……弄了個人和她結婚，她可以名正言順的生孩子。」
「那安心呢？」於海棠不服氣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趙羲彥搖頭道，「她說她有辦法解決，但我不知道是什麼辦法……」
現在對於婚姻是很嚴格的，雖然只是手寫的「結婚證」，可你的情況，街道辦是清清楚楚。
「我……我先找個人嫁了，再離婚不就行了？」於海棠紅著臉道。
「你真是小孩子的思維。」
趙羲彥點燃了一根煙，「你和別人結婚了，別人如果不樂意和你離婚呢？他萬一要了你的身子呢？哪這麼容易的事。」
於海棠和於莉頓時沉默了。
趙羲彥說的話，字字在理。
當然，這事也不是無解的。
畢竟像貝青他們，把劉嵐弄去和死人結婚，這種操作真是讓趙羲彥都驚為天人。
不過他現在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不想再招惹麻煩了。
於海棠沒有說話，只是坐到了趙羲彥的身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別鬧。」
趙羲彥笑罵道，「其他人還則罷了，這王一諾可是當兵轉業回來的……她眼裡看揉不得沙子，你最好是小心點。」
「哼，膽小鬼。」
於海棠白了他一眼，卻依舊握住了他的手。
畢竟在毯子下面，來了人也看不到。
一旁的於莉暗自心驚自己妹子的膽子大，居然敢和趙羲彥這麼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