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書記，這事不是這麼辦的。」趙羲彥額上見汗，「秦京茹她是個人，不是個貨物，她現在是什麼都不懂，可等她年紀大了……肯定會恨你的。」
「她敢。」
秦鐵剛瞪眼道，「我是她老子，我給她許了人家，她要是敢胡來……你看我不抽她。」
「秦姐，你說句話啊。」趙羲彥無奈道。
「二大爺，要不我現在把彩禮給你，咱們也不宣揚，京茹我帶到城裡去怎麼樣？」秦淮茹認真道。
「秦淮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趙羲彥臉都嚇白了。
一個婁曉娥就讓他焦頭爛額了，再來個秦京茹，這是要他的命啊。
「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秦淮茹嗔怪道，「你既然不想這樣，昨天怎麼不攔著點？現在村里人都在背後說她的閒話，你要我怎麼辦？」
「我……」
趙羲彥啞口無言。
他知道什麼叫做人言可畏。
尤其是農村里，閒言碎語是真能殺人的。
「還是淮茹明事理。」
秦鐵剛沉聲道，「我也不多要，你給十塊錢……人你帶走就成。」
「十塊錢？」
趙羲彥張大了嘴。
「多了？五塊錢也成。」
秦鐵剛嘆氣道，「小趙，我也不是那種死要錢的人，現在你二哥要娶親了……人家開口就要十塊錢，還得準備其它東西。」
「二大爺，這樣……小趙給你二十塊錢，多的也算是我們給二哥上的禮金了。」秦淮茹正色道。
「這……」
秦鐵剛很是猶豫。
「當家的……」
一直沒說話的婦女拉了拉他的衣角，悄聲道，「我知道你拉不下面子，可家裡都揭不開鍋了，老二這婚事都是勉強談成的，要是東西不給足，怕是又要吹了。」
「我知道了。」
秦鐵剛瞪了她一眼後，看著趙羲彥道，「小趙，以後家裡的事，你讓京茹干，她要是不聽話，你讓人回來告訴我……」
說完以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出了門。
「二娘，這是錢，你收好。」
秦淮茹掏出了兩張大團結，塞到了秦鐵剛婆娘的手裡。
「淮茹，還是你命好。」
二娘拉著她的手，抹了抹眼淚。
「二娘，你放心，京茹有我看著呢，沒人會欺負她的。」
秦淮茹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欸。」
二娘摟了摟她後，帶著秦和、秦平兩兄弟走了。
整個堂屋頓時靜悄悄的。
所有人都在看趙羲彥的臉色。
「小趙，我知道你不樂意，的確是沒辦法了。」秦淮茹嘆氣道，「如果我們不把她帶走，她八成就要嫁給死了婆娘的……」
「唔。」
趙羲彥詫異的看著她。
「小趙，你也別不相信。」
秦鐵柱苦笑道，「我們村里壞了名聲的婆娘，幾乎都沒有人願意娶……你也別有太大的負擔，這京茹跟著你去城裡，到時候你給她找個人家就是。」
「臥槽，對啊。」
趙羲彥猛拍腦袋。
這村里知道她的事，城裡可不知道。
「現在明白了吧？」
秦淮茹翻了個白眼。
「行了，大家吃了早飯，你們也早點回去吧。」秦母笑道，「不然太晚了，明天你們還得上班呢。」
「欸。」
眾人坐在桌子上開始吃早餐。
秦母和兩個嫂子一直都在和秦淮茹說在家要勤快，不要惹爺們生氣。
趙羲彥聽得直感嘆。
解放思想，任重道遠啊。
半個小時後。
秦鐵柱帶著家人送趙羲彥和秦淮茹，眾人走到車前的時候，發現秦京茹正蹲在那裡。
「姐……」
秦京茹喊了一聲後，又看著趙羲彥，低頭喊了一聲「趙大哥」。
趙羲彥上下打量著她。
今天秦京茹倒是穿了一條合身的衣服，雖然舊，但也沒有補丁，腳下穿了一雙半新不舊的解放鞋，看她走路的樣子，不是很合腳。
「京茹，你跟我坐後面，讓你曉蛾姐坐前面。」秦淮茹笑道。
「欸。」
秦京茹應了一聲後，又看著秦鐵柱道，「三叔、嬸、三哥、五哥……我走了。」
「路上注意小心點。」
秦鐵柱告誡道，「到了城裡，得聽你姐和姐夫的話……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知道嗎？」
「欸。」
秦京茹乖巧的點點頭。
「爸媽……那我們也走了。」趙羲彥笑道。
「嗯，有時間就回來玩。」
秦母走了過來，塞了一包東西到車裡，「裡面有些雞蛋和麵餅，帶在路上吃。」
「好。」
趙羲彥含笑點點頭。
「曉蛾，要是得空了，就來姨這裡玩，你哥要是沒時間，你就讓你嫂子帶你來。」秦母笑道。
「謝謝姨。」
婁曉娥甜甜的笑了一聲。
「行了，趕緊走吧。」秦鐵柱擺擺手道，「到了城裡來封信報個平安……」
「知道了。」
趙羲彥應了一聲後，點了一下油門。
小汽車就緩緩駛了出去。
路上不少村民看到小汽車後，都停下了腳步。
「嚯，京茹真跟著去了？」
「書記都說了，他那是胡說的，但現在名聲壞了，不走怎麼辦？」
「京茹是可惜了，我還準備給我侄子說她的呢。」
……
伴隨著流言蜚語，小汽車駛出了秦家村。
趙羲彥開了一段路後，卻發現秦鐵剛正帶著家人在那等著。
「書記……」
「小趙，這次給你添麻煩了。」秦鐵剛嘆氣道。
「沒事，到了城裡，我幫京茹找個好人家。」趙羲彥笑道。
「羲彥……」
秦淮茹喊了一聲。
「什麼找個好人家？」
秦鐵剛臉色鐵青，「秦京茹是許給你的，不是賣給你的……你要是敢把她許別人，你看我不去京城找你拼命。」
「二大爺，小趙不是那個意思。」
秦淮茹急忙道，「他是讀書人，對這些事還是有些反感，不過不緊，等我回去好好和他說……反正京茹不是還小嘛。」
「這還差不多。」
二娘走了過來，塞了一個包袱到她手裡，「淮茹，我給她拿了套衣服……裡面還有個銀鐲子，算是我給她的嫁妝，你可不許嫌棄她。」
「哪能呢。」
秦淮茹笑道，「行了，二大爺，二娘……我會好好照顧京茹的。」
「行，得空我來四九城看你們。」
秦鐵剛擺擺手，示意趙羲彥可以走了。
趙羲彥也怕再挨罵，緩緩的驅車朝著昌平走去。
倒不是他不想開快，可這山路……也只能勉強素算條路，不時有石頭突起，這要是刮一下，那可就糟了。